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及至除夕夜,张皙华都未被朱明霁召见过,她以为朱明霁转了性情,对她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便蠢蠢欲动准备向国子监告假继续离京游山玩水。

吃过年夜饭,姜夫人、李夫人去打雀牌。

张安华被孩童心智的张宣华拉着去花园中放烟花。

张皙华院里的丫鬟们则凑在一起拈花签,她们询问张皙华要不要随她们一起热闹,张皙华婉拒过后回到书房里继续将这些年她在大明朝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整理成册。

当写到朱明霁时,她这样写道:徽元帝初登基时便存中兴皇朝之志,临御以来,勤勉政事,爱民为民,垂衣裳而天下治等等……

待她停笔,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问过来送茶的丫鬟,才知旧年已去,到了徽元三年正月初一日。

张皙华睡到床上补觉,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青雀打了热水来给她洗脸,边拧滚热的帕子递与她,边道:“二老爷今早回家来了,还带着他外面养的小老婆和一对儿女回来,二房住的西园可乱成了一锅粥——”

不等青雀说完,外面就闹哄哄一片,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杀人了!杀人了!二老爷要杀二奶奶!”

张皙华跑出院门去瞧,李夫人狼狈地提着裙摆往重华院的方向跑去,张建仁提刀追着李夫人作挥砍的动作,更有十来名丫鬟婆子和五六个小厮紧跟着这二人。

张皙华一手持剑去到重华院中。

正房外廊檐下,姜夫人将李夫人护在身后,十来名护卫包围住举刀想劈杀李夫人的张建仁。

张建仁口中骂骂咧咧道:“你们两个贱妇狼狈为奸,侵吞了老子的家产不说,还想将老子扫地出门。”

姜夫人无所畏惧,正色道:“老太太老太爷去世时,该分给二房的家产都请族老们来做了见证,一律过了明路的。你休说这种血口喷人的话,该你们二房的一分都不少你们的,大正月的,谁又敢说赶你出去的话?”

张建仁手里的刀已被护卫夺走,但他的嚣张气馅一点都未减少。

“大嫂你问问你身后的贱人,她有没有说赶人的话?”

姜夫人转首与李夫人对视,李夫人委屈地带着哭腔道:“是那娇红欺人太甚,她儿子醒春一来就把大郎推到鱼池里,她女儿桃春诬赖三郎掀了她的裙子,老爷维护他们提刀要杀大郎三郎,我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就说了些重话,赶人的话是我说的,我要赶的是娇红和她那对儿女。”

“此等妒妇!我今日正好休了你!”张建仁从袖中抽出一纸休书高高举在手上。

姜夫人自然偏袒李夫人母子三人,但张建仁要休妻一事就算闹到了族老们面前也无济于事,休不休妻当然是张建仁说了算的。

张皙华心生一计,上前去先与张建仁弯腰作揖,喊了一声“二叔”。

张建仁没好气“哼哼”了两声,“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我离家多年,这永嘉侯的爵位怎么轮得到你来承袭。”

“二叔所言甚是,侄儿思来想去,为感念二叔对侄儿的大恩大德,二叔休妻再娶一事,侄儿势必要为二叔鞍前马后张罗一番。”张皙华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张建仁被张皙华这样一哄,对张皙华颜色缓和了些。

姜夫人晓得这其中的古怪,与李夫人窃窃私语一番,李夫人却也接了张建仁的休书干脆地回了娘家去。

张建仁如愿把娇红扶了正。

那娇红成了府里的二奶奶,还想压姜夫人这个大奶奶一头,撺掇着张建仁要给自己夺府中的管家大权。

姜夫人一开始还与娇红有模有样打了几轮擂台,后来装作不敌娇红的缠磨功夫不情不愿将管家大权让与了娇红。

娇红变本加厉,又对张建仁说了许多长房的坏话。

还未出正月,长房的主仆与二房张宣华、张安华两位郎君就被娇红逼得别府而居。

张皙华要去祠堂里带走列祖列宗的牌位,与张建仁起了口角,竟被张建仁打破了头,最后出府时,围观瞧热闹的百姓都看见了缠裹了一头素布条伤口还在出血的张皙华。

不到半日,永嘉侯爵府张家出的事便成了京中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情传来传去,便传变味了。

张皙华只是被张建仁打破了头,后面却传成了张皙华成了张家第二个傻子。

当事人张皙华听到那些传得越来越离谱的版本,发现古人仅靠一张嘴也足以使谣言猖獗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如今他们搬到了姜夫人嫁妆里的一处宅院中,这处宅院在门楼胡同,只有张府一半大,但住他们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休沐日结束的张皙华回到国子监的藏书楼中继续修书,一进门便见到身着常服的朱明霁。

