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去吃饭？”
莲获得三连胜后满足抬头，望向双臂环圈趴下补觉的陆雅濂以及安静处理事务的恩葵，压低声音，“我饿了。”
兔牙在薄唇间若隐若现。
“嗯。”
恩葵点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在便利贴写下醒目留言，贴在雅濂校服的肩胛处，顺带给补觉的他拉上遮光帘。
瞬间，学生办公室处于恬静的昏暗之中，雅濂的额发留下的阴影加深了些许，面部轮廓模糊起来。
陆雅濂总是给人这种感觉。
只能在阳光底下放心大胆地靠近。
“走吧。”
翘课直至中午的两人决定去觅食。
男主之一莲与女配恩葵差不多高。
两人因为身高的关系，一开始就以同桌的身份初次认识。他的脸蛋与性格的不一致导致给初识的人一种巨大的欺骗性。
兔子外表鲨鱼牙。
婴儿肥而掩盖了性格的攻击性，颇具优势的桃花眼最憎恶与不认识的人发生对视，红彤彤的薄唇总是紧抿，因长了一对可爱的兔牙，硬生生给他挤出了明艳可欺。
一株杀气腾腾的矮桃花。
“小葵。”
趿拉蓝白杠拖鞋的莲将手机塞进她的手心，“明天司机过来送饭，看看要吃什么。”
莲的母亲发来一份明天餐食的食材。
说完便大步走向饭堂窗口排队，负责打两个人的饭，拒人千里的性情与娇小的身材惹来些许善良的注目礼。
同学们基本觉得莲是一枚有害但好看的桃花枝。
莲有点像恩葵在校的监护人，明明个子不高。当初坚持要叫恩葵为小葵，为的是突出自己早生半年，以此挽回在身高上吃的闷亏。
“小葵，这里。”
恩葵过去接过两荤一素的铁质餐盘，与莲并肩走到饭堂的无人角落。刚找到空调吹到的角度落座，手机被连续的信息敲醒。
“在哪”
“留位置”
“离饭堂一百米”
“离饭堂五十米”
“接近中”
“殷回？”
莲眼皮不抬，舀起一口米饭塞进嘴里，“他不是请假外出了吗，真是阴魂不散。”
“给你一点饭。”
恩葵为难地用干净的勺子分走一些米饭，被远处的动静吸引，“要炸猪扒吗。”
“？”
今天有炸猪排吗。
“特意加了双重芝士。”
儒雅清贵的少年出校一趟，顺便给他的学弟学妹加餐，落坐在他们身边，“雅濂的那一份我打包好了。”
清岚高校学生会的主席部由殷回、陆雅濂、恩葵与莲组成，同时他们四个因为各种各样的风闻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是穿书者们口中的主角与配角。
殷回支着手肘望着他们吃饭，恩葵一口肉一口饭，莲一勺饭包一口肉，须臾从双肩包侧面拿出一包纸手帕，一人一张，“今天确认校内新增一名穿书者。”
目前校内两名穿书者。
恩葵擦嘴，切好的猪扒分给莲，无视莲蹙眉的沉默抗议，“你知道新来的穿书者对谁感兴趣吗。”
“莲不要吗？”
“……要。”
莲本来打算自己切的，殷回总是在吃饭时间讲倒胃口的话题，从他的屁股黏在板凳上已经猜到，这厮没想让他好好消化。
“不知道。”
指节缓慢地敲击桌面，从街道沾染的热气正在被饭堂的冷风所稀释，殷回学长的目光沉沉望向室外粼光闪闪的大地，感到难以言喻地碍眼而哂笑一声，“这是第一次有两个穿书者。”
他此刻居然幻想着一劳永逸的方法。
“胆小如鼠。”
莲瞥殷回一眼，夹起毫无芝士填充的炸猪扒递到殷回眼前，动作却像扔去嗟食，“吃，不准咬我的筷子。”
“……”
殷回作为学长，噙着谅解宽容的善意，不追究莲刚刚在恩葵面前直呼其名的行为，“学弟真的越来越贴心。”
莲一阵恶寒，指缝间的筷子瞬间打在一起，对殷回的嫌弃指数又攀升一个量级。
“恩葵学妹。”
学长殷回吃掉学弟一块肉，又觊觎学妹的餐盘，指了指自己已经沾了荤腥的唇，“我要吃。”
“最后一块了学长。”
恩葵护食。
“我没吃饭。”
殷回受伤地按着自己的胃，直勾勾地盯着餐盘黄金灿灿的猪肉，“胃酸分泌有点多。”
恩葵的筷子反握，乖乖将最后一块、弥足珍贵的炸猪排递出去，“不准咬筷子。”
“……”
狗屁学长。
“别骂得那么难听，我听得见。”
学长歪头莞尔。
——
“学姐。”
“恩葵姐。”
陆续放学回家的学生经过时与恩葵打招呼，大部分人神采奕奕的。班级同学习惯了恩葵接陆雅濂放学，碰面时口头招呼便匆匆略过。
