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到会如此。布鲁斯平静地看了一眼还蹲在原地的同位体，以及那个据说是自己亲生孩子的罗宾。他跟另一位同位体谈话的时候已经交换过信息，知道那些不幸运的发展，他并没有多少触动。
在不知道杰森会复活的时候，他就屠了世界地图上全部的红名。他是不同的，如果把所有的布鲁斯韦恩称作一个群体，那他就是这个群体里率先踏破了底线的黑羊。杀人没有让他成为疯子，但再让他回首过去那段坚守着什么的人生，他也不再有共鸣，甚至觉得愤怒，觉得为自己的孩子而不值。
布鲁斯有时会觉得，他的孩子是，为了他的底线而死去的。
他若是早杀了小丑，或许杰森不会死。他若是早杀了那些罪犯，世上或许就会多几个完整的家庭。
那天，他跟着报警器的指示来到墓园，挖出了复活的杰森。他看着那孩子手指尖的血，有一瞬间觉得头晕目眩，他忘了所有的怀疑与忌惮，抱着孩子一脚把棺材板踢出几米远。
我怎么总在伤害你？我怎么连此时此刻，连你想回到我身边的时候，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伤害到你？
确认了奇迹，拥抱了奇迹后，布鲁斯想，我绝不能再伤害我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我只有杰森了，杰森也只有我了，不是吗？
“杰伊，罗宾。”布鲁斯轻轻地，用孩子此刻肯定更想听到的称呼呼唤他：“你得去把装备穿好，咱们回去还要夜巡呢，忘了吗？”
“……”
不得不说，杰森这孩子脑袋瓜子是硬的，摇晃的时候好几次磕在布鲁斯胸前的蝙蝠标志上，磕的邦邦响。
响的布鲁斯有点想笑。
“好孩子，穿好它，等回去我得跟你算算里面这身衣服的账。”
杰森一个猛抬头，这次下巴磕上去应该是磕疼了，他拧起眉毛，一脸‘糟老头子你坏得很’：“啊？……啊！我的衣服我怎么不能穿了！你做的装甲比我大了两个号我都没说什么，你跟我算个屁的账啊！”
杰森，收一收，你那“你是不是外面有鸟了装甲根本不是做给我”的表情快扭曲成表情包了！
布鲁斯难得明智的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教育对方用语的问题，他鼓励地推了推杰森的肩膀，也不打算在这种场合开启私密性的家庭谈话。
一旁等候半天的蝙蝠侠（看在之前那个还蹲在地上的份上，还是叫这个蝙蝠侠韦恩吧）、韦恩看着脚粘在地上不肯就范的杰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杰森。”
杰森身子一僵。
少年低着头，很不想面对布鲁斯以外的其他蝙蝠侠的样子，还是布鲁斯捏他的肩膀让他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
蔚蓝的双眼先扫了韦恩身周两圈，确定这是个没带罗宾的蝙蝠侠，杰森稍微放松了点警惕，身体仍往布鲁斯身边凑了一小步，别扭回应：“B。”
布鲁斯开口：“他的孩子刚离开了他，罗宾。”
会让布鲁斯用这种语气提及的，必然是杰森本人相关的事了。杰森闻言愕然看去，看到的是一个悲伤的，疲惫的，能看出过得很不好的蝙蝠侠。
韦恩的眼神比起之前那个蝙蝠侠更悲痛，看杰森时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渴望，仿佛徒步沙漠偶遇了绝境前的一汪泉水，至少此时此刻就是要踩着刀尖也得冲上去试试。
他们重逢的时候，布鲁斯的精神状态比起失去更像是被自己逼得摇摇欲坠了。而韦恩虽然形容憔悴，但比当初的布鲁斯总归是要强的，这让杰森隐约猜到，对方不是布鲁斯这样的，是另一个B那样的，是没有改变的会让他伤心的那种。
所以他的目光仅仅动摇了几下，很快冷静下来，然后仗着自己的布鲁斯就在身边，说的话没有那么好听：“节哀，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到你身边，就像我一样，但我想时间总会治愈一切，你。”
杰森想说你会走出来的，值得你学习的榜样有一大堆呢。但布鲁斯就在旁边，他是无辜的，杰森不想让自己的话伤害到布鲁斯，对他来说更像个奇迹的布鲁斯。
他想，杰森对布鲁斯的爱都是一样的，但我爱的这个布鲁斯不一样。如果人死后能选择的话，我愿意为了他跨越任何困难，只要能回到他身边给他一个拥抱。
“……我们研究过我复活的原因，但至今一无所获，对我来说就像是睡了一觉，一睁眼就在棺材里了。如果你还期待，可以多去看看你的孩子，我想他什么都还不知道，他会为了你努力爬回人间。”
法师们的窃窃私语里穿插进一声饱含喜悦的呼唤，看来回家的方法找到了。
大家开始分散站位，毕竟没谁想在这时候搞出个穿越的乌龙。
杰森跑去钻进装甲，布鲁斯跟在他身边，等孩子自己摆好手脚后帮他戴好头盔的部分。
这件装甲确实不是给现在的他设计的，而是布鲁斯设想里未来的他。杰森一直对布鲁斯为他重点修改的身高部分意见很大，头盔里的小嘴一刻不得闲，吐槽这装甲重的离谱啦，穿这个坐蝙蝠车都得担心车压坏啦，也是看布鲁斯不敢使劲儿打他脑袋纯纯得寸进尺了。
布鲁斯艰难忍住揍小孩儿的**把最后一步安好，装作不经意地碰了某个开关，结果少年清朗的声线立马变成了奇怪的电子音，就像是劣质的电子学习产品里配备的劣质AI，成功把杰森气了个够呛，抬起手臂就要发射暴躁喵喵拳。
空间震荡，父子俩的身影逐渐淡化、消失，和其他宇宙的英雄们一样。他们回到了蝙蝠洞，回到他们穿越前刚检查好的蝙蝠车旁边。
杰森欢呼一声，趴到蝙蝠车车前盖上感动的电子音呜呜，被忍无可忍的老父亲揪起来改回本来的声音。他们坐上蝙蝠车，蝙蝠侠握上方向盘，准备和他失而复得的罗宾开启重逢后第一次夜巡之旅。
“布鲁斯。”
杰森藏不住忐忑的声音，让布鲁斯的动作一顿。他扭头看过来，示意对方自己在听。
以前总是夜巡第一、哥谭第一的蝙蝠侠，现在却为他的孩子让步了。杰森不知为何有点想哭，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他喊他，“爸爸。”
“我在呢，杰伊。”
布鲁斯摘了头盔，他抱住同样摘了头盔的儿子，亲吻对方的额头和眼角。
父亲很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发，很满足很满足地说：“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感谢你回到我的身边，感谢你把这份幸运赐给我。”
“你每天都说，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儿子的声音仍带着点哭腔，但他的脸上有笑容，因为他知道他们的未来会越来越好，他心里的担忧恐惧不会实现。
他很快乐地说：“我有没有说过，我也很感谢你没有忘了我，感谢你成为我的父亲，感谢你改变了这个世界？虽然我很想说你把自己搞得一团糟，老家伙，这一点也不好，但你让世界变得美好，这很伟大。”
“你是我的英雄，爸爸，我永远爱你。”
“我也永远爱你，穷尽我的一生。那，我们去夜巡？”
“好！蝙蝠侠和罗宾，出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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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51是奇迹与爱的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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