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他在什么地方?”
“姑娘不必着急,晚些时候我亲自带你去。”
“他不在此处?”
江夫人噙着笑摇摇头,鬓间的步摇微晃,折射的日光晃眼。“不在,你这未婚夫婿可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此处如何关的住他。”
她兀自倒了杯茶,端起轻抿了一口。缓缓道:“我花了十车金银才买通看守之人将他救出,不会对他不好的,只是他武功高强,不能像平常人般以礼相待,否则他若是想要离开,我拦不住,岂不是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金银?”
“姑娘且放宽心,陆公子只是关的紧了些,衣食上我可未曾亏待过。”
晨风漫卷珍珠帘,玉带微束长垂帷幔,黄莺轻巧穿过前厅,
“姑娘先歇息,我们申时出发。”
说罢,她手掌轻拍,进来个粉衣侍女,低头走到素商面前,行了一礼,轻声道:“姑娘请随我来。”
一路经过小花园,穿过回廊,到了一独立小院。门外守着几个人,黑衣遮面,腰间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估计是江夫人重金聘来的江湖人士。
屋内清香沁人心脾,床帏已经散下,床内自成一方天地,素商已经许久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此刻躺在床上,许是因为床铺实在柔软,困意来的急促,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面前是江夫人和善的面庞,素商撑起身摇了摇头,脑袋有些昏沉。
她缓了片刻,抬头环视了四周。
不是在江宅的房间内,是在一辆简朴的马车上。
视线移转至江夫人面上,她笑得温和,手掌轻拍素商后背。
“缓缓,别急着起身。”
“你给我下药?”素商秀眉紧皱,头脑昏沉。
“姑娘真是冤枉我了,是那侍女不懂事,怕姑娘心有烦忧难以入眠,所以私自点了些助眠的香,姑娘放心,我已经把她打发出府了。”江夫人面露委屈,握住素商的手。
侍女不懂事?在前厅时便可以看出江府的侍女简直是最合格的仆役,从主人家的一个动作或眼神便能知晓其意思,“私自”这个罪名不过是江夫人的说辞罢了。至于她说的打发出府,谁能知道呢?毕竟素商估计不会再回到江宅了。
适才那一通看似委屈的话,从头到尾都是虚的。
素商没有接话,车窗未封,她掀开帘子看了看窗外,红日高悬,不过午时而已,她睡了两个时辰。
车厢晃动,马车还在前行。
车内静默良久,氛围有些僵涩,马车行驶掀起的凉风吹散了昏沉,头脑清明些许后,素商转过身看向江夫人。
“你......需要我劝陆谦做什么呢?”
“劝他接受离国亡国的现实。”
“既已是事实,他接不接受有什么干系?”
“呵,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陆将军阵亡,残余的陆家军分散在各州,他们只听陆家人调遣,若是集结起来也是近万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陆谦被你囚禁,陆家军无人召集便是一滩散沙,不足为惧。再者,这应当是当权者考虑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干系,或者说是什么好处让你可以散尽金银赌一把呢?”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说服陆谦放弃抵抗与我合作便可。”
素商挑眉没有说话。
“放心,不是长久的合作,只一次,成功后我便放你二人离开,我会替你二人登记户籍,给你们编造个新身份,让你们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像旁人一般过正常日子。”
听起来很诱人,但素商不敢放松警惕。
江夫人费劲力气金银撒网抛饵,绝不只是为了在河边洗手。
“怎么合作?”
“不久后会有人受命去各州围剿陆家军残余,我要他们主动向他投降,但又不能太过明显,否则容易生疑,我要他们配合围剿之人演一场戏,一场天衣无缝的大戏。”
“这个受命之人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是你的夫君?还是你的亲眷?抑或是你的——儿子......”
江夫人面色冷冷,目光定定看着素商,没有回答。
道路崎岖不平,马车开始晃动,两人有些坐不稳。
一阵猛烈晃动,素商控制不住身体,直直向前趴去,江夫人伸手扶住了她。
“姑娘,坐稳了,这可不是金玉马车有金丝软垫,磕着碰着可是要见血的。”江夫人淡淡道。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若是划着碰着了,可不太好。”
说罢她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就要到了,姑娘就快要见到你那未婚夫婿了,记的你应下的事。”
马车行速放缓,一炷香后停了下来。
车外侍女掀开帘子,素商瞳孔微缩,要下车的动作停了一瞬,侧头看了一眼江夫人。
车内光线昏暗,江夫人端坐着向素商笑了笑,开口说道:“姑娘金尊玉贵,便让她留下服侍你吧。姑娘若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也可以告诉她。”
“多谢,那我便收下了。”说罢素商伸手搭在那粉衣侍女手臂上,借力跳下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偌大的宅子,院墙上下有明显的色差,显然是后来加高过。视线越过院墙,二层小楼雕饰秀美,乌柱青瓦、绿树白墙。
那粉衣侍女在前面引着路,穿过两道门,走入一条夹角小道,小道逼仄狭长,仅容一人通行,道路两头重重把守,冷剑刀光晃得人目眩。
走出小道,视线豁然开朗,两层小楼映入眼帘,二楼略高于院墙,但二楼栏杆也已被加高加密,乍一看像是监牢,让人无端生闷。
“今日那屋内你燃得是什么香?”素商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粉衣侍女冷不丁问出口。
这侍女便是上午带她去休息的那个粉衣侍女,是给她下助眠香的那位,也是江夫人说的已经赶出府的,嗤——原来是这个赶法。
那侍女身形一顿,转过身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觉着挺好闻的,你带着吗?”
“......回姑娘话,那只是普通香料,奴婢不曾带在身上。”
“啊,若是我心神不宁难以入眠怎么办呢?原想着还可以用那香助眠,真是可惜了......”
那侍女并不答话,只垂头立在一侧。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拂燕。”
“那拂燕你会武功吗?”
“回姑娘话,奴婢不会。”
“这样啊......”
素商歪着头看了拂燕一会儿,便收回目光。
“走吧。”
二层小楼越来越近,楼上栏杆内一白衣身影渐渐清晰。
即便是正午时分,日光正盛,那密密的栏杆遮了多半光线,于那榻上斜倚浅眠的白衣俊美少年身上投下道道暗影。
素商觉着喉头有些微哽,那是陆谦,是之前意气风发的白衣银甲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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