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下床拎起那套衣裳端详起来,是件青黑相间的盘领,料子自不必说,外头触手微寒内里则似火炉般绵软温暖。
罗凛将衣裳放在自己身前比了比,结果掉出一根镶金的蹀躞带,他认得这东西,只有达官显贵才会佩戴。
这些日子里,他常常会在梦中看到个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驰骋在北疆草原,记忆如涓涓细流淌回罗凛心中,他想起自己是北疆人,想起北疆的花香,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但行为举止愈发成熟,看向千里撼的目光也开始改变。
说不上哪里变了味儿,但他很久没有主动抱过千里撼了。她对他很好,但她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罗凛默默捡起蹀躞带绑在腰上比了下。
“魏人的衣裳。”
他突然想起幼时曾见过的一对魏人伴侣,他们身上就带着这个,女子拇指上套着一枚碧玉扳指,领着属于她的男人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在盘旋的双鹰下放声大笑。
那是割裂于北疆笑声,在北疆女人属于男人,而男人属于草原和战场。
魏人好奇怪,喜欢繁复的装饰,喜欢颠倒的关系,还喜欢肆意给予他人温暖。罗凛想着,换上了那套衣裳,如同那对伴侣中的男人。
他五官深邃,任谁都能一眼发现不是魏人,可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刻他同样不属于北疆。
“罗护卫,你好了吗?”,小薇敲了敲门询问道。
罗凛一把打开门,越过小薇看到远处的千里撼。
她今日很不一样,穿着他叫不出名字的华服立于院中,罗带双垂,鬓发堆雪,整个人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罗凛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等到千里撼发现那道目光时罗凛已经站在她身前了。
“还行,终于有些公子的模样了。”,千里撼调侃道。
罗凛道:“你……喜欢我这样?”
千里撼坦率的应了声,道:“你穿这一身挺好看的。”
“只不过……”
罗凛:“什么?”
千里撼仔细端详过后道:“好像少了点什么。”
“小薇,你去给他编几个辫子。”
小薇呀了一声,垂头丧气道:“郡主恕罪,奴婢不会编辫子。”
“好吧,”千里撼摇摇头道:“那我来吧。”
她将罗凛领到镜前坐下,从他头上分出头发,罗凛头发很多,末尾还有小卷。千里撼摸着那头长发心中羡慕,如果生在现代他一定能省下好多烫头钱。
手腕被猛的握住,千里撼抬头发现罗凛正在镜中凝视她。
“怎么了?”
罗凛道:“你真要给我编辫子吗?”
“呵呵。”千里撼无语的笑了,她都站在这儿了不是编辫子难道是要杀头吗?
“你不喜欢辫子?”
“不,不是。”,罗凛顿了顿,道:“编吧,只许你编一个。”
千里撼道:“还挺有想法,我倒是想给你编一脑袋,可惜我不会。”
他的长发在千里撼手中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就像他们的命运。
身为魏人的千里撼自然不晓得北疆传统,在北疆,夫妻成亲当晚女人要给男人编辫子,寓意着永不分离。同时,几个辫子代表女人允许男人有几个妻子。
望着镜中的自己,罗凛忽然笑了,为自己偷偷设下地陷阱感到窃喜。
一个辫子而已,千里撼手到擒来,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镜中人影婆娑,罗凛猛然发现千里撼左手上也带了枚扳指,就像那个魏人女子般。
“好了,终于顺眼了!”,大功告成,千里撼长舒一口气道。
罗凛猛的站起来,看向千里撼,他发现自己和穿的千里撼很像,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材质类似的装饰。
就好像。
就好像他是她的。
“看我做什么,看看你自己啊?”,千里撼此刻急需夸奖,结果罗凛却一言不发,她很不满意。
乱颤的心不听使唤,罗凛急忙扭过头看向镜子,下一刻镜中人让他恍惚。
千里撼拆了他头顶的冠,将卷发散开,用一根镶嵌着红玛瑙的抹额圈住。耳边两缕头发向后环绕束住长发一直编至后颈处,最后那根粗辫被扣上金扣放在了身前。
罗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像做了一场梦,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像护卫倒像一位真正的王子,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千里撼身旁,以假乱真。
“好了,耽搁许久了。快走吧。”,看到罗凛震惊的眼神后,千里撼满意的离开,整个人沉浸在对自己审美与艺术的高超造诣中。毕竟原书中,成为北疆王后的罗凛大概就是这打扮,她只是让他提前享受了而已。
三人紧赶慢赶才到公主府,千里撼脚刚落地便偶遇玉雪倾,二人无声交流一番后彼此放下心来,公主人还没到,她俩来的不算迟。
“金安郡主到!”
“国公府玉都尉到!”
二人一前一后到场,宫人高声迎客,一听来人屋内数人齐齐转头行注目礼。
大魏氏族之首,还是未来家主,二人地位自然举足轻重,无异于大魏风向标。毕竟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四家,虽然一死一残,但积年累月的势力并非朝夕可改。
传言千里家同玉家有旧怨,据说是先帝时玉雪倾姑姑玉横曾当朝痛骂千里撼四叔千里勇,最后二人大打出手。
千里勇被打掉一颗门牙失了君子之态,自此之后朝中便传两家不和,传着传着甚至传出千里勇是因此事心中郁结,最后郁郁而终。
天地良心,千里勇他是被酒色消磨而死,跟人家玉衡有什么关系,千里撼每每听到这类说辞心中都要翻好几个白眼。
不过歪打正着,这所谓旧怨也给千里撼和玉雪倾套上一层保护色,毕竟如今在大魏关系最不能亲密的就是这两家。
话是如此,但千里撼还是忍不住偷看玉雪倾。
她很美,身着雪色银纱,似画中仙子般可赛昙花,每多看一眼都是玄天恩赐。
一群人人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给二人应有的簇拥,像趋光的蝇虫。千里撼熟练的应付着,余光瞥见个身影,那人坐在席末,拿一盏小酌,似流水清净。
应是感受到千里撼的视线,那人将酒盏提起回视她,坦然一笑,仰头饮尽。
他们并不相识,可这人对她态度却十分熟稔。千里撼依旧看着他,但被一颗不识相的脑袋打断,只得错开视线。
她不记得这段剧情里有什么重要人物,可剧情已经被她改变,原书中的故事线早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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