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骷髅手却没有麻利的消失，白色龙猫在它手里像流沙一样突然消失了，空荡荡的手掌再次指向那个方向。
蒋筠又递给它一只蜘蛛爷爷，骷髅手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门再次砰地一声被关闭，巨大的力道让书桌上的架子都跟着一抖。
这次的账单是上个月的信用卡，要还六千八联邦币，最后一行淡蓝色的“待结算”字迹逐渐淡化，正在变成“已缴费”。
“哎？”蒋筠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盲点，“这个钱比房租便宜多了，它凭什么收我两个娃娃？”
晴山也不知道，这个厄梦从进来到现在都很奇怪。
秦泱说的没错，无论是训练馆里接触到的厄梦，还是管理局精选的竞赛厄梦，都符合最标准的逻辑，现实的厄梦根本没那么多规律可循。
她现在就像初中水平一下拿到了高数考卷，根本谈不上会不会答题，她连看懂题干都费劲。
从进这个房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有余，但他们仍旧和乱飞的无头苍蝇没有任何区别。
任鸿雪试探着猜测，“或许周边不能完全和金额挂钩，而是某种意象的代指。”
他也没什么思绪，只能凭感觉猜。
说完，任鸿雪下意识看了一眼透明盒子。
短短一会儿功夫，七个娃娃已经少了三个，只剩一半了。
徐行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感慨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果这只手一直反复来要账，这些娃娃很快就会用完。
晴山想要从现有的信息里挖掘点线索，白玉手持从手腕上来到掌心，她陷入思考，下意识盘起了珠子。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找到半点头绪，敲门声就又响了起来。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是很好看。
但骷髅手不会因为没人理会就离去，徐行顺从地打开门，再次接过一张帐单。
他甚至没仔细看款项，只撇了一眼最下面的金额，三千二百联邦币。
蒋筠早有准备的从透明盒子里取出两个娃娃，塞到骷髅手里。
骷髅手上下掂量了下那两个娃娃，唰地一下，它们便也化成流沙消失不见了。
见那只手仍不满足，蒋筠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回头看，盒子里只剩下两个娃娃了。
“它……”她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向其他几人。
如果这次要走三只，下次再来根本就不够付了。
见她们迟迟没有动作，骷髅手很不满意地在门框上敲击起来，催促几人快点付款。
晴山顿感不妙，她快步走上前去，拦住了正要再拿娃娃的蒋筠，低声道，“不能再给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骷髅手却好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它停止了敲击，开始不满地挥动起来，试图抓住几个赖账人的衣袖。
但它抓了几下都扑了个空，似乎才反应过来，她们是真的不准备结清账单了。
这下骷髅手被彻底激怒了，它五指咔哒作响，转瞬之间就变得蒲扇大小，五根手指更是变得又粗又长，像五只耸立的石柱。
原本就拥挤的房间突然闯进来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几人下意识朝着窗边退去，但依然躲不掉逐渐逼近的手指。
这些手指仿佛五个独立的个体，各自瞄准了自己的目标，朝着房间里的几人飞扑而去。
晴山矮身躲过手指的扫荡，坚硬的手指撞在墙上，扫掉了墙皮，露出里面的钢筋混凝土，在房间里扬起一阵灰尘。
她屏住呼吸，退回窗边，但这里显然已经人满为患，无处可去的徐行甚至站到了床上。
但即便如此也没法躲开巨大的骷髅手指，当整个手掌合拢，竖着排山倒海而来时，这个狭小的房间实在无处可躲。
没办法，晴山只能举刀硬扛。
其他几人显然也和她是一样的想法，一时间各色光芒在交汇处炸开，再加上徐行的重刀往前一挡，才勉强抵住了这下攻击。
但骷髅手指的力量太强了，几人勉力对抗，刀刃咬在指节上，依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
晴山甩了甩手，见那铁骨骷髅再次蓄力挥来，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墙上才躲过了下一次攻击。
手指从她面前掠过，撞在床铺上，软绵绵的被子被整个撕烂，绒絮飘飞，她连忙别过脸去。
但当绒絮落在她脸上，晴山才发现这些东西的质感并不是棉花或者羽毛，而是更重更实的纸团。
