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些醉意,两人没聊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月夕醒来时,身边早已空无一人,问了絮娘才知,王珏一早便去了书房。
月夕点了点头,“他可用过早膳了?”
絮娘伺候她穿衣,“厨房早给郎君送过去了。夫人昨晚没睡好吗?”
月夕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
王珏此行目的就是想要查清当年李逢谋反一案,吴都督又是李逢的弟子,私自屯兵等同谋反,若此事当真,那李逢的案子怕是很难再有平反之日了。
她叹了口气,问:“参加花朝会一般要备些什么礼?”
絮娘边给她梳头边道:“花朝会是方便夫人们过年前夕的年节走动,咱们该送些年礼。这些图明管家应该都备齐了。”
“嗯。”
月夕昨晚没睡好,脑子里全都是落水的画面,与以往的不速之梦不同,这一回是她自己主动去思考的。
直觉告诉她,只要找回记忆,她就能知道一切真相。
可是她努力了一个晚上,依旧无果。
“夫人,今早我去街上逛了一圈,你猜我听到了什么?”絮娘瞧她不开心,便迅速换了个话题。
月夕的兴趣果然被引了过来,“难不成街上有了新的八卦趣闻?”
“倒是个许久之前的传闻。”絮娘道,“临近年节,好些在外跑商的百姓都回来了,我听百姓说,海上有妖,几乎每年年节将近之时都会吃人,但今年却稀奇,竟是一个都没吃,人人都说是自己今年祈福虔诚呢。”
月夕蹙眉,“以往都会少几个人?”
絮娘点头,“正是呢,而且稀奇的是,以往少的都是望哨的和掌舵的,无一例外。不过……”
她叹了口气,“今年他们虽然活着回来了,但刚回到家便大病了一场,要么不会说话,要么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人人都说他们的舌头眼睛和耳朵都是被海妖拿走了。”
月夕眯了眯眼,若有所思,“那还真是稀奇。”
花朝会一般在午后举办,白日的光线里正好能好好欣赏花圃中盛开的鲜花。时辰一到,思妤夫人就乘着马车上门来接了。
思妤夫人今日穿的一身宝蓝色衣裳,头上还戴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花冠,她的脸本就圆润,如此一来,竟显得福相了几分。
月夕依旧裹着面巾,穿着一身素色长衫,又长又黑的头发用几只精致的白玉簪子簪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慵懒随性,却又不失端庄。
刚上马车,思妤夫人便一把拉过她的手,亲昵地宛若亲姊妹一般,“王副都护真是好福气,竟能娶到像妹妹这般的人物。”
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月夕着实有些不习惯,可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于是乎,她只好应和着微微一笑,“夫人谬赞了。”
思妤夫人道她是腼腆,也没想太多,只道,“听闻昨日都护府开宴,妹妹也去了?”
月夕点头,“嗯。都护夫人邀请,自是要去的。”
思妤夫人面露关切之色,“也不知妹妹见着那郝娘子不曾?”
月夕微微一顿,那双明媚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思妤夫人恍悟,靠过来压低声音,“妹妹兴许还不知晓,这些日子,听闻那刘家人总想着法子要那郝娘子偿命呢!”
“刘家与郝家这般水火不容?”
“可不是么!”思妤夫人煞有介事道,“若非有郝都护护着,郝娘子此刻怕是早就随着刘娘子一道去了。”
正说着,思妤夫人忽然一顿,“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何事?”
“我听闻,刘氏嫁给任郎君之后,曾怀过一个孩子,后来不知怎么得就没了,后来就再也无法生育了,若这孩子与郝娘子有关,那她手上沾的可就不止刘娘子这么一条人命了。”
思妤夫人边说着边惋惜,“啧啧啧,好好的一个小娘子,怎地会生出如此心肠,真叫人唏嘘。”
月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位任郎君倒也是个人物。”
“妹妹这话倒是不错。”
月夕戴着面巾,思妤夫人没瞧见她的表情,以为是在赞许,便也连连点头,“旁的不说,任老板相貌确实出众,肩宽腰窄唇红齿白,身上还带着一股兴海城男子没有的儒雅贵气。做生意的能力也不错,来兴海不过三四年的光景,就与各大商铺达成了合作。要不然,刘家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将嫡女许给他?”
“这么说,夫人是见过刘娘子与任郎君的?”
