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罚跪

收拾妥当后,方无远与言惊梧乘着白鹤一同去了问道山。

问道山上林荫密布,郁郁葱葱,山头绕着一座园林,门口立了块刻着门规的石碑,里面大小楼阁错落,是弟子们求学问道的地方,后山有几座演武场,作为实战对练的教学场所。

方无远要跟新入门的弟子一起学习引灵ru体,而言惊梧既然出了关,便得去为内门弟子教授剑法,两人分道而行。

直至早课结束,弟子们蜂拥而出,方无远夹杂在人潮中,不情不愿地踱步到戒碑前,跪了下去。

等他找到那个害他罚跪的同门,定要让他后悔活一遭!至于让他罚跪的掌门……这笔账先记着,总有一天要让他还回来。

前世成魔称尊、视人命如草芥的方无远这般想着,余光瞥见言惊梧出来,连忙收敛心神,乖乖跪好。

以师尊的性子,他若敢残杀同门,只怕是要将他赶出归鸿宗的。

方无远的眸色暗了暗,不行,这些腌臜心思不能再有,他是清宴仙尊的弟子,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尊。

言惊梧并未靠近,只是坐在白鹤背上,翻阅着手中书册。

其他弟子见状,一时有些疑惑。不是说四长老不待见他这徒弟吗?现在这般又是为何?听说四长老还为了他这弟子强行出关。

众人不敢在四长老眼皮底下窃窃私语,只好忍着好奇匆匆瞥了一眼方无远,便快步走开,生怕被四长老当成爱凑热闹、荒废修行的人。

只有两个十七八岁大的弟子站在不远处,不知在说着什么。

方无远并未将那二人放在心上,他挺直腰背,端端正正地跪着,一想到有师尊作陪,便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罚跪也不是什么叫人难堪的事情了。

他悄悄抬头看了眼言惊梧,又迅速低下了头。也不知师尊看的什么书,竟然如此入迷,或许是新得的剑谱一类吧。

方无远思绪飘散,忽见那两个弟子朝他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位眉眼飘忽也难掩灵动清明,他面露懊恼,冲过来抓住方无远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将他拽了起来。后面跟着的那人稳重沉默,此时却因来不及阻止而惊愕无奈。

方无远踉跄站好,不悦地想要甩开这人的手,却见他自己松了手,面朝言惊梧遥遥一拜。

“弟子李望飞,是岳池山三长老门下弟子,方师弟此事因我而起,所有惩处也该由我一力承担,弟子绝不连累他人,这就去找掌门师伯认罪。”

不待言惊梧开口,李望飞便御剑带着方无远赶往灵源峰,与李望飞同行的另一人只好匆匆向言惊梧行礼告辞,跟了上来。

路上,方无远打量着这二人,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翻找出事情的始末。

他被师尊带回来的那天,归鸿宗新一届的招生试炼刚刚结束,有几个弟子资质极好,是要被选做亲传弟子培养的。

而这个李望飞是掌门李凝月的侄子,自小崇拜言惊梧,一心想做言惊梧的亲传弟子,他也确实是几人中资质最好的,却没想到言惊梧收了方无远做亲传弟子,还因方无远年龄尚小,需要照顾,不肯再收徒,只能与他身边这位顾行知一起做了三长老的亲传弟子。

一到灵源峰,方无远就被李望飞拉着直朝侧殿而去。

古朴肃穆的大殿里,掌门李凝月正端坐于案牍前处理门中事务,抬头便见李望飞“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掌门师伯在上,弟子特来请罪!”李望飞将他日前因心中嫉妒故意挑衅的事情全盘托出,未曾有半分隐瞒。

一旁的方无远甚是惊讶,这与他从前的经历完全不同,他心里原本已经认定那个刻意挑衅的人定是奸诈阴险之辈,不曾想他还没在戒碑前跪多久,那人便自己跳了出来。

坦坦荡荡,襟怀磊落。

倒是让他一时间无法断言李望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擅放冷箭的小人,还是问心无愧的君子?

“你可知错?”李凝月似乎早就料到了一切。

“弟子知错。”

“错在何处?”李凝月问道。

“错在身为师兄,不知分寸,以己私怨,置同门于危难,”李望飞俯首长拜,“请掌门师伯责罚。”

“既已知罪,便罚你于戒碑前受杖责四十,”李凝月将笔搁在砚台上,“至于方无远的罚跪,就免了吧。”

“啊?”李望飞愣了一下,很是不甘不愿,他已经踏入筑基期,杖责并非难以忍受的惩罚,只是……

李望飞愁眉苦脸,跪着行至案牍前,骄矜的少年耍着无赖央求:“大伯,非要在戒碑前打屁股吗?好丢脸的。”

“这里不是你家,”李凝月随手抄起书拍在李望飞的脑袋上:“知道丢脸了?那方无远跪的时候就不丢脸了?还是你也想挨魔尊一顿打?”

