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五,甘然依旧没有理我,似乎我并不存在。
我没有再上天台,也不知道她跟那位学姐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亲密的举动。
这很奇怪不是吗,我居然会思考这种事。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对偶然闯入自己世界的人抱有如此大的期待,希望她能够无视我的冷漠而选择继续向我靠近。
这根本没有道理。
被这样矛盾的思绪缠绕的结果是,我对林又优展现出了之前从没有过的热情,尽管在别人看来我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教了她几道题,甚至给她推荐了一些参考书。
但在林又优向我提出要不要一起去书店的时候又被我拒绝,我不喜欢和看起来太过明朗的人相处,太阳会让影子显得更加黑暗。
我适合跟坏学生一起,比如大朱,比如……无耻的甘然。
出于不知名的情绪,我问林又优要了联系方式,她惊讶于我这样的举动,一眨眼却又显得有些兴奋:“好啊,我写给你。”
她写下了两行数字交给我,一个是Q2账号,一个是手机号码,毕竟这种年代,用手机号码联系的年轻人实在很少。
我想了想,问她:“你记得王朱吗?”
林又优愣了愣,笑着看我:“记得啊,她看起来人很好,哦对了,要是你跟她联系了,帮我谢谢她教我玩游戏。”
顿了顿,她有些腼腆地低下头:“我其实不玩游戏的,那样不好,但是还是很开心,那个下午……我感觉什么也不用思考。”
果然少年人总是有很多烦恼,在大人看来想必很矫情吧。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犹豫了一下,又问她:“大朱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说想跟你……交朋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她?”
林又优显然有些疑惑,但她没有拒绝,弯了眼,乖巧而友善地对我说:“好啊,我还没有其它学校的朋友呢。”
顿了顿,她忽然又说:“可以的话你把她的给我吧。”
我愣了愣,不知道林又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没有拒绝,只是把大朱的联系方式写下来交给了她。
这样算是报答了大朱对我的好意吧,只是希望她能正经一点,不要总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林又优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有一瞬间我觉得林又优似乎变得遥远而冷漠,并不像以往那样的大方又有些害羞的模样,她心里藏着的又是什么呢?
在渡过难熬的上学时光后,终于到了放学的时间,各科老师布置了作业,数量不少,理所当然又迎来了学生们的哀嚎。
班主任宁老师适时出现,嘱咐我们回家注意安全,又再一次劝导我们作业好好做,不要不当回事情,劳心劳力像是把我们看成了她自己的孩子。
尽管她还没有结婚,但我听说有老师在给她介绍对象,有顽皮嘴欠的男生在哄乱的教室里向她嬉皮笑脸:“知道了老师!老师周末愉快!记得给我们挑个好师公啊!”
宁老师脸红了红,斥了他一句:“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男生不以为意,反倒更加来劲,最后还是在一句“放学了赶紧回家”的嘱托声中抓起书包冲出教室,连桌面上乱翻的课本也没想着合上。
我默默整理好书桌,刻意不去看宁老师的脸,但却仍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或许是担忧,可我无法去接受她的好意,只能够无视,选择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好在宁老师没有追上来。
顺着人流缓慢走出教室,台阶被学生们的脚步声震得似乎在颤抖,我选择了贴着墙壁,似乎这样就能够在纷乱之中找到一处安宁。
直到走出学校大门,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这么快去公交站,而只是这样茫然地站在街道旁的香樟树下。
学校对面是一家文具店,装潢得很漂亮,灯光闪烁,除了卖文具,还会卖时下流行的偶像杂志与动漫的周边,像是《名侦探柯南》《海贼王》《火影忍者》之类,在女生和男生之间都非常有人气。
有时候会看见他们课间互相展示自己的所得,引来不少人称赞。
我从来没有买过这些,除去辅导书,选择的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水笔与笔芯,一根笔管大概能用上一整个学期也不用换。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走进文具店,又吵吵闹闹地跑出来,在风里,天空之下,获得最简单的快乐,让人羡慕不已。
初中的时候也有一两个朋友,但她们的邀请也往往被我拒绝,或许不习惯人群,又或者很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跟她们不一样。
“叮!叮!”
突然两道清脆的铃声闯入我的耳中,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竟然看见甘然就站在我身前。
确切地说,是她坐在自行车上,双手搭在车把上,很显然是她按的铃。
她蓝白色的校服敞开,黑褐色的头发搭在肩头,文气的面庞上带着有些狡黠的笑意,让我一瞬间环视大朱那副轻佻的嘴脸。
真稀奇,她竟然也有这种欠揍的表情。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整个身子僵住,愣愣地站在原地,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她在干什么?晾了我那么多天,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是为了向我要个说法吗?
