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时古羽才推开屋门,冬青早已把汤药备好,古羽接过后便一饮而尽,预料中的苦涩并没有出现,药不知道用什么做了引入口丝滑,还有些清甜。
看了眼天色,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古羽将药碗放下:“你这有那种可以遮脸的帽子吗?”
冬青疑惑的想了想:“姑娘说的可是幂篱?姑娘要出门?”
什么迷离不迷离,古羽没听懂,但也不好多问,她摸摸鼻子:“对,就是那个,我想出门转转,屋里有些闷。”
一早起来她就发现那血窟窿已经消失了,而那层半透明的组织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血肉,摸上去也恢复了知觉,而且重新长出来的地方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敏感些。
金翊对此倒是已经见怪不怪,它还贴心的告诉古羽刚长出的那层血肉是最脆弱的地方,三日内再受伤的话只会更严重。
既然身上没什么问题了,古羽心念一转,立马决定了要出门,她必须快点熟悉这个世界。
一人一龙上了马车,金翊才从古羽衣袖里钻了出来:“那汤药不对劲,昨晚的药浴也不对劲。”
古羽突然嗓子眼一紧,仿佛自己刚才误食了什么剧毒之物,可金翊接着又说:“那味道和你平时用的好像一模一样,只是祝珩怎么知道药方?”
听完了它的话古羽才松了一口气,揪着它的龙须:“下次一次把话说完,再说金鳞卫是王上近卫,那必然掌握着不少宫闱里的秘密,更何况我身为女祭住在宫平时用什么药也不算是个秘密。”
金翊一把将自己的龙须从古羽手里拔出来,心疼捋了捋:“知道了知道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非君子也。”
古羽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掀开车帘好奇的看着街景。
可看了一会她就兴致缺缺,也没什么特别的,和她老家的古镇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大喇叭的叫卖,只有小摊贩的吆喝,没有音响播放流行音乐,只有酒肆茶楼间传出的阵阵丝竹之音。
她放下车帘:“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人、有妖、还有神,那怎么辨别,现在街上有没有,你指给我看看。”
昨夜金翊和她聊了大半宿,很多东西都是古羽闻所未闻的,所以整个人越听越兴奋,最后金翊眼皮一耷拉就睡了过去古羽才不甘心的也闭上眼休息。
“啧,人和神嘛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只是妖就不一样了,有些妖人头蛇身,或者牛头人身,又或者兽躯鸟翼,但厉害的大妖却能幻化人形,神可以一眼辨别妖,人却只有有道行的才能辨别妖物。”
古羽‘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却又说不上来。她纠结的对着金翊笔画了半天:“那你算什么?神还是妖?”
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对金翊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它瞬间暴跳如雷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我从神界来的!你说我是什么!”
马车在凡音阁前停下,金翊虽然气鼓鼓但还是麻溜的钻进了古羽的衣袖。
金翊双爪使劲掂了掂她衣袖里的荷包,小声嘀咕道:“这祝珩还挺大方的。”
古羽刚进凡音阁,小二就迎了上来:“姑娘几位?”
“两位,要个厢房。”
“得嘞,上面请。”
小二关门后古羽才摘下幂篱放在一旁,推开窗看街上人来人往。
“这盘龙城真热闹。”
“马上要祭月了,今天国师要去摘星楼请神谕,这是必经之路。”
古羽顿时来了性质,有些好奇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你见过国师?”
“当然见过。”金翊捧了把瓜子蹦到了窗沿上:“温文尔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什么公子玉无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古羽看了眼满窗沿的瓜子壳,嫌弃的眼神最后落在了金翊身上:“你们神界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吗?”
“那东西是干嘛的?快看那边。”
古羽转头看去,一人端坐马背,身着玄色锦袍,衣摆处的龙鳞在阳光下闪耀夺目,左手懒散的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他生的剑眉星目,嘴角似笑非笑,眼眸却如同腊月寒冰。
“祝珩怎么也在?”
“请神谕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他身为金鳞卫都督,怎么能不在。”说罢金翊拍拍爪,探头探脑的往前看:“也不知道请了什么神谕。”
雨季刚过,昨夜又下了些小雨,窗沿上难免有些湿滑,金翊一个没站稳险些滑了下去,好在四条腿的总是要比两条腿灵活些,两只后爪紧紧抓住了古羽的衣摆。
金翊拍着胸口,嘴上嘟囔着辛亏自己反应快,不然肯定就掉下去了,全然没注意刚才被它抬到窗沿上的那个干果盒子已经被它踢到了边缘处摇摇欲坠。
“我身手不错吧?”
