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窈起先还能假装泰然不在意夏洲的视线,但在对方持久的注视下,季舒窈越来越不自在,心想到底在看什么?能不能别看了!
内心海浪咆哮,她想做题转移注意力,可身旁的视线宛如实质,终于她决定不忍了。
季舒窈握了握拳,鼓足勇气转过头去,在对上夏洲视线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像被烫到,殃及睫毛不住的战栗,她有种想逃的**,但她克制住了。
她努力维持语气的平静:“你干嘛一直看我?”
夏洲看得胆大直白,被质问也丝毫没有一点心虚,反倒理直气壮反问:“不能看?”
“……”季舒窈手指微不可查颤了一下,答道:“嗯,不能。”
女孩儿声音软糯轻柔,拒绝的话在她喉咙里滚一圈后都带着棉花糖的香甜。
夏洲像有意和她作对似的问:“为什么不能?”
季舒窈看着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此刻含着笑,忽然觉得这人很狡黠,她错开视线不再看他,说出了两人相识以来最随心所欲的一句话:“不能就不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到这儿,她重新扭过头去,道:“再说你看的是我,我作为被看的人,还不能有自主决定的权利吗?”
夏洲没说话,笑了笑,也没顺从她的话。
“别看了!”季舒窈简直快有上手把他脸掰正的冲动,她严重怀疑这人是在故意捉弄她,自知可能犟不过对方,只好实话实说:“你能不能别看了,你这样我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
“你一直被人盯着看,你会舒服吗?”
“不太清楚。”看到女孩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夏洲那股想欺负她的火越烧越旺,上身也随之向她倾了几分,道:“不然你试试,我看我会不会不舒服。”
季舒窈本能想后退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后僵住了,帅气的脸庞近在咫尺,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夏洲靠近的那一刹那,她的呼吸和心脏也随之静止了。
像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汹涌的暗流,下一秒就要失控。
季舒窈避开他的视线,理智的舵手极力在偏航的航线上调转船头,她难得正色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不像你。”
季舒窈当然没有自恋到以为夏洲这样是对自己有什么超越男女同学关系的情谊,她心里清楚,也许是她刚才下意识的站队,让两人之间原本生疏的关系拉近了几分。
夏洲不过是礼尚往来做出回应,只不过季舒窈有点消受不起。
“刚才也不像你。”夏洲回正身体,方才那种肆意和慵懒被季舒窈一句不喜欢吹散得无影无踪,低沉的嗓音中又流露出往日的冷淡。
他看着女孩又转向自己,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透亮平静,平静得让他心里燃起了一股邪火。
真能耐啊!一句话就又把他们的关系打回了原形。
夏洲气极反笑:“而且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
不等对方回答,他扭头没再看女孩儿一眼。
季舒窈没想到对方会生气,一时怔住了,回过神来,才反省自己刚才的话好像越界了,一个人凭什么要活成别人眼中的样子呢?
她的确没有资格定义夏洲该是什么样的,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眼下只好先道歉,刚脱口准备说什么,上课铃恰好响了。
闫建安几乎是踏着铃声进教室的。
季舒窈看着夏洲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坐正了身体准备听课。
最开始季舒窈还有点心不在焉,想着怎么给夏洲道歉,渐渐地,在闫建安风趣幽默、深入浅出的讲解中,她的思绪完全被数学思维占去,所以丝毫没察觉到她身边逐渐冷凝的空气。
夏洲平时听课一向比较随意,他会根据自己的自身情况,主抓重点,省时效率也高。
各科老师都知道夏洲自学能力强,而且年级第一的成绩摆在那儿,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成绩不滑坡,学神在校时间可以说几乎是由本人支配的。
这节数学课是他有史以来效率最低的一堂课。
有人倒是认真得俨然一个模范三好学生。
夏洲从未感到如此挫败过,他甚至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只有他只是那个雨天偶然驻足在药店门口的陌生人,她才会主动走向他。
现在别说让她主动,甚至是他走近一步,她便要后退一步,似乎在她心里,早已事先为两人之间预设了恒定距离。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季舒窈的话像魔咒一样絮絮低语,烦躁得让他内心那头阴暗的猛兽恨不得破笼而出。
他极力绷紧理智的弦,不想吓到她,可连他都快没有自信,如果再看到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眸,他那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还能坚持多久。
下课铃响了,直到闫建安走出教室,季舒窈注意力还集中在刚才的一道数学题上,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声响,季舒窈皱了皱眉,下意识转身,不小心触到身侧正挪动叶锦桌子的夏洲,叶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座位。
她这才意识到她没给夏洲让开位置,正要开口,夏洲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身侧那种踏实的实感眨眼间也被气流冲散,夏洲把桌子向后拉得更远。
“……”明明夏洲这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不露痕迹,但季舒窈还是感觉到了夏洲刻意的疏离,心像被绵密的雨斜织着,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有种沉闷的压抑。
她这才想起上节课之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她想说点什么,可离开的人头也不回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季舒窈看着夏洲的背影走出教室,再次落回书本的视线也随之失了焦,几次尝试继续做题的思路频频被那个身影打断。
她就那样坐着发呆,没一会儿就被额头突然传来的阵痛敲醒了。
“魂儿飞了?”