“自然是见过的。”思妤夫人道,“说起来刘氏原本也是个丰腴的小娘子,后来再见她时,竟瘦成了那副样子,唉……当真是世事无常。”
思妤夫人像是许久没与人说这么多话了,越说越起劲儿,“前些日子好些夫人不是晚上都不约而同地听到婴儿啼哭声么,有人说,那是刘氏带着她的孩子回来喊冤。”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下了,思妤夫人的神色微微一凝,直到听外头的车夫说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笑着拉起月夕的手,道,“到了,咱们进去吧。”
月夕微微颔首,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下了马车。
听思妤夫人说,每个府上花朝会的布置都大同小异,满院子的桂皮灯,若是条件尚可的,家中会设一水榭会客,若没什么条件的,家中便会设一条长长的廊亭,以便客人尽欢。
奇良夫人家却是特别的。
奇良夫人家是卖花起家,是以家里后院都种着好些品类的花。不仅如此,她家后院还有一个暖房,里头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花都有。
是以每年奇良夫人家的花朝会,几乎全城的娘子夫人都想参加。
果不其然,才刚下马车,月夕便看到了眼前这副人挤人的景象。
对此情形,思妤夫人早已司空见惯,一下车,就拉着月夕的手径自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也很是热闹,尤其是后院的暖房旁,更是站满了前来赏花的夫人娘子们,思妤夫人拉着月夕走进水榭,刚坐下,奇良夫人便来了。
“思妤夫人,今朝你可慢了。”奇良夫人身边的友利夫人率先开口,“方才奇良夫人可是拉着我们几个大杀四方呢!”
“休听友利夫人胡说,不过是投投壶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奇良夫人走到月夕面前,“这位便是王副都护家的顾夫人吧?”
思妤夫人道,“正是呢!”
月夕起身,朝奇良夫人福了福身,“见过奇良夫人与几位夫人。”
“顾夫人客气了。”奇良夫人回了个礼,“夫人愿意来是我的福气。”
说着,她又问:“顾夫人可会打马吊?”
月夕这些年在黎阳县奔走,自是听说过的,只是不曾上过手,于是她摇了摇头。
“无妨无妨,学起来很快的。”奇良夫人一把拉过月夕的手,“咱们开几局。”
扑面而来的热情终究还是让月夕心中生起了不自在,好在她的话本就不多,几位夫人们也没感觉到异常,只当她就是个少话的性子。
奇良夫人家的花朝会与都护府的宴会很是不同,都护府上的夫人们大多是贵妇人出身,是以言谈举止都十分优雅得体,而奇良夫人府上的夫人们却是来自许多地方,小到酒楼老板娘,大到官家夫人都有。
众人来的目的其一是为了赏花,其二是为了联络感情,是以随性居多些。
大抵是受了夫人们的影响,月夕心中那一丝薄薄的不适感也渐渐地褪了几分。
随性的环境中更能听到一些八卦,譬如谁家娘子看上了谁家郎君,谁家的郎君又与谁家的小娘子眉来眼去,又譬如谁家的商船带了什么新奇的货物回来,又有谁家因为哪些货物挣了多少钱。
消息几乎五花八门。
其中一则,倒是引起了月夕的注意。
“临近年关,商船不是都已经回来了吗?怎地还有出海的?”月夕问。
许是月夕头回询问,几个夫人都愣了愣,随后又开始习以为常地看向自己面前的马吊牌。
奇良夫人笑道,“这年头的钱不好挣,有些在外头挣够了的,自是要回来的,但有些还想趁机捞一笔的,便也不打算留下过年了。”
她说得隐晦,但瞧在场夫人们的神色,似是习以为常,月夕顿了顿,正要回应,却被一旁的思妤夫人搭上了腔,“说来也怪,我昨儿听闻都护家的商船也要准备开了。”
这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夫人们手里的马吊都不打了,连连惊诧地看着她,“可是郝都护?”
思妤夫人反问,“城里还有几个都护?”
“都护家的商船不是刚回来吗?”
“可不是么,听闻可是挣了不少呢!”
“兴许还想再挣些吧。”思妤夫人道,“不仅如此,我听闻都护家还租了几艘。”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朝月夕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夫人没忍住,先开口道,“听闻顾夫人昨日去了都护府赴宴,可有听说什么?”
另一个夫人怕她没说清楚,补充道:“兴海城商会可都是同气连枝的,顾夫人若是听说了什么可莫要藏私啊。”
不过几息,月夕瞬间恍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微微一笑,“我与夫君初来乍到,夹谷夫人说,昨日宴会权当给我夫妇二人接风洗尘。夫人们不说,我还真不知晓,原来都护竟也有自己的商船。”
思妤夫人轻咳一声,“妹妹听错了,都护是官家,哪里来的商船?那商船其实是夹谷夫人的——哎呀,不好意思了诸位,我胡了。”
“今日思妤夫人的手气怎地这般好?”一旁输了的夫人有些不情愿地拿出她最后的钱筹,往思妤夫人那边推了推。
思妤夫人顺势接下,笑得合不拢嘴:“兴许是占了顾夫人的光吧。”
一众夫人说说笑笑的,才一会儿就将方才的事揭过去了,月夕默默地坐在一旁,只笑而不语。
说笑游戏很是能打发时间,马吊才打了不到五六圈,天色便已经晚了,宴会这才进入最后一个流程,吃席面。
月夕本就是个不爱热闹的,被思妤夫人与奇良夫人拉出来介绍了一番后,她便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简单地吃了几口,等着宴会散席。
眼见着面前的夫人娘子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不亦乐乎时,絮娘跑来了。
月夕微微挑眉,“何事?”
絮娘扬起嘴角,在她耳边道,“郎君来接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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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八卦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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