金翊说着就往干果盒上靠去,刹那间盒子重重往下砸去,等古羽反应过来身手去接时已经为时已晚,祝珩已利剑出鞘,一剑将盒子劈开,里面的干果散落一地,他眼神冰冷的盯着楼上的罪魁祸首。
古羽心虚的缩回身子,其他人齐齐往上看时已经没了人影。
副指挥使姜流抽出长剑:“快,保护国师、保护神谕。”
祝珩眉头微蹙刚想说话,马车里传出一个温润的声音:“不必,看热闹的小孩罢了。”
姜流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国师掀开帘子,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喜怒,他又回头看了眼祝珩,祝珩点点头,他便摆手让车队继续往前。
窗户下,一人一龙屏息听着下面的动静,等听到马蹄声重新响起才起身走回桌旁。
“呼,幸亏没被当成刺客,不然进了卫所不死也得脱层皮。”
古羽气急,巴不得一掌呼死这条全自动闯祸龙:“你还好意思说,差点被你害死。”
金翊自知理亏,也不再狡辩:“马有失蹄,龙有脚滑,这事是我不对。”
想起祝珩的眼神,古羽有些不寒而栗:“卫所是什么地方?”
“金鳞卫审人的地方,听说里面的刑具常年都是浸在血里的,要是拿出来可以铺满整个院子。”
古羽大概明白了,她去过日军罪证陈列馆,想来那些折磨人的东西都大差不差,想到刚才,她不经有点懊恼:“你说祝珩不会以为我们要暗杀他吧?”
本来原主和他的关系就很微妙,现在她又寄人篱下,还得伺机调查他的身份,这下算是得罪人了。
金翊无所谓的翘着腿:“他可没看见我。”
真是一条恶劣至极的龙,古羽怒气上涌,一把揪住它的胡须拎了起来:“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变成流浪龙?”
“哎呀,你放手,人家祝珩要是能轻易被你暗杀,那整个金鳞卫都是吃......”
嗖——
金翊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飞来,穿过俩人中间直直插进了桌面。
古羽放下金翊,谨慎的站到窗边,但对面射箭的人早已不知影踪。
“你快来看,这里有张纸条。”
她合上窗,转身看向金翊,小小的龙爪吃力的在桌上抻着纸条:“三更,乐游古塔。”
古羽接过纸条,射箭之人想让她到这里去?
看她蹙眉沉思,金翊试探道:“你不想去?”
“去,如果不去不但暴露了我不是古羽,我们也丧失了主动权,只是我们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何目的,贸然去了恐怕凶多吉少。”
金翊的眼眶瞬间有些发红,但它原本就是一条橘色的小龙,故而古羽也没发现它的情绪变化。
它是真的有些感动,那个古羽从来不带它去任何地方,他们虽然是朋友,但她的计划里从来不会有它的身影,但这个古羽不一样,她说了他们。
半晌,金翊拍了拍胸脯:“把心放肚子里,我陪你去。”
系统那灰蓝色的字体又亮了起来,是一个表情。
【/大拇指/】
古羽刚回府,冬青就问她是否要布膳,但古羽心事重重,借口累了就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金翊才钻出来,一脸哀怨:“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摘星楼?住这里太不方便了。”
历任女祭都住摘星楼,而且古羽一向喜欢清净所以摘星楼平日里没什么人,如果说古羽是老大,金翊就是老二,可比在这里自由多了。
古羽也不自在,但她没有一点记忆,饶是有金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前三次都是死在摘星楼。”
看着金翊一言不发的样子,古羽想了想:“你说你每天都在摘星楼,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金翊想了想:“有一天晚上好像王上急召了金鳞卫。”
——
十五刚过,一轮圆月明晃晃的挂在夜空中。
金翊抱着一坛新开封的桂花酿倚在楼台上赏月,从上次古羽急匆匆去了趟乐游山回来后她就总是不见人影,金翊打算挑个日子和她告个别,自己来人界有些日子了也该四处游历游历。
夜都已经深了,宫里突然急召金鳞卫,那动静甚至连正在打瞌睡的金翊都被吓得一激灵,它抱着酒坛回屋就看到古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衣衫上有些血迹,整个人似乎还有些颤栗,但金翊没来得及问,古羽就急匆匆又出门了,那晚之后它就再也没见过古羽。
——
“那她走之前就没说什么?”
金翊回忆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她让我把酒坛子收拾好,不然她就收拾我。”
又是乐游山,那山里究竟有什么?或者究竟有谁在山里等着她?
古羽看着桌上悠哉悠哉嗑瓜子的金翊,有些无奈:“你不怕上火?”
金翊没好气的傲娇道:“我一条神龙,上哪门子的火?”
好在金翊并不是干吃不做事的,它嗑完了爪中的瓜子就起身拍拍爪:“你在这等着,我去探探路,不然大晚上的估摸着出这府门都够呛。”
看着金翊翻窗而出的背影,古羽放下手里的《大虞风貌》也推门出去。
“天色已晚,你还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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