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相信你们。”今浅接过两人的杯子,真诚感谢,“谢谢你们。”
陶依:……
怎么真的会有老实人相信啊??!!
今浅不知道陶依心中所想。她这一套流程下来,已经花了两分半,离检票时间的结束还有五分多钟。
没等陶依反应过来,今浅就把那杯血液泼在自己脸上。
血液就像蜿蜒而行的蛇,缓缓爬过今浅的面庞。
猩红的液体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更像一个恐怖游戏里随机刷新的女鬼——不应该出现在车站,而应该出现在夜晚的街边,吓倒半夜回家的幸运路人。
过了几秒,今浅平安无事。
规则4,检票口是心脏。
能通过心脏的,自然只有血液。
血是安全的。
陶依又震惊了。
今浅看见陶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好心把那杯血递给陶依。
“这也是你推出的正确信息吗?能保护我们的法宝吗?”陶依欣喜接过来,准备泼在自己身上。
看来她没抱错大腿。
“不。”今浅说,“这是我在给自己打鸡血。”
“这是鸡血?鸡血可以驱鬼?”
“不,是可以加油。”今浅抹去滴落到眼角的血,镇定地说,“没人给我加油,但我能给自己加油。”
陶依倒血的动作猛地一顿。
今浅大步流星,衣角带风,眨眼间便走到红眼鼠头人的面前。
“车票换行李……”红眼鼠头人话还没说完,今浅就泼它一脸的可乐。
“呲啦——”
可乐刚淋上它脸上的灰绒毛,灰绒毛就皱在一起,宛若田旱龟裂,冒着白烟,发出强酸腐蚀的声音。
“啊——”
红眼鼠头人尖叫哀嚎,皮肤一块一块地掉落。
它顾不上行李,抱头鼠窜,然而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目睹全程的陶依:……?
“你这又是在……”
“泼脏水。”今浅说,“书上说了,面对老鼠,要先下手为强,防止它们危害社会。”
“?”
“它抢了我东西,我说的话它装听不懂,还想吃我。我估摸着,它大抵是想将我的行李占为己有,太可恶了。”
陶依瞳孔地震。
她想过很多,可万万没想到,今浅的脑回路如此清奇。
更没想到,如此清奇的脑回路,居然还能得到正确的结果。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今浅见陶依仍然站在原地,好心说:“它们就是虚张声势,为了让你心生畏惧。书上说了,软硬是会互相转换的。你软,它们就硬。但只要你硬了,它们反而就软了。”
陶依:好……好有道理。
今浅转身,看见地上躺着那位红眼鼠头人部分脸部的皮肤碎片,有点可惜。
要是刚才的无面人在就好了,自己现在就能多给它脸了。
瞅见那杯可乐好像还没有倒完,今浅便看向剩下的红眼鼠头人。
红眼鼠头人:……
它们默默后退了几步,拉开和今浅的距离。
今浅默默上前了几步,拉近和它们的距离。
瞬息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两方一进一退,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默契得就像在跳无声的华尔兹。
终于,红眼鼠头人被逼到角落,悲伤落泪,全然不见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
它们哽咽:“你能不能……不要过来?”
“不行。”今浅看了一眼杯子里的可乐,认真地说,“书上说了,不能浪费水资源。”
“我们可以放你离开,之后不会再害你了。”正中间的鼠头人举起不知从哪里来的白旗,可怜巴巴地求饶。
今浅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让鼠头人心寒:“书上说了,见到五害要赶尽杀绝。”
“我们这么做都是迫不得已。”鼠头人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趴到在地,憔悴又可怜,“以前我们没得选,可现在,我们只想做个好鼠。”
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挂着泪珠,就像漫画里的流泪荷包蛋,齐刷刷地望着今浅,祈求博得今浅少许的同情心。
然而今浅不为所动。
它们的求饶,如同抛给瞎子的媚眼。
“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今浅叹气,诚实地一步一步逼近鼠头人,说,“别担心,可能会疼,但我很快。希望你们能忍一忍,体谅一下。咱双方都不容易。”
红眼鼠头人:体谅什么?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红眼鼠头人一咬牙,面露凶光,说:“这是你逼我们的。”
它们从地上爬起来,不再遮掩,恶狠狠地盯着今浅,撸起袖子,扭腰活动关节。
“你快让开,它们可能要放大招了!”陶依见情况不对,急忙大喊。
今浅闻言,警惕,后退几步。
面前的红眼鼠头人“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在场的人:……??
