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云嘉师姐宰了夜明侯世子？”寒生打着哈欠，手上忙个不停正挑选合适的磨刀石。
“我不知。”李长悠摇摇头。
“咱们宗门不会是怕了吧？来的时候说是第一宗才进来的，怎么一点都不嚣张，无凭无据上来个权贵告状就给师姐打成那样。”
确实，没有实据的事，宗门本不会搭理，但李长悠想起云嘉师姐昨夜闹出的动静。
“师姐的伤是自己弄出来的。”李长悠低声，她亲眼看到云嘉师姐后半夜周身气息紊乱差点自爆的样子，那眼底猩红得她都有些犯怵。
寒生皱了皱眉，舀起一捧清水冲净流水剑上的石屑，也不奇怪，那个云嘉师姐脑子不好，还要拿自己的流水剑剜眼，有的人就喜欢这种。
李长悠沉吟片刻，“顾长老说是心魔作祟。”
此后半年，云嘉师姐除了托付李长悠每月帮她领内门补贴赔偿被撞的师兄师姐外，再没主动跟李长悠说过一句话，整日被关在雷狱里，说是在调查中先把人关着，实际上李长悠知道，那是戒律堂在用雷狱压制她的心魔。
云嘉师姐不承认自己杀凡，戒律堂没找到实证，李长悠也问不出什么，只是兢兢业业守在雷狱打秋风，半年来她天雷锻体术已经练到淬体大成。
李长悠算了算时辰，拿出自己找了许久才收集齐的阴魂石。为了保险，她主动请缨在雷狱值守，说是值守，实际上戒律堂关着的人她一个也按不住，顾长老只是睁一眼闭一眼同意她蹭雷力罢了。
李长悠等了一天，入夜阴气最重的时候才开始修炼阴儡诀。
阴气，通灵之气也。
阳气，绝灵之气也。
血气，人之灵。凶气，尸之灵。
阴儡术中所谓阴儡即活死尸，不是所有尸体都能成为阴儡，还必须有足够的凶气。制造阴儡第一步需要引灵。
顾名思义，需要以修炼者自身气息牵引周围的尸气，这种气息被称为通灵之气，通灵之气越多越能得到阴儡回应。
李长悠取下少量精血画就引灵咒，将阴魂石作为载体放置于咒中。因她只是初次真刀真枪地尝试，故没有放置太多灵石作为阴儡的酬劳。灵石很少，哪怕真召来阴儡，届时它吸收的灵力不足就不会对饲主造成太大危险。
且她有意选在雷狱画咒，随时可以引天雷护身，李长悠心下稍安，聚精会神地在地上写写画画，她白天摹写了很多次咒文，引灵咒以饲主精血为墨，以灵力为笔，李长悠耗费不少精力才能一气呵成。
耳边响起来回脚步声，引灵咒成。
然而嘈杂的声音很快淡去，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回应。
李长悠不死心等到太阳升起，阴魂石还是没有动静，她终于叹了一口气，抹去自己写下的咒文，正准备离开。
一道阴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李长悠本能一个打滚翻出咒文阵。
回头，一具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尸体缓缓浮现在她刚抹去的咒文中，那具尸体下颌张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口直接了当就吞掉灵石。
其后才朝她走来，刚行没两步，那阴儡的头不小心从肩膀上落下来，它动作一卡一卡地抱着头颅继续往李长悠走来。
李长悠头皮有些发麻，迅速咬破手指，重新画下让阴儡消失的咒文。
阴儡如她所愿很快消散，李长悠等了几息才捡起作为阴儡载体的阴魂石。
上面变得如玉石般通透，其中有荧绿盈盈像是有液体在内部流动，李长悠敲敲石头，那团液体热情地朝她手指靠近。
蓦地，液体流出化作一只小小鬼手，毫不犹豫向下伸入李长悠的储物袋，即使没有经过李长悠同意，但它还是能直接打开储物袋翻出不少灵石，又迅速撤回阴魂石中。
李长悠震惊地扔开石头。
“所以，这就是你找我借灵石的理由？”寒生一脸听你鬼扯的表情，哪有尸体敢靠近雷狱？她忙着装饰为任务新买的驭风舟，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但还是抽空抬手解下储物袋递给李长悠。
李长悠灵根不足，就像破了洞的袋子，吸收的灵力还没有漏出去的快，尤其是突破炼气三层后，她一天正常修炼吸收的灵力逐渐不足以维持生存，系统跟她说或许到了金丹后能修补灵根，届时就不会如此捉襟见肘。
但要想继续修炼必须吸收比普通人更多的灵力，所以哪怕有内门补贴，半年下来她也没存下多少灵石。
