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走到门口的张老师突然回过了头，正看向几人的方向。
许平平感受到她的目光，瑟缩了一下，连忙回到座位，埋头不动了。
晴山轻轻一推任鸿雪，两人神态自然的走出了教室门。
众人走出教学楼，校长邀请她们晚上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吃完饭，坐校车送几位回报社。”
大家都对这个学校的食堂有阴影，一时间没人说话。
晴山作为主编，礼貌回绝道，“报社里有用餐规定，我们自己也带了吃的，就不过去了，多谢王校长一片好意。”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梦核的同化功能，她现在反而不觉得饿了，肠胃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们还想再取取材，在校园里拍拍照，找几位老师聊一聊。”晴山想趁天黑之前再四处探索一下，他一直跟着不太方便。
王校长点头表示理解，“那你们有问题随时去办公楼找小张，我就先回去了，六点半左右校车集合。”
果然，这学校不想让人留到晚上。
但晴山没表现出来，她点头，和校长张老师道了别。
想要晚上留在学校，似乎没有什么正当的的理由。
这不是什么复杂新闻，采访到晚上也该结束了，况且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第二天再来。
教学楼前转眼又空无一人，只剩报社的四位老师面面相觑。
他们摊开笔记本，划拉着线条，假装工作实则谈话。
“无论是梦核还是梦境，都指向学校的晚上并不简单，如果跟着校车离开，很有可能会错过关键信息。”晴山率先提出自己的观点。
“如果六点半我们不上车，学校一定会派人找我们。”周燃已经习惯了那台机器，单手提着上下掂量。
蒋筠提议，“如果我们借口自己离开呢？只要让他们看着我们走出学校大门就可以吧，晚上再悄悄回来。”
任鸿雪摇头，“你看大门。学校进出要刷卡，走车有栏杆，如果我们不服从学校安排是没法出去的。”
他顿了顿，赞同晴山的看法，“但如果坐着校车离开，很可能会被安置一夜，明天白天再送回来。”
蒋筠连连摇头，“那我们岂不是永远跟学校的晚上错过了。”
晴山合上本子，想了个最简单的办法，“天黑之前，先找地方藏起来。”
有了前几天的经验，她们对这里足够了解。
任鸿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藏之前，先把校车的车胎气放了。”
四人对视一眼，瞄向校门口孤零零站着的崭新校车。
夜幕四合的时候，几人完成了对张老师的采访，或许是休息日的缘故，结束时办公楼静悄悄的，已经没人了。
张老师倒是很享受被采访的过程，知无不言，也不急着下班。
只不过她聊得都是关于教学和生活的基本情况，始终没有探查到什么“异常”信息。
花蕾中学虽然经营艰难，但学生认真读书，老师们爱岗敬业，各方面都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送张老师离开时，晴山状似无意的与她闲聊。
“孩子们无生活学习都很听话，也给老师们省了不少心。我上学的时候，每晚都要等到老师查寝，宿舍楼才安静下来。”
张老师被采访了大篇幅的内容，心情十分激动，和晴山讲话语气松弛了不少，“我们也查寝，只不过人少，所以随机查。”
“她们应该都很遵守纪律。”
“确实，除了王校……”她突然顿住，“王校长叮嘱过，我们也不敢马虎。”
说完，张老师加快脚步离开了办公楼，但晴山还是从上一句话里听出了潜藏的转折和生硬。
虽然不知道她想隐瞒什么，但那句话显然不是本意。
窗外太阳西沉，夜晚马上降临。
吃完了晚饭的学生们像小动物一样被从食堂赶回宿舍，隔着树林能看到她们结伴离开，安安静静的。
司机朝着校车走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开始找人了。
“咱们去哪儿躲一会儿？”周燃问。
“俗话说，以不变应万变，不然我们就在这个办公室藏着吧，我看这楼上也没人了。”蒋筠道。
任鸿雪没什么意见，这栋办公楼里气息正常，和学校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其实从进入梦境部分开始，他对厄梦的感知力就始终处于放假状态。
这所学校的气息太寻常了，和现实世界里的学校没有任何分别。
他转头，见看到晴山垂着头，问她，“在想什么？”
“如果你回到家，发现家里进了贼，你会怎么办？”她想了想，抛出一个问题。
蒋筠抢答，“我肯定先看看我斥巨资买的游戏机还在不在！”
