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市的冬天没有北城的寒冷和萧瑟,街道两旁的树叶依旧带着青色,只是随着寒风的侵袭,在枝头颤抖,人们依然穿着单薄的衣服,穿梭在街头巷尾。
林幼娴穿着薄绒外套坐在办公室里加班,专心致志地忙着,虽然昨晚看“爱跑”看到夜里两点,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工作状态。临近年底,工作量较大,只得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她喜欢这种自虐式的忙碌。
嘟嘟嘟……手机有电话响起。
陌生号码,林幼娴以为是推销,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滑开电话。
“喂,哪位?”
“幼娴吗?我是景姨。”听筒那边声音急促,景姨是林妈妈学校的同事,也是好朋友。
“景姨?”林幼娴一个愣冲,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抬起了头。
“是,你妈妈病了,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啊!”林幼娴仓惶站起,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
林幼娴赶到医院时,林妈妈已经清醒,正在感激景春送她过来。
“咱俩说什么谢啊,要我说你真得注意了,如果不是我正好路过去楼上看你,你晕倒几天不就凉了吗?”景春不无后怕地说。
“是啊,所以呀,这条命都是你给捡回来的。”林妈妈拍着景春的手感谢。
“你不能再一个人住了,得跟着幼娴。”景春想想都后怕,她正好上楼找李立,如果不是自己多了个心眼,敲门没人应,喊了人来撬锁,估计李立真会出大事。
李立就是林妈妈。
“妈!”林幼娴风一样地刮进了病房,“您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
林幼娴一路上吓得不轻。
“哎呀,你景姨就不该告诉你,我就是高血压,晕倒了。”林妈妈看着惊慌的女儿,帮她整理跑乱的头发。
自从遇到鹿有松,这近一年来她饱受折磨,好想那个孩子啊,可那个孩子不肯相认,不仅如此,自从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心情抑郁,饮食欠佳,身体就垮了下来。
“谢谢你,景姨。”林幼娴郑重地给景春鞠躬。
“哎呀,你这个孩子太客气了,你也回来了,你们母女说说话哈,我也该回家了。”景春离开让母女说体己话。
“太可怕了,幸亏景姨上来,不然你一直晕着,怎么办?”林幼娴想想还是后背发凉。
“没事,顶多周一,我不去上课,就都知道了。没事的哈。”林妈妈宽慰女儿。
林幼娴无奈,胸口发闷:“我去找下医生问下情况。”
“你是她女儿吧,就等你过来呢,你妈妈的情况不太乐观,CT显示她的脑部有一实性囊肿,怀疑是肿瘤。”医生办公室里,医生拿着片子给她解释。
林幼娴像被定住了:“肿瘤?”
“初步怀疑哈,因为这个病我们这技术也不能确诊,建议你去北城找专家看下。北城三院的神经外科很顶级。”这是个好医生。
走廊里哄哄乱乱的,病人和家属们都面色凝重,或讨论着病情,或等待着医生。所有的悲欢,爱恨,感情,那些平时看起来多么沉重多么复杂的东西,在医院的走廊里被倒映地干干净净,铺陈开来发现在生死面前这些曾经执着的事情不过都是小事一桩。
林幼娴颓然坐在候诊室外的塑料凳子上,妈妈得了肿瘤,好可怕的字眼,想想或许不久妈妈可能会离世,林幼娴的心脏像被揪了一把似的疼。
爸爸去世早,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妈妈的照顾和爱护,一幕幕在林幼娴眼前闪过。
而她这一年因为个人感情的事,回避着妈妈,除了例行公事般一周打个十分钟的电话外,很少和妈妈谈心了。
林幼娴很自责,鼻头发酸,就掉下泪来。
在候诊室外呆了很久,林幼娴擦干了眼泪,回到了病房。
“妈,过两天我们就出院了,去北城找专家看下。”林幼娴努力维持平常表情。
“去北城,我的病很严重吗?医生不是说高血压吗?”林妈妈也吃了一惊。
“嗯,还有些颅内高压的原因,有个小囊肿,这边技术处理不了,您别担心,医生说看着问题不大,咱们去北城看看更放心。”林幼娴没法告诉林妈妈实情。
北城的冬天不仅寒冷和萧瑟,还凄凉。林幼娴望着光秃秃的树,雾霾霾的天,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回来了。北城高铁站到达口处,宋捧心来接站。
“捧心呀,太麻烦你了。”林妈妈握住宋捧心挎在她胳膊上的手,感谢道。
“阿姨,您给我客气什么呀。您就和我妈妈一样。”宋捧心的嘴巴很甜,几句话就哄得林妈妈笑开颜。
林幼娴看着叹气,她得学学宋捧心。
“亲爱的,我们又住一起了。”晚上,宋捧心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看着林幼娴铺床。
“怎么,你不喜欢?还是我不在的日子,你有狗住进来了?”林幼娴不想好朋友也跟着焦虑,有心调节压抑的气氛,打趣道。
“哪来的狗?!”宋捧心有些心虚,把苹果丢进了垃圾桶,“阿姨一个人住隔壁没事吧?”