张皙华正要伏地叩首,还未屈膝,便听得朱明霁道:“二郎,你头上有伤,大礼就免了。”

张皙华遂改为向朱明霁弯腰作揖。

早有预判的朱明霁过来抬手托住了张皙华的下巴,“别低头,万一又伤着了,真成了个傻子。”

“臣头上只是小伤而已,过几日连缠裹着的这些素布条都可以拆了。”张皙华笑道。

“破相了都是小事,就怕日后落个头疼的毛病,我给你宣太医来瞧瞧。”

朱明霁来之前,本不打算向张皙华流露任何关怀的神色,只想看看他伤势如何,但自己这颗心是向着他的,他再怎么伪装,到真见到二郎的面的那一息,所有自然而然的情绪流露都抑制不住了。

“给我治伤的郎中医术就很高明,臣好不容易见到陛下,先给陛下拜个年吧。”张皙华这出门也没有带红包的习惯,扯下腰间系的一个红色的荷包,往荷包里放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将那荷包塞到朱明霁手中,“新春嘉平,千般如愿,万事称心。”

朱明霁递给张皙华一个厚厚的红包,“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趁着新年新气象,臣先向陛下告个罪,陛下上一次来国子监时,臣未在藏书楼中修书,是有人在这里替臣,这欺君之罪,臣任凭陛下责罚。”

那日替她的人修的那一部分书稿的笔迹并不像她的笔迹,书稿已被送入宫中,张皙华怕东窗事发,今日正好向朱明霁坦白此事,争取求得宽大处理。

反应过来的朱明霁嗤笑一声,他自顾自生着闷气这么多日,竟都是白生的。

“我也有一事瞒了你,那一日,我来了藏书楼,看一眼便知那人不是你。于天下人而言,我是他们的君父。于太平府的张皙华而言,我只是朱明霁。二郎,你没有犯欺君之罪,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在我这里永远都能得到我的宽恕。”

“陛下,那臣可以向国子监告假离京去游山玩水吗?”

“不可以。”

“陛下,那臣偷偷离京去游山玩水呢?”

“张皙华,你这是欺君之罪。”

“陛下,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是你喜欢得寸进尺。”

张皙华扯起朱明霁的衣袖摇晃他的臂膀道:“臣的好陛下,臣将来还有那么多年的官要做,就这两三年有大把空闲的时光,难得少年游,就允臣离京嘛~臣时时给陛下来信,给陛下寄特产,每日都面北而立与陛下共赏一轮明月……”

朱明霁刻意保持冷漠的神情,只盯着她两瓣微微开合的红唇,喉头滚动。

“说完了?”

“说完了。”张皙华知道是白费口舌,松开捏住他衣袖的手。

朱明霁单手搂抱住她的腰,低首间,两唇相触,是他想的那般柔软的触感。

张皙华却也被他吻得生出缠绵悱恻的情思。

她不讨厌与他做这些亲密的举止。

只是纳闷自己为何会凭空生出这样的情思?

喜欢他?

那又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他的?

待映照在屏风上的两个人影分开,面颊酡红如醉酒一般的张皙华用指腹按了按自己嘴唇上被他吮吸破的那道小口,痛得她嘶了一声。

朱明霁这人真狗!

他捧起她柔白如玉的脸端详她唇上的伤口,露出歉疚的神色。

“又给你添了新伤,疼不疼?”

“你让我咬一口,就知道疼不疼了。”张皙华没好气道。

还有这等好事儿?

朱明霁作势又要低首亲吻她。

张皙华撇过头去,拉起他的手在他食指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要再让你啃我嘴巴子,我就真成傻子了。”

朱明霁被她这糙话逗乐了,“等开春南巡,我带上你这个宝贝甜蜜饯,无聊了就咬上一口,倒要听听你能准备几篓子脏话骂我。”

“朱明霁,你这个贱人!”

张皙华张口就来,将君臣之间的避讳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朱明霁听着心里头暗爽,想是那沈浮舟就没被她骂过“贱人”吧,自己肯定是占了头一份的。

“别人骂我贱人,我定诛他九族。独你骂我贱人,我心里头受用得很。我要赏你,现下就赏你一个官做。”

“什么官?”

“做我的新郎官。”

张皙华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且不说我有重孝在身,就算过了孝期,你就是把大明江山倒贴给我,我也不做你的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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