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介一个跃起,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若是你,现在就去十三重天,有什么疑问不解,当面问个清楚,不比你在这儿胡思乱想来的好?没头没尾的,你也理不清,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万一哪根筋搭错了,想岔了怎么办?一刀两断?”
“你说的对!”我觉着一股气从心口吐出,一拍桌子气势十足地站起来。
只是下一刻便泄了气,又瘫坐在椅子上。
“我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直接问!上神年长你那么多岁,你问的多离谱他心里都有谱。不要畏首畏尾,你平时那副直白果断的样子哪儿去了?”
果然一沾了情和爱便变了个模样,先前我何曾这般纠结过,唉......
“那、那我去了?”仍然有些不确定,但不可否认,化介的话让我安心不少。
“去吧。理清楚了记得告诉我!”
我蹲在十三重天门外纠结,守门天将面面相觑。
适才他们问我来做什么,我要做的事情我说不出口!怎么就忘了还有这道关卡呢!
一时间自己也有些恨自己不成器,懊恼地背对着他们蹲下身。
古老繁复的符咒漂浮在身侧,我伸手挥了挥,衣袖下滑露出白玉流纹镯,那符咒像是极为欣喜,凑得更近了些。
身后传来兵戈争鸣、甲胄摩擦声,守门天将单膝跪地行礼。
我站起身环顾了四周,没见到有什么大人物后,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是在对我行礼。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而后强装镇定地走近,天将纷纷低下头。
“上仙请!”
声音洪亮,整齐划一。
蕴含着磅礴力量的符咒一团团地靠近我,像是遇见了熟悉的气息,禁不住要靠近。
我捋下白玉流纹镯,收了起来。符咒肉眼可见地僵硬了几个呼吸,若无其事地散开。
我心念一动,玉镯又出现在白皙手腕上,趁诸多符咒还未聚集过来,我瞬移至半山。
刚站稳,一头雪白的灵鹿从迷蒙中跳出,围着我跳跃、转圈,兴奋地鸣叫,像是见到极为喜欢的东西,湿漉漉的双眸映出有些惊异的我。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顺应着把毛茸茸的头顶向上迎,发出舒服的呜吟声。
它衔着我衣袖的一角,带着点力极其欢快地拉着我向上走,我只能小跑着跟上它。
路过一处山间裸漏的顽石,它一个轻跃,我来不及反应,被带的一个趔趄,下一刻扑到了一个满是莲香、清幽淡雅的怀中。
他双手克制地放在我的后背腰间,虚虚搂着,衣袍织锦,触碰微凉。
我有些僵硬地靠在他怀中,已经滚烫的脸贴在他胸前微凉的衣料上,稍稍降温。
耳边传来他清晰的心跳声,愈来愈快。他越紧张,我紧反而越放松,甚至有些想笑。
垂在身侧的手被灵鹿湿润的舌头舔过,酥麻的触感让我回过神来,双手撑在他胸前推开了,他顺着我的力松开了本就虚搂着的手。
咳,太近了,我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谁料他却向前一步再次贴站在我身旁,目前我俩这境况倒有些像前些日子下棋时的黑白子,耳根又开始发烫。
山间林木繁茂,枝干虬结,伞盖厚重遮了七八成日光,此时迷蒙的半山好似雾气未歇的清晨,鹿鸣呦呦更添了几分空灵。
我鼓起勇气,不顾面上还未散去的绯红,抬头看着他,他也正在低头看我,眸色幽深。
“元御上神。”我刻意压低嗓音有些疏远地喊他。
他神色一僵,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眼中聚起的星辰碎开,我竟从他神情中看出些许无措。
我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看到他此刻紧张的模样,先前的畏首畏尾消失无踪,我继续压低声音、冷着脸道:“昨日走的匆忙,有些事情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不知上神今日可有空闲,答疑一二?”
