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啼：……
“这是你发明的新型走路方式吗？”闻啼走过来。
“但愿这种走路姿势轻松且不费力。”今浅抬头望天花板，说，“但可惜，这只手似乎快抽筋了，感同身受的我也不得不称赞一句它的身残志坚。”
“原来是不要笑挑战啊，那恭喜，你赢了。”话虽如此，闻啼蹲在旁边，细细观察，“肤色暗沉粗糙，上面有着大小不一的伤痕，还带着点土渍……综合看起来，是个男人的手。”
“是吗？”今浅撇头看了一眼负重前行，执着向前走的断手，若有所思，“它还能听懂我说的话，应该是有自我意识的。难道，它和你一样，都有附身在尸体上的技能？”
“每个人能拥有的技能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我都不例外。但我猜，它的技能应该和我的相似。比如，被分尸后，依旧保留自我意识。”
那只手听完闻啼说的话，它停下来，在地上犹豫片刻，画了个勾。
“看样子，你猜对了部分。”今浅坐起身，饶有兴趣，问，“你是人还是鬼怪？”
断手顿了顿，像是在纠结该怎么回答。它的食指悬浮在地面上，犹豫片刻，最终像是电脑死机，开始抽搐。
“你的问法也太刁钻了吧。它就算能答出来，我们也不一定能看出它真正想说什么。”闻啼思考，说，“我想，我们应该找出笔和纸，让它答案写在上面。”
“可惜，这间教室显而易见不会提供任何可以交流的工具。”今浅看着这只依旧抽搐的手，说，“这样，我们问你问题。如果是，你就敲击地面两次；如果不是，你就敲击地面一次，如何？”
断手敲了两次地面。
“很好。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曾经是人类吗？”
断手敲了两次。
它曾经是人类，而现在保留着人类的意识。
“你是跟我们同一批进来的？”
断手敲击一次地面。
它来这里的时间很久。
“是你的技能让你存活至今？”
断手敲了两下。
“技能可以防御？”
断手敲了一下。
“不能防御，那就是疗愈？持续性的疗愈技能？”
断手一顿，像是有些惊讶今浅能猜到这一层。
像是看到断手心中的惊讶，今浅解释：“因为刚才，我受了很重的伤。但在你接上我的手臂后，身上的那些伤口似乎都不痛了。”
断手敲了两次地面。
“需要我把它咬断吗？”闻啼皱眉，说， “它如果图谋不轨，直接掐住你的博子，就能让你死掉。”
“那你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答应跟别人一起去死的人。”今浅垂下眼眸，对着那只断手，说，“我们做个交易。我能带你离开这个怪谈世界，但你得先用你的能力恢复我的手臂。”
断手手指在地上慢吞吞地画圈，看样子，它对今浅的话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我知道，你肯定是听说过，怪谈世界只能离开一个人，所以对我的话心存怀疑。但事实并非如此。”今浅指着旁边的闻啼，对断手道，“我身旁这位，叫闻啼。现在尸体猫的外貌是他的技能。我们是在上个怪谈世界认识的，一起逃出来的。”
断手有些动摇。
“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了活着而把你扔下。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也在场。即便我和闻啼都被这间教室蒙蔽了双眼，差点自相残杀，但最后我们都没有放弃彼此，甚至合作解开了教室的谜团。如果我真的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那么早在我拿到‘刀’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了——你也不会例外。”
“我的实力，你是有目共睹的。几乎是死局的教室，我都能抓到一线生机。足以证明，我有勇有谋，当机立断，非常可靠了吧。”
“再说，你跟着我一起，其实也想出去吧。”今浅说，“你用你的技能一直活到现在，甚至能让这个世界的鬼怪不注意到你，换位思考一下，肯定很不容易。而现在，你有个千载难逢可以离开的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断手沉默片刻，最终主动脱离今浅。
今浅只感觉一轻，低头，断手正碰着她断臂处。
她眼前闪过一道光，紧接着，整条左臂恢复了四分之一。
接下来，每闪一下，今浅左手就比之前多了一些。
很快，今浅的左手就恢复正常了。
“就像在按相机的快门键一样，灯一闪一闪的。”今浅看着自己的左手，恍若隔世，好久都没有拥有过自己的左手了，现在突然恢复，倒觉得很新奇，“闻啼，你看。”
“嗯，看到了，简直和原生手一模一样。不过某人还是早点珍惜有手的时候吧，说不定又要为了别人又没手了，还为了挽尊，说自己是在cos独臂大侠。”
今浅捂住嘴巴，故作惊讶：“至少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跟在陌生人的背后追着他们跑。唔，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好变.态啊。”
“？！总比某人想让尸体咬自己正常吧。”
“那又不是我的手。再说，某人不也是想吃尸体吗？”今浅脱下背包，拉开拉链，那只断手自然而然地钻进背包。
闻啼微恼：“谁想吃尸体了？明明现在这是我的身体——而且还没有啃呢。再说，我会咬自己的手，不是因为题目需要血液，才能正常答题吗？!”
