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去陆家故宅?”

“嗯,那幕后之人既然到现在还在灭口,就证明他仍有顾忌,而他所顾忌的东西,怕还是这封密信,所以我想再去一趟故宅,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遗漏的线索。”

陆铃儿跟着裴若愚学了一个月的推理断案,如今已能沉着冷静地分析当前局势,脑子也比从前更为清晰有条理。

卜忠的忏悔信上说,他从未见过什么密信,那幕后之人得到陆家布防图后,也派人潜入陆家查探过,都未找到密信的踪迹,或许除了陆家人,谁也不知这信在哪儿。

她相信,惨案发生后,陆家也一定被翻找过无数遍,那封密信却始终未被找到,不然对方也不会这样一路追着将当年牵涉进来之人,将其赶尽杀绝。

既然卜忠说陆家人有可能知道密信所在,她想去试一试,哪怕什么也不记得了,那里毕竟还是她曾经的家,或许能留意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容砚点头,幕后之人未能从故宅找到密信,但陆铃儿不同,不妨一试。

“好,我陪你。”

陆铃儿望向他,似有暖流浸润心田,“我陪你”不过简单三个字,却让她涌一起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缓缓氤氲成眼底深深的感激。

昨夜虽然没能去成思锦轩,但她已能基本确定,靖王与阁主就是同一人。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私下里喜欢叫她陆铃,昨夜靖王就多次这样称呼她,刚才,阁主亦是如此。

不论是哪个身份,他对她的好,她都感怀于心。

她轻轻含首,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唇边一声的轻诉:

“好。”

不多时,两人又立在了陆家故宅那破旧的大门前。

再次来到这里,陆铃儿心中恸然又起,但心境终究还是与上次大不相同了。

上一次,她疑惑、震惊,亦悲恸、伤怀,这一次,这些情绪仍在,却渐渐转化成了她心里一股信念,支撑着她不要怕、往前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推开那扇已朽了大半的门。

容砚默默地陪在她身后,同她一起在断壁残垣中穿行,走过颓败的前院,进入残毁的厅堂。

陆铃儿脚步轻抬,感受着地上沉淀出的每一缕尘埃,指尖轻抚,触碰过砖上流转过的每一寸时光,走着走着,眼前竟有了些模模糊糊的影相。

她看不清那些人影的面容,但却能看得到,那是一对年轻的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在房间里坐卧言笑,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又幸福。

她的眼角不知不觉便湿润起来,曾经她无数次羡慕别人都有父母兄长的疼爱,原来她也是有的,只是早早就失去了而已。

她顺着残壁一路走着,眼前的画面也一路变幻着,有围炉煮茶,也有庭前赏雪,有逗趣玩乐,也有书声琅琅,每走一步,画面皆不相同,不变的,是一家人明媚的笑颜。

陆铃儿揉了揉已经有些发痛的头,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也不知走到了曾经的哪间屋子,她前行的脚步突然一顿。

她低头,只见前方的墙角处有一块砖松了,生生从墙面冒出了半个头,看上去只需轻轻一抽,就能把它从这面残破的墙上取下来。

陆铃儿脑子里突地闪过一个画面,她若有所感,驻足停了下来。

容砚见状,上前蹲身将那砖块抽出,在墙的里里外外查一番后摇了摇头,那里墙内并未藏有什么东西。

想想也是,陆家在惨案前后,已不知被细细翻找过多少遍,若真有什么暗格,定然早被发现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而此刻的陆铃儿,脑子却猛然一阵抽痛,眼前出现了一个新的画面。

一个青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件小物,在家里四处翻看,将手中那物放进去,又摇头取了出来,接着他的身影与眼前的容砚重叠,蹲在墙角抽出一块砖,想将那物放进去。

“爹爹在做什么呢?”

一个软糯的童声响起,那是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好奇地睁着圆圆的眼睛,望向那蹲身在墙角的青年男子。

男子听见女儿的声音,丢下手中砖站起身来,敛下眼底的忧虑,换用一种轻松的声音问向女儿:

“锦儿?来,帮爹爹想想,若想把这个藏起来,放在哪里最好? ”

年幼的陆锦几步蹦到父亲身边,见他手中捏着的,是一张像小纸条一般的东西,不由得笑了起来,朝对方顽皮地眨着眼睛:

“爹爹在玩寻宝游戏吗?我有个好地方!”

她从父亲手中接过那张“小纸条”,轻巧地折成了一小团,然后从颈上掏出那暗刻有“陆”字的长命锁,轻轻鼓捣几下,竟从那锁上取下一把小巧的钥匙,瞬间打开了长命锁。

原来,这长命锁暗藏着机关,只要用独有的钥匙一打开,便成了一个可放置小物的小暗盒。

小陆锦将那“小纸团”放进锁中,小手一合,长命锁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完全看不出里面藏了东西。她一脸得间的看向父亲:

“你看,这不就藏好了?”

随着陆锦的动作,陆致远深深地纠起眉心,眸色一变再变,从诧异到忧心,从迟疑到决意,最终长叹一声道:

“好,那这东西爹爹就藏在锦儿这里,锦儿一定要好生保管,万不可丢失,还有,记得藏好钥匙。”

小陆锦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嗯,我一定会帮爹爹藏好,保证谁也找不到!”