我又想了想,拱手要向他行个礼,却被他一手拦住,携了我的右手握在手中。他掌中带着些薄茧,粗粗地磨着我的手背酥麻微痒。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我试着挣了挣手,却被他握的更紧。他只拉着我慢慢地走着。落叶铺地,厚厚一层,踩在上面脚感松软,雪白的灵鹿在林间跳跃,蹄落溅起的碎枝叶,像极了贴地低飞的枯蝶。
“上神为何要走过去,瞬移不是更快?”
“......灵力不支,只能走路。”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诌”,我到底没忍住,吃吃地笑出声。
云海天池书房内莲香弥漫,冰绡数重婉转轻叠,窗内卷进几片海棠花瓣,堆叠在小榻上、平展书籍间。
冰透琉璃杯盛着醉红色果浆,色泽艳丽异常。我端着杯子仔细端详许久,禁不住赞叹出声:“真好看!”
“这琉璃盏是你同穹环去冥界带回来的......”他看着我,声音低沉清朗。
“......我不记得。上神说的话于我而言像是蒙了层云雾,字是懂得,意却不清。上神同我讲从前的事,我听着倒像是在谈别人。”
莲香浮动,日影西沉,夕阳慵懒,昏黄光线伏在窗台、桌案,他伸手拂开落在茶盏旁的残叶,声音低沉平静。
“你不记得,那我便讲给你听......”
我伏在桌案上,枕着手臂侧头看他。
“我喜好游历六界八荒,千年前路过少华山,见其山清水秀、灵气丰沛,山下清溪旁有棵百余年的梨树,满枝梨花密密匝匝,我......很喜欢,便围着梨树圈了个庭院,在少华山住下了。”
“那梨树是我?”
他看着我微微点头。
“伴着你,我在少华山住了二百年,在你三百岁的那天夜晚,月朗风清,你化形了。你性行活泼,成日上山下水、追蜂赶蝶,搅的少华山诸多灵兽苦不堪言,我只得带你去人界住了段时日。在人界你迷上了话本,有一日竟跑过来找我,说要同我双修......”
“怎么可能?”
元御眸光幽怨地看着我,不作解释,只是看的我心虚地移开视线,半垂下头。
“我拒绝了你,你倒是坚持,日日询问。呵——粘人的紧!”
“那我......为何会在琼山?”
闻言,他眸光逐渐黯淡。
“那日是九重天太子的结亲宴,我去参宴。宴中,我察觉到你神魂不稳匆忙赶回少华山,却已寻不见你,穹环受伤晕厥,我送你的白玉流纹镯被你给了她。长右摧毁庭院,撕咬生灵。”
“我将他制住,追问他你在何处,他只说你被他拆吞入腹,我将他灭杀,撕开他的神府也未寻到你的气息。”
“长右不是在锁神台神消骨灭的吗?”眼前似乎闪过些光影碎片,待我去捕捉时又消失不见,胸口阵阵发闷,我岔开话题,缓和了一会儿。
“锁神台上不过是虚影,长右罪孽深重,天界总要给各界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此后数百年我在六界找寻你的踪迹,直至前些日子,在一只浑圆的鸟身上发现了你的气息,我赶到冥渊时却见你浑身是血昏倒在地。”
他没再讲下去,眸光定定地看着我。
“那......穹环是?”
“她是你我定情之日,我从符玑原身上分割下来的。你于她,便如我于符玑。”
我不敢看他灼灼的目光,视线回避低下头。一时间接受了太多信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捋着思绪却发觉有点蹊跷。
“既然在冥渊你便认出我了,那为何一直未来找我?”
“咳——”他掩面轻咳,耳尖泛着微红。
“六界奔波,身上并不整洁,加之发觉你记忆缺失我去找寻恢复记忆的方法也费了些时日,待回来时你便要去人界了,我赶到苍生殿,只来得及见你一面,倒把你吓得不轻。”
我记起那日他穿的“花枝招展”出现在苍生殿,配上这幅天人容貌,着实俊美到让人呼吸一滞。
窗外仅余的微光侧照在他面上,阴影明显。鼻梁高挺,唇色微润浅红,再往下,领口微敞锁骨骨量显著。
领上喉结微动,我回过神视线上移正对上他的双眸。
室内昏暗,他眸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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