檀赫磊这一下力道不重,但季舒窈天生皮肤薄嫩,对痛感感受比较强烈,她下意识疼得摸上额头,随即抬头有点不开心道:“你干嘛?”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遍不理人。”檀赫磊对这声谴责充耳不闻,反问道。
“没想什么。”季舒窈放下手,不知道自己的额头已经红了一片。
檀赫磊见状,心虚的咳了咳,问:“刚才敲疼你了?”
季舒窈撇撇嘴,不答反问:“你欺负我欺负得还少吗?”
“不然给你揉揉。”檀赫磊说着就要上手。
季舒窈条件反射的避开那只魔爪,拒绝道:“不劳您大驾了。”
檀赫磊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一秒,嗤出一声浅笑,收了回去:“小气鬼,碰都不让碰一下。”
季舒窈不想接他的茬,注意到他手里拿的数学题册,于是问道:“你是要问题?”
“嗯,谁知道某人叫半天都不理人。”
“哪道题?”季舒窈直接略过了对方的揶揄。
檀赫磊也没再开玩笑,把书覆盖在季舒窈书上,指了指:“这道。”
讲题的时候为了方便,檀赫磊本能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于是在夏洲和杲朤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檀赫磊站着,两只手撑在季舒窈两侧,外人看来,女孩儿几乎像被檀赫磊圈在怀里,而被圈在怀里的人没有一丝抵触,还时不时抬头与对方对视……
画面太和谐,和谐得让夏洲觉得有点扎眼。
杲朤下意识扭头观察夏洲的表情,对方脸上像结了一层冰霜,连春日暖绒的阳光也无法消融。
他试图安慰:“讲个题而已。”
谁知夏洲完全不领情,冷冷道:“有关我事?!”
杲朤心中腹诽:大哥,需不需要给你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吓人!
季舒窈讲题正投入,刚准备抬头问檀赫磊这步听没听懂,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即将走近的夏洲两人,此刻那人的眼神冷得让她无法直视。
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季舒窈下意识第一反应便是别挡他的道。
于是顺手拍了拍身侧檀赫磊的手腕,檀赫磊自然也注意到了来人,无视电光火石之间向自己扑来的冷意,感觉到季舒窈的动作,不待对方开口,便低头莞尔道:“下次继续讲。”
“嗯。”季舒窈弱弱应了一声,把他的书递了过去。
檀赫磊直起身接过,临走前直直望了夏洲一眼,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被他收敛得干净,眼神中竟有几分凉薄。
只不过转瞬即逝,他复又低头在季舒窈躲开之前揉了揉对方的发顶,笑道:“走了。”
季舒窈此刻的状态有点发懵,动作也迟缓,并没有把檀赫磊在外人看来显得亲昵的举动放在心上,她满脑子都在踌躇如何和夏洲道歉,根本没意识到她这一反应在某人心中无疑是火上浇油。
而且季舒窈有时候身体比大脑反应快,在夏洲靠近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立马挪着板凳恨不得把自己贴在课桌边沿。
“……”夏洲看着被让出的巨大空间,脚步顿住,眼睛下意识掠过那蓬软的发顶,想起刚才那幕,他把凛冽的眉眼狠狠压下。
在走进座位那一刻,终是没忍住道:“讨厌我可以直说,没必要搞得我像细菌结合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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