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蓝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名唤蓝启仁。
这位蓝先生在世家之中公认有三大特点:
迂腐、固执、严师出高徒。
前两点不予评价,而第三点却让各家仙门削尖了脑袋,想把孩子送到他手下教导一番。
他教出的学生,即使来的时候再怎么窝囊无用;经过他的教导,出来时也能人模狗样。
至少仪表礼节远非从前可比,致使多少父母接回自家孩子时,激动的老泪纵横。
而江澄他们此来姑苏,就是为了这位蓝老先生的授学教诲。
对此,某个今早还在赖床不起的人表态:
“我现在岂非已经足够人模狗样?”
江澄见兰室已近在咫尺,便放慢了脚步。
他很有远见地道:
“你一定会成为他教学生涯中耻辱的一笔。”
“一边去,我要是耻辱的一笔,那你就是更耻辱的一笔!”
魏无羡笑着上来勾江澄的脖子,假装勒他。
“赶快给我道歉,不然你就会被我再一次拽进湖里去!”
“切,谁怕你啊?”
江澄也不甘示弱,右肘向魏无羡捅去。
两人正打的火热,忽然一旁有人问道:
“你们江家的莲花坞比这里好玩多了吧!”
原来,其他一同求学的世家子弟们也到了。
魏无羡放开江澄,捋了捋因打闹而有些松散的头发,笑道:
“好玩不好玩,看你怎么玩;规矩肯定没这里多,也不用起这么大早。”
那人又问:
“那你们什么时候起,每天都干些什么?”
江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哼道:
“他?巳时作,丑时息!起来了不练剑打坐,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
魏无羡却不以为意。
“山鸡打的再多,我还是第一。”
江澄听到这句,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突然被刺了一下,有些不舒服。
……虽然是事实,但这么说出来,他心里还是会有一点波动。
和不甘。
正在这时,一名少年道:
“我明年要去云梦求学,谁也别拦我!”
一盆冷水立时泼来:
“没有人会拦你,你大哥只是会打断你的腿而已。”
那名少年立刻蔫儿了。原来,他是清河聂氏的二公子:聂怀桑。
魏无羡道:“其实姑苏也挺好玩的。”
聂怀桑闻言,接道:
“魏兄,听我衷心奉劝一句:云梦江氏不比姑苏蓝氏,你此来姑苏记住,有一个人万万不能招惹!”
江澄抢臂听着,就听到他们提到了姑苏的双璧之一:名唤蓝湛,字忘机。
魏无羡“哦”了一声,问道:
“是不是一个长的挺俊俏的小子?”
江澄嗤笑道:
“姑苏蓝氏,有哪个是长得丑的?他家可是连门生都拒收五官不整者,你倒是找一个相貌平庸的出来给我看。”
魏无羡强调道:
“特别俊俏,一身白,带条抹额,背着把银色的剑;俏俏的,就是板着个脸,活像披麻戴孝。”
沉默一瞬后,聂怀桑肯定的道:
“就是他!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道:
“蓝湛近日闭关,你昨天才来,什么时候见过的?”
魏无羡随意道:
“昨天晚上。”
……
“……昨天晚……昨天晚上?!”
江澄愕然。
“云深不知处有宵禁的,你在哪里见的他?我怎么不知道?”
魏无羡指向一处高高的墙檐,道:
“那里。”
……
江澄头都大了,他咬牙道:
“刚来你就给我闯祸!怎么回事?”
魏无羡笑嘻嘻地道:
“也没有怎么回事儿。咱们来时不是路过那家‘天子笑’的酒家吗?我昨天翻来覆去忍不了,就下山去城里又带了两坛回来,这个在云梦可喝不到。”
……怪不得他起这么晚,江澄继续追问。
“所以呢?”
“所以我在回来的途中正好撞到了他。他说已经过了宵禁,我不能进去;我想不进去就不算破禁了,就在他面前喝完了一坛。”
江澄只觉头疼,预感不妙。
“然后……?”
“然后就打起来了,他还打翻了我一坛天子笑,那是我好不容易带上来的!”