我该道歉吗,还是扯谎说那是不小心拉黑。
但没有等我想出更好的回答,她已经笑了起来,对我说:“奚望同学,怎么放学不回家在学校门口站着,难道在等我吗?”
她真的好不要脸,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谁会等她?
但我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倔强地反呛回去:“我回不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依旧带着笑容,似乎对我此刻的不礼貌没有半点在意,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对我说:“虽然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们是同班同学,看到你了打个招呼,不行吗?”
她的厚脸皮我已经有所领教,但此时我却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扭头就走,我的抗拒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生厌,想到这里,我缓下了语气,却想不到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行。”
甘然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又按了按铃,看着我说:“小狗,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忍不住皱了眉,她怎么也学大朱一样叫我小狗,可是意外的,我没有从她语气之中听出不好的意义来。
小狗只是一个代号,或者,是一个昵称。
我犹豫着没有动作,她作势把自行车往前推了推:“不要吗,那我走了哦?”
我承认我被她打败了,或者被她拿捏住了自己忸怩的个性,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爬上她的自行车后座。
那是一辆崭新的黑色自行车,看起来有些冷酷,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像她裹在蓝白色校服下的黑色衬衫一样,有些神秘。
坐上后座之后,她突然伸手把我的双手拉过,搂住了她的腰,我有些惊讶。
她侧过脸,发丝拂过她的面颊,露出半边耳朵,语调轻快:“我还是第一次带人,你最好不要放开,掉下去了我可不管的哦。”
我愣了愣,下意识抱紧了她,她别过头,一踩脚踏板,自行车果然摇摇晃晃地往前冲了几步。
风将她身上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裹挟着吹入我的鼻腔,干净清爽,而带着莫名的快意。
等到绕过一个街角,我才想起她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就这样穿过了街道,将行道树默默甩在了身后。
她骑得尤为顺畅,我的眼中只剩下了她抽条如柳树一般的背影,以及双手搂住的她纤细的腰肢,好像再用力一些,就能够将她整个抱进怀里。
耳根突然一烫,我在想什么,好变态!
羞耻感顿时笼罩整个思绪,幸好甘然并看不见我的表情,而我也第一次想起,原来她是骑自行车上学的,那说明她家距离学校不远。
但我家却要穿过江东大桥,起码要上四五十分钟的距离。
“喂。”我喊了她一声,却想不好要叫她什么,叫名字似乎有些尴尬。
“嗯?”她没有回头,风把她的回应吹得有些闷沉。
我顿了顿,说:“你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怎么送我?”
她嘻嘻笑了一声:“过了大桥也来得及啊,你不是说住建发路么?”
哦,我想起那天商场她确实问过我,想了想,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要送我回家?”
“没为什么,”她说,“路上看到你在发呆,就想着做好事把你送回去咯,助人为乐嘛。”
我想说的是之前也没有看她骑车,况且她好几天没有理我,但这样看来似乎有些别扭,忍不住又问:“你顺路?”
“不顺。”
“……”我顿时无言以对,“不顺路有什么好带的。”
“谁让你不理我,”她突然说道,“你不理我,那只能我主动来理你了。”
“胡说,”我皱了眉,“我之前喊你,是你不理我。”
“是吗?我不记得了诶,你什么时候喊的我?”
“我……”
但说到底我也只是主动去找了她两次,天台上的那一次甚至连声音也没出。
想了想,回她:“你真的很奇怪,喊你你也不应,现在又说要送我回家。”
“哦,”她应了一句,语气有些失落,“谁让你把我拉黑了呢,我总是要生气一会儿吧。”
“………”
这个人!她根本就记得,还装成这副样子来耍我。
但我无法解释,向她说谎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呢,”她继续说道,“前几天在天台上看到你,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来找我道歉,可你又跑掉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奚望同学,你能告诉我吗?”
我一愣,又想起天台上她和那个学姐谈笑的画面,心情一瞬又低落下去,是啊,我在想什么呢,恐怕我自己也无法分辨吧。
“我只是看你在跟人聊天,不好打扰。”我说,这是实话,尽管有些不满,却没办法向她表述,这本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太在意显得我好像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
甘然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甩了甩头,像是炫耀一样抛出一个令我心脏直跳的问题——
“你吃醋啊?”
沉迷大园玲而感到幸福无法更新的屑作者orz,大园玲真的超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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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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