眼前画面散去,陆铃儿脸色却瞬间苍白,抽痛的额间惊出了冷汗,身上也骤然失了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容砚刚查看完墙面,一见陆铃儿不对劲,立刻起身回到她身边:

“陆铃,你怎么了?”

陆铃儿顾不上回答,只从颈上一把扯下长命锁,将它置于掌心,细细看去,那托着锁的小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长命锁,从师父交到她手中的那天起,她不知道拿着它反复盘了多少遍,枉她还自称是彩戏师,连它还可以打开都不知道!

原来他们要寻之物,一直都在她身上,只需一把小钥匙,就可以将它取出。

可是她盘过那么多次,从来没发现这锁还有钥匙,难道,因为父亲最后那句话,她将钥匙另外藏起来了?

她不由得甩了甩抽痛的脑袋,复又抬手揉了几揉:

“钥匙,钥匙藏哪去了?”

见陆铃儿急切地查看长命锁,容砚知道她定是想起了什么,轻声安抚道:

“别急,告诉我是什么钥匙?”

容砚的声音果然令陆铃儿平静了些,她缓缓伸手,把长命锁呈到他的面前,声音仍旧有些发颤:

“这把长命锁能打开,可我不记得我把钥匙藏到哪儿了。”

“我们要找的东西,可是藏在这锁里?”

“嗯,这里面或许不是密信,但一定是与密信有关的线索。”

今日回到故宅,陆铃儿的记忆有所复苏,但脑子也疼得厉害,眼下实在记不得这锁的钥匙在哪里了。

想来真是可笑,她得了靖王府思锦轩的钥匙,却没能去解开秘密;她戴着装有关键线索的长命锁,却忘了钥匙在藏于何处。

“我会把钥匙藏在哪里呢?”

陆铃儿纠着眉心,没看到身侧的容砚盯着她手中那银质长命锁,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记忆里,有个软糯的声音问道:

“你说,银子该藏在哪里好呢?”

对面的少年闻言抬眸,只见少女圆嘟嘟的小脸写满认真,为了手中几块碎银的安置而发愁,他唇角一弯,眸中有戏谑闪过:

“不如找个地方埋起来?毕竟土能生金。”

“真的吗?那我回去试试。”

软糯的童音渐渐飘远,容砚也在这时缓缓开了口:

“陆铃,想想你是不是埋在了哪里?”

埋在了哪里?陆铃儿闭上眼睛用力回想着,脑海里猝然冒出了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

“毕竟……土能生金……”

她猛地睁开眼,抬脚便冲了出去,快步来到庭院前,这里早已是杂草丛生,唯有的一棵老树,也不知枯死了多少年。

她绕着枯树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处站定,手中翻出一把小铲子,朝着树根边的一处狠狠挖了下去。

如果她方才的记忆没有错,长命锁的钥匙,应该就埋在此处。

容砚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掏出一把匕首,同她一道挖了起来。

许是当年的陆锦力气小,又许是那些搜寻密信之人并未仔细翻找此处,两人没挖多久,便发现一条细细的银链。

陆铃儿连忙将那银链整条挖出,只见链子末端,赫然坠着一把小巧的钥匙!

她颤手擦净钥匙上的泥土,将那有些发黑的锁匙对准了锁孔,只听得啪嗒一声,那锁应声而开。

两人的目光汇在一处,只见那小小的长命锁中间,静静躺着一个折起的“小纸团”。

她伸手,将那“小纸团”拿出,只觉它非纸非帛,材质十分特殊,将其开平展开来,才发现这是一张手掌大小的单据,上面工整地写着:

成州广蕴楼存。

“广蕴楼?”

陆铃儿将手中单据递给容砚,容砚面具下的长眸亦是一凛:

“怪不得那幕后之人一直无法找出密信,原来被存在了广蕴楼。”

成州广蕴楼,是江湖上一个存物的机构,想要在这里存东西可不容易,但只要一经存入,除了这张储物单据,任谁也拿不走。

陆铃儿的心砰砰直跳,今日一切,如同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只有她回到这里,唤醒了关于锁与钥匙的记忆,锁中之物才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既然老天已让她得知了密信在广蕴楼,她岂有不去之理?

她抬眸对上了容砚狭长的双眼:

“阁主,我想立即动身前往成州。”

容砚点头,长眸却暗含忧色: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此行凶险,需增派人手一同前往。”

这些年来,不光是他在找那幕后之人,对方亦盯上了他,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须得做好万全准备。

“好。”

两人一路乘船返回解忧阁,同时召来了解忧师单逐星。

单逐星是阁内武力值最高的解忧师,也是当年陆夫人救助的孤儿之一,此次林开济能联系到解忧阁,正是因为遇上了他。

三人整装完毕正欲出发,一道明艳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既是为了陆家、为了陆铃儿,此行怎能少了我?”

下章终于要换地图了,此后男女主的关系也会有新的进展,敬请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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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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