“警告，宿主灵石不足维持一日寿命，请努力摆摊。”系统也很是担忧灵石的死活。
李长悠面如死灰，一度想把这枚装着饿死鬼的阴魂石敲碎，这样至少不用担心它狮子再开口，趁着李长悠睡觉的功夫把她吃个倾家荡产，噢不，已经倾家荡产了。
阴儡术上只写了需要放置灵石作为酬劳召唤，可没说这玩意儿吃完还能翻自己储物袋吃自助。李长悠拿着阴魂石，寻思着不能浪费，它已经吃了自己的灵石最好能有点作用。
李长悠一手拿着阴魂石痛定思痛，一手接过储物袋下定决心般朝寒生点点头，“这几天我一定还你。”
“这几天？怎么你要去杀人夺宝还是碰上了什么神兽看护的宝地？”寒生语气里透着些兴奋，这几日内门每年发布的高危任务下来了，她们作为新进不久的师妹，还是被安排到比较安全的地方，但越安全越无聊，她的流水剑都快生锈了。
李长悠闻言转身埋头收拾行装，炼气三层杀人夺宝，她目前最拿得出手的只有金蝉脱壳，寒生敢想她可不敢想，今晚她就得连夜去任务地最近的黑市摆地摊。
内门这次安排下来的任务是在离宗门不远的斩龙峡，李长悠蹭着寒生豪华的驭风舟还是第一批到达目的地的人。
斩龙峡地广人稀，找黑市着实花了李长悠不少时间。
一人一儡裹紧遮掩气息的黑市特产黑袍，李长悠尤其谨慎地加固好阴儡的头，再次确定这具阴儡就是纯浪费灵石的簸箩货。指望它去杀人夺宝或是抢神兽看护的宝地是不可能的，它能在摆地摊的时候不突然掉头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有一说一，阴儡毕竟是活死尸，比不会说话的烧饭傀儡还是好上几分，至少它卖货李长悠不必给它带个对讲机喇叭。
甚至因为掺杂着李长悠精血的缘故，李长悠和阴儡意念相通，几乎是她的摆摊分身。若不是担心阴儡第一次摆摊出岔子，李长悠本体其实都可以不用出现在黑市。
“新店开张，凡购物均有赠品赠送。”阴儡说话也一卡一卡的，不过好在眼睛还算完整，不影响李长悠借用它的视角。
“雷炼钢怎么卖？”斩龙峡多修士，黑市一年四季都开放，很快就有人上前询问。
雷炼钢是李长悠锻体时打出来的副产品，毕竟单卖系统的产品她可挣不到多少外快。雷属性产品难得，出现在市面上的总是卖得很快。
月上梢头，李长悠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个七七八八，再摆个三四天的摊，约摸着能先还上寒生的灵石，到时候阴儡放过来摆摊，她找个地方锻铁。
“寿元果收吗？”李长悠回神，刚想摆手，阴儡头一松，她赶紧扶住。说话的黑脸大汉以为是让他拿来看看，递到阴儡手上。
“寿元果，【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回收价3000灵石。”
李长悠手一顿，拿着果子观察一番，直到那大汉面露不快，“寿元果还能有假的？收不收，不收我找别家去。”
“抱歉，本店不收寿元果，但新店开张，如有购买，本店将赠送一份精美礼品。”李长悠心不在焉地回绝。
她可忘不了，上一个傀儡就是为9000灵石的寿元果特别开启售后服务报废的，寿元果算刚需，一般跌价浮动不大，三倍价格差异绝对有鬼，她可没灵石踩坑。
黑脸大汗拿回果子，转头想走，又看到放在一旁堆积成小山的赠品。
“你那个青莲草怎么卖？”
虽然寿元果没卖出去，黑脸大汉有些沮丧，不过好在买到了青莲草，还有赠品。”他本来不想买，但店主说他买了可以自己随便选一个盒子，他看见一堆小赠品里有个大盒子。
黑脸大汉好奇地打开盒子，“法袍？怎么怪怪的？”他嘀嘀咕咕将苍蝇绿法袍（无袖）穿在身上。
“请问，你刚才是说赠品？附近有哪家店在赠送礼品吗？”黑脸大汗抬头，一张黑乎乎的薄皮面具下传来一道森然的声音。
李长悠轻点着今天赚了多少灵石，还没点完，阴儡张开下颌，咯嘣咯嘣像嚼豆子一样开始吃了起来。
“住嘴！别吃了！”李长悠发现把灵石收进系统也没用，系统上的灵石数量仍在减少。李长悠恨不得从角落里冲出来把阴儡塞回阴魂石肚子里。
很快，她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你好，请问有寿元果卖吗？”李长悠眼皮一跳，她看见那张曾经属于自己的黑心面具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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