说完，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如果这所学校有问题，那校长发现我们没有按时乘车离开校园，一定会先去触及核心秘密的地方找。”
蒋筠两手击掌，果断道，“所以我们需要盲猜一个最不重要的地方，躲在里面，等学校开始找人。”
周燃马上就想到了合适的位置，“餐厅厨房。”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几人熟门熟路的进来，就不用担心被发现的风险。
梦境里的厨房虽然也非常简陋，但好在干净。
蒋筠把后厨的锅盖都打开瞧了一遍，只有一桶底的白菜豆腐汤，和五六个馒头。
能辨认出是什么菜色，且没有异味，就已经很不错了。
蒋筠指着桌下的两排碗柜，“还有效果一流的藏身之所，可备不时之需。”
“如果司机发现我们没按时到达，一定会去告诉校长。”晴山抱起米糕，轻轻摸着它的脑袋，“让米糕一路跟着他们，就能知道最重要的地方是哪儿了。”
外面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米糕警觉而轻盈地跃出厨房窗户，安静无声的朝着校门口跑去。
门口离这里的位置很远，晴山没法感应到它的具体位置，只能在厨房里等着。
好在没过多久，窗外就传来了猫爪的轻拍声。
四人跑出餐厅，米糕立刻就转身跑远了。
他们连忙跟上米糕的脚步，在清浅的月色下匆忙前行。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办公楼里。
米糕步履未停，径直上了三楼，张老师在采访时曾提过，三楼是档案室和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此刻关着灯，人已经离开。
“趁他去别的地方，我们进去检查。”周燃提醒道，“要小心他随时回来。”
晴山转了两下把手，扭不开，“门被锁了。”
“木门，好办。”蒋筠直接抬手，用火在门上烧出一个带着焦糊味的洞。
学校的设施简陋，门是老式木板门，锁也非常简单，她直接伸手进去打开了锁。
咔哒一声，木门的禁锢被解除，吱呀响着缓缓弹开。
米糕跳起来，咬住灯绳往下一拽，整个房间亮堂起来。
这间办公室出奇的大，像是打通了临近的好几个房间。
宽大的办公桌，柔软的地毯，尺寸颇大的电视机，甚至还有一张非常精致的皮质座椅。
除此之外，办公室里还放着小巧的博古架，上面有一些花瓶摆件，想必也是价值不菲。
这些东西放在今天或许谈不上夸张，但和学校里充满年代感的其他东西一比，值钱程度可见一斑。
这个房间和简陋的学校只有一门之隔，却让晴山产生了一种梦境变换的错乱感。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门和走廊依然破旧。
蒋筠为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他办公室这么豪华，居然说没有待客的地方，在老师办公室接待我们。”
晴山眼前也浮现出王校长勤勤恳恳的样子。
讲到孩子时，他眼的眼神真诚而肯切，没想到居然会中饱私囊。
晴山把桌面上摆放着几份文件都看了一遍，几乎都是各种募捐渠道，可怜巴巴的语言下面，搭配一张张吸引人眼球的贫苦照片。
可见他一日不停的在外面找人捐款，把孩子们拉出去参加活动应该也是为了配合作秀。
晴山又拉开下层的抽屉，里面也是一大沓文件，除了学校日常运营的经费支出外，还有各项拨款记录。
她把那些数字在心里简单的进行了运算，反而有些困惑。
“联邦是会对学校进行拨款，但数量确实不多。还有一些好心人的私募，林林总总加起来，勉强可以维持学校的日常运转。”
换句话说，从经济情况来看，学校的收入和现状是对等的。
蒋筠坐在货真价实的皮椅上，“那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这些花瓶随便卖两支，都够把这学校重新翻新一遍了。”
周燃看着办公室另一侧墙上的照片，“这里有他在孤儿院工作时的照片，看起来不像有钱的样子。”
年轻时的王朝戎一手抱着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脸色挂着开怀的笑。
“似乎他还挺怀念那段时间的。”任鸿雪道。
蒋筠突然拍着座椅扶手惊讶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三人回过头去，只见博古架的侧边伸出来一根弯曲的支架，比手机支架更大一些，大小差不多能放开一个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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