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来。”
“畜生啊，达米安。”
提姆看着屏幕那头两个衣着非常有异域风情的青年，禁不住发出叹息：“早知道我就该在杰伊成年前一个月就撺掇他离开，你下手也太快了吧？”
那扑面而来的，完全绑定后的哨兵向导间隐隐流动的氛围，隔着屏幕提姆都觉得鼻子一阵酸爽。欺负普通人不懂你们分化结合的快乐是吧？？
杰森哈哈大笑，一旁的达米安黑着脸跟提姆开启兄弟互损模式，他的精神体趴在杰森如今足够结实地背脊上装成个无知无觉的挂件，大猫猫又不会说话，猫猫只想贴贴。
过了一会儿，门口的声响打断了轻松愉快的氛围。达米安皱眉捏捏杰森一侧肩膀，起身出了房间。杰森侧过头看着房门关上，再回来看提姆时，果不其然看见他二哥脸上出现的担忧。
“你在愁什么呢？”他笑着问他。
“愁你，杰森。”提姆叹气，在旁人难以察觉的犹豫后还是开了口：“今年你想回家看看吗？”
当他们不刻意去提起家里唯一的老人家时，意味着这场对话将绝不掺和自我意志以外的任何成分。杰森像小时候一样噘噘嘴，眼珠子转到镜头的下面，不情不愿地嘀咕果然不该问你。
达米安把他照顾的很好，肉眼可见。比起在韦恩家的几年，刺客联盟提升了他的战斗能力，却没让拉萨路和训练磨灭他性格里自我的一部分。提姆相信这是达米安的功劳，因为杰森就是这样的孩子，当他确信自己是被爱着的时候，他将比谁都坚不可摧。
杰森摸着他怀里的狐狸，终究没有让提姆的提问落空。
“我不会回去的，提姆。不是我不想，而是现在还不能。”
“什么意思？”
“天啊，你是真的不明白对吗？”杰森哼笑一声，“我会和达米安一起，而我们回归之日哥谭必将重新洗牌。我是不被放心的那个罢了。”
提姆看着他弟弟那张透着熟悉桀骜的脸，轻声道：“……杰伊，你告诉我实话，你同意达米安的观点吗？”
“哪个？”
“现在装傻的变成你了，小混球。”
“那你就是大混球了，提姆。”
“嘿！”
“我才不恨布鲁斯，就算我真的死去了那也是我活该，这么多年你们都没被那个疯子抓住过，唯独我掉进他的陷阱。”
兄长皱起的眉宇写满了不赞同。杰森咧嘴笑笑，他才不管呢。
“达米安有跟你说过吗？”向导提及心里的痛处，笑容淡去：“为了保护小丑，蝙蝠侠差点杀了金雕。”
提姆一惊，下意识朝身旁看了一眼。
是了，当年为了给杰森报仇，达米安是抱了十二万分的杀意去的阿卡姆。一个暴怒的哨兵撞上另一个执意阻挠他的哨兵，他们的实力还在经年累月下无限接近，对彼此的了解完全不输给对方，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负伤了事？
可，“达米安从没说起过，他当天晚上就把你带走了。”
“他失去了我，一个哨兵失去了他的向导，我们当时只缺一次最终绑定的仪式了，布鲁斯怎么可能轻易拦下他。”
“……”
“提姆，你知道的，这一切没有任何一个环节是你的错。事实上我很早以前就猜到了，当我还是蝙蝠侠的助手时，他就说过我好几次关于下手轻重的问题。我不赞成他的方法，可那时我只有你们，如果没有达米安，我可能会一直妥协到我成年，然后选择离开。”
说起这些，杰森的神色从平淡逐渐转为深沉的怒火。他幽绿色的眼睛在灯照下流转过剔透如水的光泽，而他的语气里隐隐流露出他深藏在心的痛楚。
“你知道在一个向导的眼里，这座城市是什么样的吗？——死亡。到处都是。我的精神触丝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绝望和悲伤，我无法忽视，那些在我们一次次行动前就被杀死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布鲁斯能看见我、接纳我，却不能通过我的死看到这座城市真正在发生的事？”
“我不恨他，复仇是我自己的事。我也无法否认我仍在意这个家，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但他错了，蝙蝠侠已经不能拯救哥谭，那老头儿就该退休，换别人来。”
“真的没有达米安的成分在？”
“你认真的？”杰森露出自己的犬牙，佯作凶狠：“说实话，我挺想揍他一顿，按他当年的标准来。但阿福会伤心。”
管家先生的名字结束了这通联络。
提姆疲惫的按揉着太阳穴。他说了太多，有些是他的关心，有些却出于身旁的人。身为历任助手里最有头脑的那个，即使他是个普通人，却对这场注定会到来的争斗看的明明白白。
“布鲁斯。”青年低垂着头，轻声道：“这么多年，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那些死亡，那些错过，那些监狱深处罪犯们一次又一次冷冰冰的嘲讽，还有他们珍爱的小孩。
我能看见你挣扎的痛苦，可我却看不清这座城市的未来。
阴影里有什么一扫，长长的披风追随着它的主人，走过那条他们穿行过数十年的路。
空气里只剩下漫长不见尽头的沉默。
“我都说完了吧。”
摸着小狐狸油光水滑的皮毛，杰森回想了一遍，确定他预先设想的都已经交代。
向导嘛。自家哨兵性格随了老家伙，有话说不出口也没办法。这么些年过去，他早就看穿达米安心里那点隐而不发的憋闷。
只能他说咯。
觉得自己办的不错，洋洋得意不去深究那些话里是否有自己几分真心的青年伸了个懒腰，起身也准备离开房间。
一打开门，美洲豹的黑影从天而降，把他——怀里的狐狸一口叼去老远。
“？”
“……艾利克斯！”
被哨兵抱住的向导只能在原地气的嗷嗷，美洲豹扭头冲着他，鼻子里喷出口气，理也不理地叼着他的普鲁伊特消失在走廊尽头。
达米安吻了吻他的额发，两人对视，杰森郁闷地锤了他一拳。
“我又没背着你。”拜托，都完全绑定了，他想干什么这家伙能不知道？
哨兵嗤笑，揽着人沿精神体离去的方向慢慢向前走。
就像他所说，他们心意相通。
所以达米安此时内心所有被珍爱着的欢喜，杰森必也尽数了解。
往后不论未来如何，你／我有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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