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阿娘真的说最爱的不是我怎么办?要不还是算了,或者阿娘能来哄哄她,她也就不气了。
等着等着,女孩儿熬不住睡意,沉浸梦乡。
总是算是回归一片安宁。
林栖也这样想,就这么屁大点事能唧唧歪歪半天,吵她恨不得化身大老虎吃掉这小孩儿。
茅草屋像幅水墨画掉近水缸里化开似的,思绪转换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延绵的卷轴无边无垠,林栖深知这是梦,随地躺下,支着脑袋等下一个梦境出现。
这一晚上得做多少个梦?怎么梦里也要长途跋涉,这绝对是赶路的后遗症。
屋外的地板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瞬间清醒紧盯门口。
不是正常人路过有规律的脚步踩踏出来的声音,而是有人在屋外站立已久,缓缓撤步轻抬起脚掌,年日已久的木头受力不匀而发出的声音。
刚脱离梦境,还带着微微的眩晕,但她下意识的鼻息仍然维持着深睡的频率。
外面的人似乎察觉到异常,她仔细聆听,再也捕捉不到任何气息。
狗东西,扰人清梦。
林栖实在是不想起身,心中盯着帷幔叹气,此等宵小耳力非常,有此功力必定不是普通的小偷小盗,却又暴露行踪,难道是功夫不到家?但也不像采花大盗的做派啊?
屋内的烛火已经燃灭,不用掌灯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径直推开窗,像只飞鸟滑入夜空。
借着旗亭之势,静下心来感受每一缕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婆娑,不同的房间传出不同的光亮和声响,院子里木芙蓉的带着露水凝结出阵阵香气,后厨灶台里的余火无力的爆出最后几丝火星,伙计填柴后又接着捣面,以备早食。
在哪儿呢?
熟习此道的人就会知道换气的瞬间会忽略掉很多东西,极其憋人,比的不只是细心。
偶有风吹过灯笼晃晃悠悠,灯下黑随之飘摇,余光瞥见一团人影借此穿梭,随后藏匿在檐廊的梁柱之上。
找到你了,鼠辈。
林栖摸出腰间的烟弹朝那鼠辈掷去。
嘶,准头稍许偏了点。
不过没关系,她当机立断吹响口哨,提气将着急忙慌逃窜的身影踹进迷雾中,拔出匕首刺向那人的脖颈。
掠过的身影之快,只见檐廊下一排排的灯笼尽数熄灭。
那人反应也很快,在视野变暗的同时老练地矮身翻滚,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不必调整迅速回身绕到女子身后,抽出护腕暗器中的天蚕丝试图割断她细嫩的脖颈。
女子后脑勺好似长了眼睛,反手用匕首格挡,炼制的天蚕丝没那么容易绞断,刀刃急转去割破护腕,连过几招,他本想用武力直接压制,对面的女子却总如溪水般从指缝逃脱。
血气直冲上头,他以自损八千的招式打破僵局,猛然改向出手抓住了女子的右腕,意图蓄力上抬折断。
林栖心中大惊,急攻对面那人的下盘,又顺势将手腕送出,借力打力脱困,同时松开匕首,换手接住后刺向那人的腰腹。
却还是被躲过。
双方都没讨到什么好,林栖胜在灵活和投机取巧,那人不仅是个结结实实的练家子,出手招招狠辣,如此缠斗几招试探之下,彼此武力摸清了几分,显然是后者更胜一筹。
她当即抽身远离,这近身搏斗,她打不过。
这人明明察觉到这烟雾中有异,却丝毫不惧,林栖立在屋檐之上,借月色查看刚从对方腰间勾下来的配饰,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
那人摸向腰间,骂了句找死便朝着林栖直追而上。
但他刚露出脑袋,一计玄功腿就破风而至。
“我阿兄来了,你死定了!”林栖极其嚣张。
林春阳睡眼惺忪,元神还没归位:“好汉,别……别欺负我妹妹。”
男子抬臂格挡,硬生生扛了下来,只觉骨骼经脉皆是剧痛难忍,到底谁欺负谁啊:“你的腿法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甘心就这么吃瘪,使出的招式都往命门直去。
几招过后林春阳才像瞎子复明般看清这个世界:“阿妹你眼睛怎么红红的?”说罢下手又重了几分。
“红了吗?不知道啊,可能是烟弹熏到了吧。”
林栖话家常般闲聊:“这狗牙上瞧着……像是魔教的样式,阿兄你小心他用毒。”
“明明是狼牙!”哪儿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休要诋毁,男子百忙之中忍不住出口纠正。
“你这么紧张干嘛,这上面的编绳细致又用心……莫不是你的定情信物?”
男子面色古怪欲说还休,更是恼羞成怒:“还给我!”
“看来被我说对了,你都有了心上人,为何还要偷窥其他女子?就不怕被她知晓你人面兽心?”林栖脚尖轻点,倒退着拉开距离,满意地欣赏他逐渐狂躁的面容。
“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男子盯着她的脚尖,忽改神态,轻轻松松解决林春阳的缠斗,迅速奔向林栖。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兄妹俩猝不及防,她本来还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眼见着这此人已到跟前,只好连忙逃窜,攻守之势异也。
林春阳轻功本来就比不上妹妹,此时二人皆使尽全力追逐,突然间仿佛没他什么事儿了,只能原地干着急大喊:“此人恐是有诈。”
还用得着他说这废话,林栖人生地不熟,仓皇间已至关河下塌的客舍的游廊,也不知道他住哪个房间?
喂,醒醒,这不是此时此刻该想的事!
魔教中人先前吸入了大量烟气,之所以不惧是他认为这烟气中没有毒,即使有毒也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但身体上莫名的瘙痒难忍,仍他抓挠也缓解不了半分,仿佛痒的不是皮肉,而是心里。
速度也逐渐跟不上:“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林栖的注意力却似乎被什么吸引走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瞧见洛中郁正推开一间房门奉上茶水,屋中灯火通明,而曹关河正悠悠哉哉看他的鸟信。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开口提醒他这附近不安全,卖个人情,小心如她一般被魔教中人穷追不舍。
但这样又显得太过狼狈,还是拔下发簪甩出,打翻关河桌面上的烛台,借此警示。
这次居然打准了。
“谁!?”洛中郁瞬间拔剑挡在关河身前。
俩人同时看见屋外。
明月当空,白日里满身泥浆的女子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紫色男式襕袍,衣裳比较宽松,许是她兄长改过的旧衣。
她整个人腾空跃起,满头青丝随风舞蹈,月色映在华发上波光粼粼,体态轻盈步履优美,仿佛是在夜空中遨游的鱼儿。
不比白日里客气疏远的假笑,此时的她神色冷峻眉头微锁。
遥望之,艳丽双绝。
《聊斋志异》卷十一《香玉》篇:遥望之,艳丽双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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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遥望之,艳丽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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