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医院，女人被送进了急救室，金言和周奕鸣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等待着，气氛有一点尴尬。
“刚才没受伤吧？”周奕鸣率先开口了。
对于他的关心金言并不领情：“我没事，好得很，你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汪宇泽说他联络了一下就让你们撤队了，等会儿要是里面那位姑娘醒不过来，你就什么线索都没了，等着开会被批斗吧。”
“我是真的在关心你，通讯器突然就没声了，你知道我们在外面有多紧张吗？又突然接到撤队的命令，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出事了。”
周奕鸣说得很诚恳，而且他也的确孤身一人冲到店里来找金言，她也不好再怼他了。
“你不怀疑我和他们一伙的了？”金言问道。
周奕鸣看了她一眼，道：“是不是一伙的等会儿问问我们逮住的那家伙不就知道了。”
金言撇了撇嘴，主动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杜扬和汪宇泽昨天还互不对付，今天就哥俩好了，除了我破坏了他处理王虎生尸体这件事，应该还有些什么原因……”
她正说着，突然空旷的走廊上传来一声怒喝：“金言！”
不是别人，正是安证南。
他气喘吁吁地快步走过来，质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金言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想要提醒他周奕鸣就在旁边，安证南却好像没看懂。
“我以为你又出啥事儿了！差点儿报警！”
周奕鸣在旁边插嘴道：“不用担心，她一整天都和我这个警察在一起。”
“哎？周组长怎么也在这？”安证南还来不及收起他的怒气，看起来凶凶的。
“他在监视我呢，手机也给他收了。”金言解释道。
安证南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金言不接电话的原因，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说出更多会露馅的话。
“咳咳，安医生这么晚了还加班啊？”周奕鸣试图岔开话题。
“哦哦……我是，我今天活有点儿多。”安证南有点磕巴地解释道：“正好听说有警察来了，就过来看看情况。”
“来的正好呀！我手臂上又受伤了，你帮我看一下？”金言编了个理由，试图带安证南逃离现场。
安证南立刻会意：“呀，快，去我办公室，让我看看，别感染了。”
周奕鸣也起身想跟着，却被安证南拦住了：“周组长别去了吧？她腰上还有伤呢，要脱衣服才能换药哎。”
金言也附和道：“对啊，你在这儿等着呗，万一等会儿医生出来见不到人咋办。再说了，我手机也在你那儿，这里也到处是监控，我能跑哪里去啊。”
安证南一边推着金言一边回头说道：“周组长放心，我肯定把人给你送回来。”
走进办公室里，安证南先是把所有的AI和电源都切断了，只留着一台老式台灯亮着。
他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了？”金言不明白为何他这么慌张。
安证南道：“我今天去分析血样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尸检报告，他的血检结果和你两年前服用unknown进行治疗的时候测出来的数值pattern几乎一模一样！”
“谁的尸体？”金言警觉地问道。
安证南抱臂看着她，道：“这就更有趣了，我去查了血检仪上的历史数据，这具尸体是前几天在我们医院动了阑尾手术的病人，叫王虎生。”
金言一愣，只听安证南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那天在天台救下的人和昨晚挂掉的人都是他。”
金言正思索着要怎么编故事，安证南却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板着脸道：“你别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你就告诉我，你在调查的事儿和unknown有什么关系？那个王虎生为什么会服用unknown？”
“……”
高材生就是聪明哈。
看着安证南认真的表情，金言顿了一下，道：“当年你导师死之前和江淮川见过面，没多久江淮川也死了，我猜测造成他们死亡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个团伙，我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安证南眉毛都拧成一股麻花了，缓缓吐出两个字：“什么？”
金言反问：“江淮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也不能一直背着杀害他的嫌疑活下去，这不是你很早就知道的事儿吗？”
安证南十分不解，他拍了拍大腿，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唠唠，我疑惑很久了，你又不是警察，关心这个干嘛？”
金言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掀开了真相的一角，就无法再置之不理。”
安证南越听越迷糊，直接打断了她：“所以你要干嘛？你要做孤胆英雄，惩治**的家伙们？”
金言眨了眨眼睛，道：“也没有这么伟大……”
不料安证南却怒了。
他吼道：“你他妈是耶稣吗！你是不是觉得最近体检结果稳定了就可以浪了啊？我告诉你，你现在身体状况还是连普通人都比不上，前两天贺匀峥还打电话问我你有没有按时用抑制剂，大家都在关心你，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你倒好，在那边拯救苍生呢！”
他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金言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快：“那你呢？如果我现在叫你放弃继续研究unknown，你愿意吗？”