隔壁的房屋装修好后空置了一年,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林幼娴把妈妈安排住进了隔壁,她过来还住601的主卧,宋捧心一直在次卧没动。
“没事,她睡觉轻,一个人住习惯了。”林幼娴还是有些回避着妈妈。
“这件事……你给鹿有松说了吗?”迟疑很久,宋捧心还是问出口。
林幼娴收拾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没有。”
她考虑过联系鹿有松,毕竟鹿有松也是女儿,但她了解鹿有松,她对妈妈没有感情,还有一层原因就是目前她和鹿有松的状态,也让她迟疑。
“也是,三十多年,没有养育过,没有感情很正常。”宋捧心能理解。
“你们年底忙吧?”林幼娴转移了话题。
“还好啦,就是总结和各种会议,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只是先检查,年底这几天你也很忙。”宋捧心是位很贴心的朋友,林幼娴很感激。
看病的过程是繁琐磨人的,一通检查和沟通下来,结果并不是很恶劣,专家们也很有信心,这让林幼娴松了一口气,决定了给妈妈做手术。
虽然医生说手术会有一定风险,但起码做了预后会更好,更能提高以后的生活质量,妈妈毕竟还年轻。
晚上,林幼娴实事求是地给妈妈分析了病情,林妈妈也同意了手术。
林妈妈去洗澡时,林幼娴正要回隔壁,桌上的手机响了。
“妈,你电话,是景姨。”林幼娴拿起手机站在洗浴间门外。
“哦,你告诉她我在洗澡,一会出来给她回过去。”
林幼娴回了电话后就要放回原处,不经意间撇到了手机上的一张照片回放,好像是鹿有松。
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手机相册,满满的相册里,基本全是鹿有松,大都是从秦石集团的官网上剪贴下来的,有的下面还有文案:
‘鹿有松履任秦石集团高级副总裁……’
‘秦石集团与法国茉莉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副总裁鹿有松带队接待茉莉公司CEO一行……’
‘Sl公司并入秦石集团,创始人鹿有松担任秦石轮值副总裁兼Sl总经理……’
‘Sl公司陷入债务危机,创始人鹿有松被“限高”……’
………
各式各样的鹿有松的照片,有参加会议的,有举行活动的,甚至连官网介绍用的证件照都有。
林幼娴的眼眶开始湿润,妈妈也很想她!
是啊,分别了三十多年的母女,只不过匆匆见了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联系,任谁不想念,不挂记呀。
想想自己一直沉浸在失去爱情的情绪中,没有顾及到妈妈,林幼娴很愧疚,这是最爱她的妈妈呀,整个相册里除了鹿有松的照片就是她的。
她不愿意提及鹿有松,妈妈便再没有提过,纵然她这么想女儿。
林幼娴突然很心疼妈妈,转头看了看浴室的门,想冲进去好好抱抱妈妈。吸了吸鼻子,平复平复了情绪,还是回了隔壁。
进了601室后,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鹿有松的微信头像。
信息还停留在三月份,她离开的那一天,鹿有松的最后一条信息:在外注意安全。
林幼娴看着鼻子又有些发酸,鹿有松就是这样的人,她可以咬着牙跑三千公里,也不会过来说想自己让自己为难。
手在语音键上停留很久,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又习惯点开了“爱跑”,看鹿有松的轨迹,230米,路线显示鹿有松就在附近230米。
林幼娴立刻跑到了主卧的窗户旁往下看,在熟悉的位置并没有车辆。
在哪里呢?
林幼娴的情绪突然无法掌控了似的,直到宋捧心问她这么晚还要出门吗?她才惊觉自己已经换好了衣服。
北城的十二月相当寒冷,冻得人没一点温度,水榭花语外的紫洛河已经结了很厚的冰,晚上河边冷冷清清的。
只有一个人正站在河边抽烟,是个身材高挑、背影挺拔的女人。虽然穿着羽绒服,依旧能看出身材纤瘦,像个衣服架子。
林幼娴远远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一认出来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心潮就控制不住翻腾。
鹿有松面朝结冰的河面,手里燃着一支烟,微微抬着头,看着远处漆黑的天空出神,侧影落寞。
林幼娴一步一步地走近。
鹿有松可能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觉身后来人,她抬起手,又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成一缕烟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慢慢飘散。
鹿有松一只手抱臂,一只手举着烟,站立着一动不动。
“怎么又抽烟了?”看了良久,林幼娴问了一句,声音颤抖。
终于见面了。大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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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妈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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