秋风宜人的夜晚，影视城内每个拍摄点都灯火通明，在外走动的行人却接近于无，鲜少有人行在路上。
柔和的月色之下，有两道身影并肩走在街边。
从她们的背影来看，一切如此和谐，却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两个人如今是什么样的一层关系。
硬要说的话其实就是——没什么关系。
路边几家店铺都敞开着大门，灯光从店内映出，比路灯灯光明亮许多。
沈溪月有印象，季明雁想吃的那家米线店应该快到了，就在前方两三百米之内。
她们尽管从未一同出现在这座影视城内过，但也曾分开各自在这里拍过戏。
沈溪月在这里拍过两部戏，若问季明雁是哪两部戏，她都能迅速且准确地说出它们各自的名字来。
细致到这两部戏的导演、编剧，以及剧情，她都能讲个大概出来。
这都源自她反复观看沈溪月的作品，从沈溪月出道时参演的第一部剧，再到今年上半年刚播完的那部剧。
从前错过的她早已补全，往后完成的新作品，她有时间也都一路追更下来，没时间就等得闲后一口气多看几集。
而沈溪月主演的电影，她也都会在上映期间去往影院观看。
总而言之，关于沈溪月的剧与影，工作上的行程动态，她几乎可以说是一点不落。
可这放在过去都没什么用。
看过那么多又有何用，她到底还是没能挽救得了自己的爱情。
——姐姐……
她偏头静静凝视着沈溪月精致的侧脸，双眼含笑。
——姐姐，我想明白了，无论这次我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样，我都会好好珍惜接下来我们之间的每一次相处时光。
感觉到从自己身旁递来的那道似有若无的目光，因为那道感觉并不强烈，沈溪月起初没有言语，亦没有转头看向季明雁。
直到，有一道声音打破这段平静。
却不是季明雁的方向。
米线店已在前方，与此同时，她们也偶遇了一个人。
一个季明雁并不想见到的人。
准确来说，不是这个人她不想见到，而是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她都不可能会欢迎对方。
明明可以很好地去感受一次二人独处，可以两个人一起好好享用这顿难得的双人晚餐，可以两个人一起好好逛逛这条街，命运却好像特别喜欢捉弄她，偏要安排一个人跳出来打扰她们。
“沈老师、季老师，你们出来吃饭吗？”
宁馨从沈溪月与季明雁对面走来，刚好与她们打了个照面。
看到沈溪月时，她脸上顿时掩藏不住乐开了花。
季明雁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能明显看出她对沈溪月的好感，心中有些不悦。
她不言，随沈溪月又前行几步，与宁馨碰了头。
“对，我和小季准备去吃饭，你呢小宁，也一样吗？”
季明雁面无表情地听着，内心除了一开始的不悦外，又渐渐生出一丝忐忑。
她很怕沈溪月会邀请宁馨和她们一起去吃饭。
好在，宁馨的回答还算比较让她满意。
“沈老师，我已经吃过了，现在准备回酒店休息，你们慢吃哈，明天见。”
对此，宁馨也觉得有些遗憾，如果早知道会碰见沈溪月和季明雁，她绝不会那么早就去把饭吃了，三人搭个伙，总能比一个人吃饭时热闹很多。
与宁馨道过别，沈溪月与季明雁拐进近在眼前的这家米线店。
店里没有双人座，她们找了张靠近里侧的四人位，面对面坐下。
各自点完餐，沈溪月安静坐着，低头看手机。
这样的行为可不常见，甚至是季明雁从未见过的。
从前两个人一起吃饭时，姐姐可从不会去碰手机，除非真有火烧眉毛的电话被打过来，非接不可。
沈溪月曾说过，吃饭是放松，是值得享受的一段轻松愉悦的时光，尤其是与自己所爱的人面对面坐着吃时，她更希望这段短暂的时间能被用作她们边吃边聊天。
聊什么都好。
哪怕不聊什么，听季明雁小嘴叭叭也很好。
那时季明雁听得极其认真，却被沈溪月忽然一句“小嘴叭叭”说沉默了。
她下意识反驳，却发现沈溪月说得很有道理，自己确实是个碎嘴子。
不过，这不是重点，这不过是沈溪月的“说话艺术”，重点在于，她们两个人一起吃饭，没有旁人，只有她们两个人。
此刻，季明雁很想问沈溪月一句——姐姐，事到如今，你还愿意听我小嘴叭叭吗？
她没有问，因为答应很明确，她知道沈溪月不会愿意听了。
那些被自己描述得天花乱坠的东西，归根究底都是废话，只是热恋时，沈溪月无尽包容她这样一个话唠，分开后，沈溪月就再也没有义务来听她胡扯些乱七八糟的。
两碗热腾腾的米线被老板端了上来，沈溪月从她口中听到了自己与季明雁的名字。
溪月和明雁，热情又亲切。