……
江澄嘴角抽了抽。
“云深不知处禁酒,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不可私自斗殴……你这一来,就连犯三条,多半要遭殃。”
“可不是。”
聂怀桑接话。
“魏兄,你真嚣张”
魏无羡闲闲道:
“蓝湛身手不错。”
江澄道:
“你还有闲心关心蓝忘机身手怎么样?你先关心关心自己会不会受罚吧!”
“江兄说的对!”聂怀桑道,“你要死啦,魏兄!蓝湛没吃过这样的亏,多半是要盯上你了,你当心点吧;虽然蓝湛不跟我们一起听学,可他在蓝家是掌罚的!”
魏无羡却毫不畏惧,挥手道:
“怕什么!不是说蓝湛从小就是神童?这么早慧,他叔父教的东西,肯定早就学会了;整天闭关修炼,哪有空盯着我?我……”
话音未落,众人绕过一片漏窗墙。
此时,他们已经接近兰室。便看到一名白衣少年正襟危坐在一张书案前,长发和抹额束的整整齐齐,周身气场如冰如霜。
他微一侧首,冷嗖嗖的扫了他们一眼。
……
众人登时仿佛被施了禁言术。默默地进入兰室;默默地挑了位置坐好;默默地空出了蓝忘机周围的一片书案。
江澄发现: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的目光最为严厉。不禁拍了拍魏无羡的肩头,低声道:
“盯上你了,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就回到位置上坐好了。
没过一会儿,蓝启仁走进了兰室。
这位被仙门百家赞扬歌咏的蓝老先生,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却不显老态。
之前说过,姑苏蓝氏连门生都是五官端正,所以这位蓝老先生虽然上了年纪,但却绝对不丑。
只可惜,他虽眉目清朗,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迂腐死板之气;手里拿着一支卷轴,光看厚度,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东西。
怪不得人人背后都叫他一声老头,真是毫无违和感。
江澄不禁坐直了身体。
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给云梦争光!
蓝启仁进来后,打开了卷轴,就开始讲起了蓝氏家规。
卷轴骨辘辘滚了一地,直直从他的手里滚到了兰室的门前。
……果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东西。
只听蓝启仁在前方滔滔不绝,一字不停,熟练的仿佛可以倒背如流;饶是江澄已经做好了准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却仍是听的脸色发青。
讲了半晌,蓝启仁忽地把卷轴一摔,冷笑道:
“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他这句话虽然放在下方所有世家子弟的身上都说的通,但江澄却直觉:
蓝老头的话是直冲着魏无羡来的。
他的直觉没错,下一刻,蓝启仁就开口了:
“魏婴。”
……果然。
魏无羡和江澄坐在一起,闻言起身:
“在。”
江澄在他旁边坐着,心里默默的给他点了根蜡。
好在,虽然魏无羡平时不学无术,但课业极为扎实;蓝启仁无论怎样提问,他都能对答如流。
江澄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忽听蓝启仁又问道:
“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且再问你:今有一割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暴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闻言,江澄的心猛然一悬。
魏无羡也没有立即答出。
蓝启仁见他们坐立不安,呵斥道:
“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不许翻书!”
……横死市井、暴尸七日,妥妥的厉鬼,怨气冲天,确实让人犯难。
江澄本来想偷偷提醒魏无羡,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对策。
见众人都不吱声,蓝启仁道:
“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便起身,说出了解决的办法。
蓝启仁很满意,赞许了蓝忘机几句,并暗里点了点魏无羡。
江澄本觉得此事应该了结了,却忽听身旁的魏无羡道:
“我有疑。”
“讲。”
魏无羡讲了。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可后来,他竟然说在想第四条道路:就是激发刽子手和斩首之人的怨气,让他们相斗!
众人大惊,江澄更是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魏无羡。
蓝启仁豁然起身,气的山羊须都吹了起来,手指不断颤动,悠悠指着他:
“不知天高地厚,本末倒置,枉顾人伦!”
蓝启仁被气的肝颤,一本书摔了过来,魏无羡的嘴里却还在胡说八道: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为何不能!”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喝道:
“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是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
“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
“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
于是,魏无羡便滚了。
他滚的动作利落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蓝启仁:“……”
众人:“……”
江澄:“……”
Hello everybody!
我回来啦!(^_^)
今天更新了一章,希望大家喜欢哟,比心\^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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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求学(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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