安证南怔住了：“什么？”
金言步步紧逼，道：“你明知道继续研究unknown会给你招致杀身之祸，可你还是一样在暗地里自己研究，不是吗？”
安证南反驳道：“那是我师父的研究成果，再说我要是成功了，那不是包括你在内会有更多人受益吗？”
金言点了点头，道：“所以啊安医生，将心比心吧。”
安证南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能烦躁地捏了捏鼻梁。
接着，他像是放弃了似的，拍了拍病床，道：“坐过来吧。”
“嗯？”金言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安证南指着她胳膊道：“你那膀子还漏风呢！我给你包扎！”
金言立刻乖乖走了过去。
“你要是再出个好歹，你哥会把我的头拧下来。”安证南小声嘟囔。
金言心想，他要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指不定先把谁的头拧下来。
处理完伤口，金言便准备回去了。
“最近辛苦你啦，快回去休息吧。等事情结束了，我……”
安证南手指一竖，打断道：“别和我画饼。你别给我找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
金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了，快回去吧。”安证南摆摆手，转身去收拾了。
金言看了眼他的背影，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还没收拾完的药品和纱布上，显得星星点点的血迹更加森冷。
“真是不省心……”安证南叹息道。
金言回到急救室的外面，周奕鸣正闭着眼睛靠在墙上。
金言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他侧脸的轮廓棱角挺括，长眉如剑，薄唇紧闭，的确是无可挑剔的完美脸蛋，这副皮囊用在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身上真的是有点可惜了。
“看什么呢？”
周奕鸣突然开口，吓得金言打了一个激灵。
“谁看你了！”
周奕鸣睁开双眼，看着她有点炸毛的别扭样不自觉地轻笑了一下。
金言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心虚地抬高了声调：“笑什么笑！”
“别生气，没笑你。”周奕鸣解释道，嘴角却依旧扬得高高的。
其实像这样熬夜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今天好像格外疲惫。
金言通讯信号消失的一刻，他的神经突然紧绷，加上陆雨收到了收队的指令，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往夜店里面冲。
现在放松下来，他竟然觉得有些困。
“你睡会儿吧。”
金言坐的离周奕鸣远远的，说话的时候也不看着他，要不是这里没有别人，周奕鸣真以为她在和别人说话。
“我不累。”周奕鸣答道。
“我不会跑。”金言语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耐烦。
周奕鸣侧过脸看着她，道：“我知道。没说你要跑，就看你打入敌人内部太辛苦了，叫你休息一下。”
“休息不了，椅子太硬。”
然而，五分钟后，金言就歪着脖子进入了浅眠。
睡着的时候倒挺乖。周奕鸣心想。
不过还是要好好查查她和杜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进入房间的时候她好像是刚刚从椅子上起来，看样子还是被绑着的。哪个男朋友会把自己女朋友绑椅子上？
正想着，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
主治医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护士推着病床，旁边还挂着吊水。
金言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和周奕鸣一起迎上前去。
“医生，她怎么样？”
“外伤很严重，骨头也断了几根，现在命是保住了，但还要继续住院观察。”
周奕鸣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她大概多久可以醒来？”
“估计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护士把人送进病房就走了，周奕鸣在门外守着，想等她醒来就了解情况，也防止有人想杀人灭口。
金言也跟着他在门口坐着。
周奕鸣想了会儿，道：“不然我找人送你回局里睡一晚吧。”
金言立刻拒绝：“别，我这个嫌疑犯你不亲自看着不放心吧？到时候出了啥事又要往我头上扣帽子，我可受不了。”
凌晨的医院走廊很安静，没一会儿一股困意又席卷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吵醒了金言。
她一睁眼，就看到周奕鸣立在病房外，一名值班的护士快步向这里走来。
“请您先等一下，我去看一下病人的状态。”
说完，护士就走进房间，金言伸头从门上的玻璃往里面望去，只见那女人已经醒来，看上去虽然有些疲倦，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你可以进去了。”护士从房间里退出来，随即叮嘱道：“但病人伤势挺严重的，尽量不要刺激她吧。”
“好的，谢谢。”周奕鸣礼貌地笑了笑。
他走进病房，女人好像在等待他的到来一样。
她看到周奕鸣的那瞬间激动无比，眼里噙着泪花，哽咽道：“金……金小姐，你一定要帮我！”
周奕鸣一愣，扭头一看，金言正站在他的背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怎么……”周奕鸣皱眉道。
金言指了指床上的女人，轻轻地说了句：“她好像很信任我的样子，你把我留在这儿准没错。我保证看你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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