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介于能见到Omega的一般都是些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Alpha,而被非法标记后还胆敢打纠纷官司的Omega也必然身世不俗,这十有八-九是场两情相悦有门当户对的婚姻。
但以我和阿德利安如此之悬殊的社会地位来看,我娶到他无疑是天方夜谭。
哪怕我确确实实是王子的曾经的同学,这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我,加德·普兰,一个1846年出生于这个国家东北部的偏远小镇的年轻Alpha,就算我那个丢人的布匹商Alpha父亲还没有死在Omega prostitute的床上,我家里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乡绅罢了——更不要说我的父亲早在我六岁时就回归了主的怀抱(我很怀疑他会下地狱,但这个想法是不道德的),过世的时候别说遗产,留下的债务需得母亲变卖所有家产才堪堪抵上。
不消说,阿德利安再怎么丑闻缠身,再怎么落魄狼狈,他到底也还是威廉国王的Omega长子,他的婚姻对象不会住过朗丹最肮脏的下街的棚屋,不会在逼仄潮湿的办公室里给人端茶送水,不会在城郊的矿洞中费力地把堆满煤矿的小推车推上去,不会去上免费的、教学条件糟糕的董事制学校,更不会为了空出工作日的时间做工而从董事制学校离开、只在礼拜天去一趟主日学校。
我惶惶然地安慰着自己,而那死老头还在逼问我,仿佛我写了本erotic小说伤害的不是阿德利安而他一样:“普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写《学生时代回忆录》?”
我看他不太耐烦了,本着讨好陪审者才能落得好下场的原则,连忙回答:“当然是为了……”
谨慎地咽下了那句“为了落井下石”,愚蠢的我站在那里张了两次嘴,才成功改口道:“为了钱。”
这个回答立刻就引起了骚动,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人群里传来,数道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左边有人问:“你很缺钱?”这是比较明事理的。
我正要对着此人大肆渲染一番自己的穷困潦倒,右边就又有人问:
“你这么个强壮健康的极优性Alpha居然会缺钱?你都在干些什么?”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等我转头想解释阿德利安一年前在我的人生中造成的巨大破坏时,又是一道截然不同的声音敲在我脑袋上:
“普兰先生,我们是否可以认为你对于将自己的床笫之事到处宣扬的行为不仅不感到忏悔,甚至至今不认为其不妥?”这是直接预设我就是标记阿德利安的人的。
我气得几乎要跳脚,也不管是不是要讨这帮人欢心了,也不管是不是要用“阿德利安对我因爱生恨”的理由脱罪或是给阿德利安难堪了,一时间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很是不忿地回应道:“王子只是一个人物原型罢了……”
“可你偏偏就要在丑闻发生之后紧接着写出这本小说,谁都看得出来你在写什么。”
“既然是原型,那书中与现实继位雷同的种种有该怎么解释呢?”
“……我又不是真的在写他!肯定经过了艺术的处——”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其中秘辛的呢?你真的没有参与吗?”
“真是够了,阿德利安自己本来就不清白——”
“你做下如此不可饶恕之事,把和Omega的情事拿出来写不堪入目的黄纸小说也就算了,竟还为了脱罪厚颜无-耻地侮辱你自己Omega的贞洁……你的王子知道你是这般不负责任的人渣Alpha吗?”
……如此种种,令人身心俱疲——我完全不觉得他们是在为阿德利安鸣不平,那促狭的微笑,时不时斜向王座的视线,昭示着比起Omega的利益,他们更想利用我这个地位卑微的Alpha来嘲笑那个出生于王室的Omega次等人、那个意图僭越Alpha神圣权利的王室成员,最终变为对王室的不满。
这些人抛去看客的身份,一个接一个地下场盘问我,好像我是个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小婴儿,吸引着人们的逗弄——当这场仲裁失去了“小霍华德夺爱机会”的标签,就彻底沦为了我这只猴子的个人秀。
国王本人虽然此前一直对这些人的行为持默许的态度,但容忍也非是无限的,他的声线自带一种威严,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音调,却能在开口的一瞬间安静所有人:
“不可否认,普兰却有其过失,但阿德莱自己也做得太超过了。”
那些此言一出,不仅我被这个仇人之父的体谅感到魔幻,就连那些本还在暗暗奚落的人也都不太好意思在继续指责了。
于是整个觐见室里便只回荡着国王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
“……曾经,每到阿斯及公学放假的时候,阿德莱可是想方设法地‘出门去朗丹故城里逛逛’——话说,普兰先生其时正居住于那里吧。”
大概没人会想到,这位几乎除了宣布仲裁开始或是暂停的旁观者君主,亲自下场时说出的是这样的言语。
我自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个话题会由国王本人提出,在我的原本那个计划的构想里,我应该为如何自然地引入这个话题而发愁才对。
不过,当然了,多亏了那帮人刚才的一通乱搞,我已经把这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国王给了我提醒,我还想不起来。
这本是我原计划中,作为杀手锏前的最后一段铺垫,现在虽然进入得突然,但有人现场搭好的台阶,我也没有不跟着下的道理。
“尊敬的陛下,很抱歉,或许事实并不完全符合您的猜测,”我先退一步,依然保持着要和阿德利安划清界限的表象,“实际上,王子与我仅有两次接触发生在校外。”
国王的反应再上道不过了:“请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他眯起眼睛与我对视,目光像是低空缓飞的鹰,沉静却不怀好意。我被他这双遗传给了阿德利安的眼睛盯得心虚,不由得怀疑:着老Alpha是不是看出我想干嘛了,准备着麻痹我再给我个致命一击?
但国王本人没有任何表示,我便沿着原本的计划进行:
“那是Block E(二年级)的复活节假期,因为有王室成员大驾光临,我对那天的记忆相当深刻。
“早上母亲清理夜壶时,发现家里没存水了,便打发我去街沿口的水泵取水,我提着水返家时遇到了阿德利安王子。”
“如果不是他叫住了我,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他戴了顶软踏踏的呢帽,脸上抹着煤灰……应该是穿的短夹克,总是是灰黑色的,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那件灰绿的厚棉马甲——他穿了两件,不像是三四月里的着装,倒像是所以下城区男孩在二月里的打扮,尽可能的裹上更多衣服。
“他被热得不行,说是一月的时候观察了些下街人——就这么穿的——他以为是下街的风尚。
“但他的衣物无一不合身,大概是他专门准备的,这是比季节的错乱更严重的错误,因为真正的下街少年向来只穿成人的旧衣服。”
表面上看我实在向那些没多少良心但说不定也有一点的老爷们贩卖我这样的下城区人的悲惨,但实际上嘛,这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我在叙述里进一步加强暗示,在这些人脑子里留下“阿德利安是专门冒着风险来下城区找我的”的印象,前者不过是一个吸引注意的表象。
本来我和阿德利安在那年复活节发生的事就不少,我还打算说点阿德利安“强闯我家品头论足,又和我的母亲妹妹乱打招呼”“自告奋勇和我横穿下城区收集用来作为厕纸的废旧报纸”“不顾下街的腐烂垃圾和弥散恶臭的无盖的下水道,要求我给他当观光导游”诸如此类的奇异行径,却不及国王快速又给力:
“噢,是那天,难怪阿德莱做完礼拜后就不见了踪影,当时我们可是好一番寻找啊。又不敢伸张,此后每次复活节礼拜都把他看得可牢。”
整个大纲里面我最讨厌的就是仲裁篇,它几乎完全由心理活动和对话,由法式场景和伏笔组成,写手的噩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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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0 管中窥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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