他们没有晚修。
恩葵在后脑勺随意包了个卷，枕在墙身被压扁，校服衬衫略微不修边幅地垮塌着，靠着陆雅濂所在班级的后门边上，扫过每一个进出班级的人。
今天雅濂的班级作业很少，黑板写不到三分之一。他坐在班级中间偏后的位置，写作业时会习惯戴上琥珀粗框平光眼镜。
说是会精神集中一点。
视线也集中，
而且还是其他同学偷偷张望的视线。
她掏出手机。
殷回学长没有回信息，
他不是不交代的人。
“再见。”
恩葵分神向不认识的同学们道别，无所事事的莲翻埋头书包，寻找有没有能充当晚饭的零嘴。
朱古力？
米粒圆？
不然敲诈陆雅濂……
“再见同学们。”
“欸？”
本想离开的陆雅濂被朋友们拽住书包带子不准走，被迫撤回半步，泛起无奈又潋滟的笑，哄着对他失去信任的朋友们。
“雅濂绝对会说回去一定会发信息。”
恩葵在教室外一猜就猜到。
因为他是惯犯。
“我回去绝对给你们发信息。”
陆雅濂原地发誓。
“你每次都没有做到！”
群情更加激愤。
“我保证。”
雅濂双手举在胸前作投降认伏状，因夕照缘故，眸底隐有粼粼碎金与睫羽投落的阴翳，语气放缓放低。
受欢迎的他的诚信度备受质疑。
双肩包带子被吃过亏的同学们死命拽住，不经意间勒出了藏在衣服下的身体线条。瞬间透出不平坦又紧致的起伏。
……
陆雅濂捂住胸口，偷偷拽回快变形的书包带。
恩葵靠在门边莞尔，假装没有看见陆雅濂尴尬且需要帮助的情况，脚后跟抵着墙，挨着莲蹭着他的零食。
脚底是夕阳西下漫过的金光，校园广播像一台老牌DVD播放器，播放着旧梦迤逦的《黄昏》。
睡梦未滚，现实不烫。
“记得！上次说是给我们发信息发照片都没有做到嘛！”其中一个朋友十分怨恨地数落起陆雅濂的经典健忘，这小子最厉害就是把未接来电当做新年祝福一样积攒，“我可是要准点在[弄]发照片的！”
[弄]是对标个人写照的社交软件，软件内开设了以校园为单位的“巷弄”，认证为该校的同学可以在对应的“巷弄”发帖。
相当于赛博学生证。
但是，陆雅濂超级不上心！
他似乎世界末日来临时，才想起要回复聊天软件的99 信息，每个人都有他的一席好友位，但每个人又经常联系不上这位名叫陆雅濂的好友。
他们加的难道是条死尸吗？
“再健忘就罚雅濂你陪我们一星期玩三天——”其中一个朋友兼同桌周骏礼跟着起哄，“周末大家玩得这么开心，怎么一回家就不回复信息呢。”
“那个傻子要多久。”
莲用看傻子打闹的眼神盯着陆雅濂，思忖着要不要脱鞋砸他的后脑勺。
揍他也算替他解围吧？
“要不要我先送你出校门。”
不再看向打闹的雅濂，恩葵照顾另一位朋友的情绪，“我给他发个信息。”
后面一阵哄闹。
“我来了。”
突然出现的陆雅濂一手抵在门椽，眼尖发现恩葵正要给自己发离别信息，眼疾手快地在她的对话框摁了一个狐狸表情包，以恩葵的身份发给自己信息，“先别再见。”
他口袋里的手机即刻震动起来。
十分熟练地摘下恩葵的书包背在一侧，饱满的唇珠附上亲和的笑，没有回头看教室只是伸手摆了摆。
“我迟到的惩罚。”
……
一看就知道陆雅濂在隐晦地逃跑，逃离他们班那群魔鬼般的同学。
“雅濂！记得发！”
“喂陆雅濂还没说完！”
“再见。”
恩葵有始有终地向他的班级同学示意。
“等你鸡婆了十五分钟，我的书包你不背？”比他矮一个个子的莲双眼剐向这个朋友多得泛滥的家伙，妙语连珠的刻薄，“你去死别吗这么久。”
“雅濂学长拜拜。”
“雅濂再见。”
“……”
一路上遇到的孩子们亲切地打着招呼。
“帮你背书包，就会长高吗。”
陆雅濂一边走一边向打招呼的同学报以微笑，伸手捏了捏恩葵扁平的丸子头，“听学长说他吃了你最后一块炸猪扒。”
“炸猪扒是他买的。”
“最后一块也确实他吃的。”
“不接他了。”
陆雅濂突然拐弯。
“回来。”
恩葵一把抓住准备插兄弟两刀的陆雅濂。
“啊……”
计划失败。
三人时不时发生一句拌嘴、又迅速相安无事，以这样的氛围往高年级的教学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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