这家店开在影视城内，演员们来她家吃饭是常有的事，她早已见惯，管你是哪位大明星，到了这大家就都是朋友，当然你要不愿意和我做朋友，那我也不会强求，最主要是充饥。
“溪月明雁你们先尝着，我先去招待其他客人。”恰逢又有顾客走进来，老板与她们打了声招呼，又去忙活其他事。
沈溪月与季明雁对看一眼，后者笑得灿烂，前者也僵硬扯出一抹笑容，很快将头低了下去，慢吞吞吃起了依旧滚烫的米线。
沈溪月虽也并非首次走进这家店，但其实来过的次数根本称不上多，这是第二次。
可能是第一次来时老板太忙的缘故，那次她不像今天这样，感受到来自对方巨大的热情，但这一次，她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对于季明雁来说，每次进来，被老板热情招呼着，她都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很亲切，很开心，尤其米线也特别好吃。
而对于沈溪月来说，这种情况还是让她稍显局促，她还需要再多适应几次才有可能表现得像季明雁那般自然。
不过，她忽然可以理解季明雁爱着这家米线店的原因了，一是她家的确干净又好吃，二多半源自这里的氛围。
沈溪月脸上一闪而过的仓皇被季明雁捕捉到了，她笑意因而更深，下一秒，她同样也将脸埋了下去。
与沈溪月不同的是，她是低下头去偷笑。
或许沈溪月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刚才的表情与举措究竟有多可爱，但这一切，都被季明雁用眼用心记录了下来。
姐姐可爱的那几面，她都要尽数收藏。
“姐姐，廖姐就这样，多适应几次就好了，但如果姐姐不喜欢，下次我们就不来这里吃了。”
季明雁等了十几秒，才听到沈溪月低低的一声“嗯”。
她会心一笑，也随她轻嗯一声。
姐姐今晚特别特别可爱。她心里想着，笑容随即又更爽朗几分。
-
忽略刚才的一系列情况，晚饭吃到一半，沈溪月心情也逐渐升温，还算不错。
直至，季明雁突然告知她一个消息。
“姐姐，后天我要请一天假。”季明雁已在心中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趁着这个机会现在就告知沈溪月。
“……嗯。”听到这消息的第一秒，沈溪月先是愣了一下，脸色随即发生微妙变化，漫不经心地问，“和陶导说了吗？
她并不多问季明雁那日要去做什么，有什么行程安排，季明雁愿意明说，她就听着，不愿意说那就不说。
“说过了。”季明雁点头，又耍起了贫嘴，“姐姐，我不在的那天……千万不要太想我。”
沈溪月淡淡开口：“放心，不会的。”
“这么绝情吗……”季明雁故作委屈，抬起右手做出一个拇指与食指拿捏空气的动作，其间的缝隙已小到可怜，“一点点都不会想吗，稍微想一点点可以吗？”
沈溪月面不改色，语调如波澜不起的平静湖面，“不可以。”
“好吧……”季明雁音量很低，她轻叹一口气，似是妥协，也不再强求。
下一秒，她蓦地将话锋一转，又露出如同朝阳灿烂明媚的笑意，“但我会想你的，姐姐。”
季明雁，你像个小戏精。
沈溪月只是又深望她一眼，腹诽着，嘴上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晚饭过后，季明雁去付了两个人的饭钱，在与沈溪月先后踏出店门口的那一刻，忽然轻拍沈溪月手臂。
“姐姐，时间还早，我们一起逛一圈吧，消消食。”
她向沈溪月发出邀请，表情诚恳，眼中被清晰可见的期待所填满。
对于沈溪月来说，时间其实已不早了，散步逛街这种行为难免有些浪费时间，但望着季明雁那双水灵的双眼，她还是在迟疑仅二三秒后就点头答应下来。
其实来之前季明雁就已说过想与自己一起散步，那时沈溪月就在思考着该如何拒绝。
等到事情真正将要发生时，她也倏然意识到，拒绝的话真的很难开口。
不仅难在不忍心让对面的人失望，也难在她猛地发现，对于与季明雁一同去散步这件事，其实她自己本身并不排斥，愿意多于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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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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