小小的纸团噼里啪啦落在地上，边缘锯齿状的纹路清晰。
床上的被子枕头居然是帐单填充的。
另外几只手指也在追人时无可避免的破坏了家具，门口的衣帽架被打翻，无数纸片帐单从其中飞了出来，窗帘被扯烂了一半，截断处连着一串损坏的帐单。
原来不止门外，这个房间里面还藏着这么多没被发现的帐单。
米糕眼疾手快的给她叼来一张，晴山展开看，这份是待结算的物业费。
狂怒的手指再次从房间正中飞舞而过，低头看东西的晴山没注意到一根手指正呼啸着朝自己而来。
身旁几人同时反应过来推她，晴山向后一仰才躲过了胸前划过的巨石，但三只手推过来的力道让她狠狠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她反手撑住墙壁避免摔倒，没想到手伸过去却没有摸到预料之中坚硬的建筑材料。
钢筋和水泥只是虚影，手指轻而易举的捅过纸糊的墙壁，竟然掏出来一大把纸团。
这些帐单上全都写着桔梗的名字，水电费、车位费、网络费……浅蓝色的数字有大有小，全是数不清的费用，数不清的待结算。
晴山看着手里这一把东西，下意识呼吸一滞。
但她此刻没有时间思考，因为骷髅巨手仍在房间里不停地制造麻烦。
蒋筠的火焰长鞭和任鸿雪的精神操控面对这种性质的异化物毫无用武之地，眼下全靠徐行扛着石质重刀在撑。
但这两样东西打在一起有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就是这间真正意义上的纸搭的房子，恐怕马上就要坍塌了。
徐行横刀往地上重重一砸，砍断了骷髅的一根小指，骷髅手痛呼着缩了回去，但木地板上却因此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看着崩飞的地板下面露出熟悉的纸片颜色，晴山心里大叫不好。
但她还没等说话，地板又是一震，卷土重来的骷髅手紧接着在地上锤出一个大坑。
此时地板已经被彻底砸碎，地面开始控制不住的向下塌陷，整个地板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所有人无可避免的朝着中间的坑洞滑去。
晴山下意识把刀扎在地板里想做支撑，没想到却像割纸一样轻松的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这下纸片地板彻底报废了，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从这间由帐单构建的卧室里彻底滑了下去。
晴山在滑进去的那一刻把米糕塞进挂件，然后双手抱头。
但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她似乎掉在了某样很轻柔的物体上。
她睁开眼，发现四人正姿态各异的躺在一间卧室地面上。
这间卧室和上一间风格迥异，但同样干净整洁。
晴山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发现是身下的地毯接住了自己。
长绒地毯摸上去暖和又绵软，还被打理的非常干净，纤尘不染。
几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环顾这个房间。
这间卧室比上一间好像稍大一些，地毯不远处放着一张干净的单人床，床品依然温馨简洁。
除了摆放基础的生活家具外，房间中间还腾出一块空地，让房间的主人摆上了这张地毯，还购入了两个蒲团和简易的小桌子。
显然这是个休闲区域。
房间里的摆设整体没有上一间琐碎，特意布置的东西少了很多，但晴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依然是桔梗的房间。
因为书桌虽然换了，但上面的架子没有变，依然放置着很多可可爱爱的动漫周边，像个五颜六色的金字塔一样高高簇拥上去。
最顶端还是那几个被单独保护在半透明盒子里的周边娃娃，只不过从七个变成了五个，蜘蛛爷爷和胖婆婆不见了踪影。
“桔梗的卧室怎么变样了？”徐行嘟囔道。
他转了个圈，突然惊喜道，“门开了哎！”
在几人都没注意到的身后，卧室门悄然打开了，外面是简洁干净的客厅，放着一张款式很旧的茶几。
但没有沙发，只有几张椅子，稍显简陋。
“这应该不是桔梗之前的房间了。”任鸿雪指着门，“上一个门不长这样。”
房间里的家具可以更换，面积也会因为布局不同产生视觉上的偏差，但没必要租房子还把卧室门单独换了。
“窗外的风景也变了。”蒋筠看着外面道。
从这个窗户看出去，刚才还近在咫尺的写字楼变成了塔尖，虽然还能勉强认出那一片的样子，但显然远了很多。
“桔梗在离公司更远一些的地方租了一间新房子。”
晴山看了看窗外，夕阳西下，楼层很高，没有绿植可以参考季节，就没法区分这两套房子的租住时间相隔多久。
但很多家居用品上仍能看到之前的影子，比如台灯就很眼熟，和之前的房间用的是同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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