“不了不了不了,”李望飞连连摇头,他那醉鬼师尊可不会来无声涧救他,“我这就去受刑。”

他拉着顾行知一路跑回问道山,只剩下方无远还留在殿内。

“有话便问,”李凝月看向他。

方无远踌躇半天,问了个让李凝月意想不到的问题:“掌门,为何私闯禁地的处罚这么轻?”

私闯禁地是大罪,不应当只是罚跪杖责那么简单,但见掌门样子,分明只是嘴上说说要重罚。

李凝月对弟子向来极有耐心:“处罚不在于重,而是要让你们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让你罚跪,也只是为了引出与你起争端的人。”

“掌门怎么知道是李师兄?若李师兄不承认呢?”方无远问道,为什么掌门这么有把握李望飞会自己出来认错?

李凝月气定神闲:“与你不和的就那么几个弟子,他们什么心性我还是清楚的。”

他叹气:“阿远,归鸿宗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不必总是如此戒备。”

“弟子明白了,”方无远恭恭敬敬地答道,分明没有将李凝月的话放在心上,“此事弟子也有错,理当与李师兄一同受罚。”

他并不情愿,但此事若依师尊的行事风格,同门之间必然是要同进同退的。他要做师尊心里友爱同门的好弟子。哪怕只是装出来的。

前世的顾飞河不就是靠着那些假仁假义、蒙蔽众人的手段,让师尊再未收新弟子入门,只一心一意教导他。

“不必,杖责是为了惩戒李望飞,他最好面子,”李凝月没有答应,“至于你,你师尊因你受伤,只这一件,足以教你长记性,罚跪便免了。”

方无远的眸光晦暗不明,归鸿宗掌门李凝月比他预料的更懂人心,前世若没有李凝月的刻意打压,顾飞河收买人心的速度只会更快。

他行礼告辞,一出门,迎面撞上了来接他的白鹤。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御剑?飞来飞去很累的!”白鹤一边抱怨一边送方无远回了问道山。按照以往惯例,若是梅娘不在,未辟谷的方无远是要留在问道山用午膳的。

问道山戒碑前,只见言惊梧一言不发地看着李望飞板着脸趴在木凳上,承受着过往同门的指指点点。

他咬着牙,忍受着执法长老打在他身上的板子,强装无所谓地忽视掉围观弟子的窃窃私语,余光偷偷瞥向言惊梧,正好撞上言惊梧落在他身上的打量。

李望飞羞惭地迅速挪开眼睛。这世上除了大伯,他最崇拜的就是清宴仙尊。没能做仙尊的亲传弟子已经很遗憾了,如今竟然还招了仙尊厌恶。

“谁能想到方无远竟然真的会跑去禁地!有勇无谋,果然不配做仙尊的弟子!”

李望飞又气又恼,小声嘀咕,不想这话全都落进想要过来扶他的方无远耳朵里。

想抢走师尊的人都该死!

方无远将李望飞与顾飞河划入一类。看似行事磊落,实则暗藏祸心,阴险狡诈,伪君子罢了。

他把手伸向李望飞,笑得友好而亲切,仿佛对前些日子的事情全然不计较:“李师兄小心……”

方无远看了看李望飞已经搭在顾行知肩上的手,又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便转身回了言惊梧身边。

言惊梧自然也看到了两人的动作:“怎么了?”

方无远摇摇头,小声恳求:“师尊,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他这隐忍不发的模样落在言惊梧眼里,便是徒儿又受了欺负,还不愿意与自己说。

言惊梧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李望飞,这个弟子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方才不是挺仗义的吗?难道都是演给他们这些长辈看的?

“师尊……”方无远不愿言惊梧靠近李望飞,忙拉住了言惊梧,“我饿了。”

他低眉顺眼地祈求,使得言惊梧愈发心疼,他多年闭关,对徒弟所思所想全然不察,竟让徒弟养成了这幅逆来顺受、不愿惹是生非的性格。

他纵然想为方无远出头,却也知这并非一朝一夕能扭转的事情:“也罢,先吃饭吧。”徒弟还未辟谷,吃饭自然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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