“所以啊，某人嘴上说我拿命开玩笑，但实际上，某人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今浅背好书包，语气稀松平常，把闻啼的话又送回去，“冲动，没把握，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在冒险。”
闻啼一愣，说：“我什么时候……”
“很多时候。”今浅垂眼，正好迎上闻啼看过来的视线。
尸体猫的眼睛，依旧空洞，一片灰蒙蒙的。
今浅抿嘴，先移开目光，不经意地环顾教室周围，随口一说：“比如想咬伤自己，比如过于信任自己的同伴，又比如什么都不考虑，就喝下那些黏糊糊的绿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黑板上需要血液是陷阱；如果我的的确确是被控制，短暂的和平是让你放下防备好下死手；如果那些绿海并不能让你钻到bug，甚至是人树用来吸收你生命力的另一种方法……那么，你也早就死了，甚至不止一次。”
闻啼清了清嗓子，讪讪地说：“……可我，这不是没事嘛……”
“事后你自然可以云淡风轻地说自己‘没事’了。”今浅说，“你说我在赌命，但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闻啼沉默。
“所以，在说我之前，某人还是先在意一下自己吧。”
闻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顿了顿，扯开话题，说：“我能理解，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闻啼以为今浅会纠结，惊讶，扭捏。
谁知，今浅回答得很果断：“当然。”
闻啼心头微动，他抬眼看向今浅。
下一秒，她理所当然地说：“毕竟，主人关心狗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今浅！！”闻啼无语，心头刚涌上来的感动此刻荡然无存。
他刚才应该是那绿海喝多了，居然会觉得今浅也有说人话的时候。
“啊，好吧好吧，既然你不喜欢我当主人，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把你当孙子看了。”今浅摊手，看起来颇为无奈。
“什么？应该是你叫我爷爷吧。孙女乖，爷爷在呢，不要怕哦。”
“你刚才应该是在想我说的话吧。书上说了，爷爷想起妈妈的话。所以，你要叫我妈妈。”
突然，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这是……教室？！”
今浅回头。
刚才躺在地上的黄霑和张婷婷悠悠转醒。刚才的话，就是张婷婷说的。
黄霑和张婷婷的神情迷茫片刻后，突然充满了恐惧。
显而易见，她们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醒来了，那正好。”今浅环抱双臂，靠在墙上，目光落到她们身上，“说说看，你们还知道什么信息？”
她们被看得不自在，对视一眼后，黄霑硬着头皮，问：“什么信息啊？”
“向潇湘和学校的关系。”
黄霑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一步，正想开口否决自己并不知情时，今浅的话便落下。
“我向来不喜欢浪费口舌。”今浅淡淡地说，“你最好考虑清楚，糊弄我的下场。”
闻啼不动声色，轻轻一跃，落到今浅正前方。
“杀……杀人犯法的。”黄霑颤颤巍巍地说。
“看了你们还是没有弄清楚现状啊。”今浅叹气，说，“这里可不是现实，法律可不管不到——而且，难道你们就没有做过这种……”
“你别乱说！你又没有证据。”黄霑极速否认。
“哦？那看来是有的。”今浅的目光冷下来了。
黄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可现如今只能咬牙，闭嘴。
“你就告诉她吧。”张婷婷担忧地说，“现在，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依靠她来带我们走了。”
“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好心的？！”黄霑反驳。
“三。”
“她倒计时了，你快说啊！”张婷婷着急。
“二。”
黄霑没想到今浅真的会倒计时，一时间有些心慌。
“一……”今浅话音还没有落下，黄霑就祈求般开口道。
“我说！……我都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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