红眼鼠头人泪流满面,作揖求饶:“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行李什么的,我们都不要了。”
它们一边说,一边把乘客们的行李都丢出来。
两位正在写遗书的乘客莫名得到自己的行李:!!!
他们捡回一条命,谢天谢地谢今浅,痛哭流涕的同时不忘给今浅磕几个响头,接着刷票进闸门,跑出车站,一气呵成。
火车车站的广播响了,屏幕上的红字更加鲜艳,就像正在滴淌的鲜血。
“叮咚——K404号列车,还有3分钟停止检票。请还未上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上车。”
陶依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闸门,催促道:“我们就不要管它们了,上火车的时间更要紧。”
今浅低头检查了一遍行李箱,瞄了一眼鼠头人,说:“其实,祖训还说了一句话。”
陶依不解:“啥?”
今浅却没开口。她拉出行李箱的拖杆,抬脚转身,正欲离开。
背后抹眼泪的红眼鼠头人脸色骤沉。
它们四肢着地,眼冒红光,一跃而起,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今浅的背影。
“等等,你身后——”陶依愕然,指着今浅身后飞起来的鼠头人。
层层灰黑的鼠影宛若铺天盖地的乌云,隐约刀锋般锐利的尖爪破空而出,爪尖在白炽灯下闪过一道冷芒。
“去死吧——”它们怪叫着,猩红的眼里充满了疯狂。
它们已经够快了。
但今浅更快。
她像是早有预料,左手向前推了一把行李箱。
“拿好我的行李。”今浅朝愣神的陶依喊。
就在它们的爪子即将碰到今浅的那一刻,今浅弯腰。
尖爪恰好贴过她的后背而过,利落的爪风掀乱她的发丝。
阴影铺天盖地,笼罩在今浅四周。
地板锃亮,反射出红眼鼠头人半是凶狠半是愕然的表情。
四只红眼鼠头人都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空,可现在它们都在半空中,无法中途变势。
但这又如何?
红眼鼠头人陷入疯狂。
只要能拖过剩下的几分钟,今浅迟早得死!
可没曾想,今浅毫不犹豫转身,向它们倾泼那杯可乐,顺势在地上翻滚几圈,正好在它们跌倒在地的时候,离开它们的攻击圈。
“啊——”
腐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红眼鼠头人挣扎片刻后,了无声息。
今浅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去身上的灰,补充刚才还没说完的话:“书上说了,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她只是老实,又不是愚蠢。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些红眼鼠头人没安好心呢。
今浅从陶依接过自己的行李,刷票进站后,看着怔愣在原地的陶依,不解地问:“你还不跑?”
再不跑就赶不上火车了。
“噢,噢。”陶依这才回神,小跑几步跟上今浅,离开候车室。
陶依恍然大悟,终于理解今浅的所作所为了。
这哪是什么脑回路清奇的乡下人?明明是不显山水的世外高人。
高人的心思,绝不是凡人可以揣测的。
她赶紧抱高人的大腿。
窗外天色渐白,候车室内的灯光不减。可眨眼间,两位工作人员消失不见。
无论是灰色地板,还是候车的铁质排椅,上面都布满了厚重的灰尘。角落结着灰白蛛网,墙上的海报褪色破洞。
候车站居然是一片萧条。
突然,一张反诈海报的人物动了。
它歪头,望着今浅和陶依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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