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台风

鹭城向来就是台风肆虐的城市,余知晓把雨伞随手往书包里面一扔,从家里拿了几个速食面包片就立刻往学校的方向赶着。

其实余知晓也有想过早早起床,在家里悠闲的吃早饭,不急不忙上课的日子。想法是美好的,奈何身体却不肯退让半步,于是当残酷的闹钟声响时,余知晓总会把头埋进被窝里,尽可能假装听不到闹钟的声音。

余知晓总是来不及按时吃早饭,经常狼吞虎咽几口稀饭就上学了,再加上有些昼夜颠倒的作息,长期累积下去,似乎就能找到他体弱多病的根源。

当然他原本就不是什么热爱读书的人,之所以每天上课不迟到,是因为最近在班上也交了许多新朋友觉得上学见到他们很有意思,因此每天提到上学余知晓还是挺勤快的。

幸运的事,余知晓的家离学校的距离还不算太远,再加上日积月累的跑步经验,10分钟内到达班级,可谓是家常便饭。

等台风结束后,一切恢复正轨时,鹭城一中的新生们就要开始军训了。就在早读的时候,余知晓略带些困意,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要去操场集合开早会,他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在鹭城的操场上,余知晓的预感得到了无情的验证。尽管天气预报中的台风已转向他方,天空也仅预示着多云转阴的温和变化,但现实却以一种更为直接且不容忽视的方式展现了它的严酷。当余知晓踏入那片开阔地,一股不寻常的寒意骤然侵袭,仿佛在宣告着台风的余威并未远去,它依旧以它独有的方式,紧紧缠绕着这座城市。

好在包里的雨伞给了他许多安全感,果然好好听妈妈的话是有好处的,嘿嘿,余知晓站在兰斯年面前朝着主席台的方向傻笑着。

不得不承认,余知晓的身高在青少年中还是挺不错的,在他前面几个男生的身高与他参差不齐大抵相同,不过靠在他背后的也就只有兰斯年一个。

还没高兴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带着一片落叶,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脸上,那一刻,他脸色阴沉,愤怒之下,他对着天空大声咒骂,然而,天空不语,只是继续着它的沉默与变幻。余知晓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他转而将这股情绪发泄在周围的空气上,挥拳踢脚的叫嚣着。

兰斯年默默的注视着他,在余知晓的心中,自己是和老天爷不公的命运顽强斗争着,可在凭借兰斯年目前看来,他更像是一个不会处理情绪的孩子,或者说像一只容易炸毛的小狗。

正当兰斯年嘴角带着笑意,默默地欣赏着眼前的场景,恍然间听见了虚弱的咳嗽声。刚刚一切的动作让余知晓感到有些燥热,冷风一吹,本来体弱的身体自然劲不住这样的摧残。

余知晓这次倒是没有和台风竞争到底,他将自己的身体抱紧一切,维持着体表的温度。但身后的兰斯年却眉头紧绷,思想斗争了一会,他拍了拍余知晓轻声说:"站在我身后吧,小心被风吹跑了。"

余知晓转过头去,被他的一番话逗笑了,兰斯年默默的注视着他嘴角上的痣,目光有些缓和。"同桌,就算我被风吹跑了,我也不怕。"眼前的男子笑得更灿烂了。

"我怕。"

话说出来的时候,余知晓不解地望着兰斯年,他自己也有些惊讶,他在害怕上次他独自一人去拿书被淋湿全身,害怕余知晓感冒加重,害怕余知晓真的如同被风吹走一般消失不见。

"我怕台风,你能不能站在我身后保护我。"余知晓本想嘲笑几句,但对上兰斯年认真的眼神后,认真的拍了拍胸脯。

"我余知晓可并非等闲之辈!同桌别怕,我来保护你。"

余知晓对于兰斯年的小心思,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那份微妙的情感让他感到既欣喜又忐忑。他害怕自己的回应太过刻意,被误解为做作。

然而,当兰斯年巧妙地给了一个台阶,余知晓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没有过多的犹豫,也没有过多的修饰,立刻就答应了。

余知晓站在兰斯年的身后,猛烈的台风从他耳旁穿过,但大部分都被兰斯年给挡住。余知晓开心的想着,反正这样我也不亏,小余,你真是太聪明了!既保护了同桌,也保护了自己!

校长的话与旁边的风共同谱写着安眠曲。钻进余知晓的耳朵,兰斯年站在下面还没放下心来,就听见后面发出一声惨叫。

"好疼… "余知晓难忍困意,一不留神就往前面跪倒了下去,草坪上流出不太和谐的红色,或许是太疼了,余知晓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眶有些红润。

兰斯年连忙将跪在地上的余知晓扶了起来,校裤上沾满了灰尘与血迹,兰斯年让前排同学帮忙说一声,就立刻扶着余知晓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来到医务室时,余知晓扯着兰斯年的衣角,有些心虚地说了吉"对不起… "此时,他的眼角因为疼痛还挂着泪,但依旧挤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继续半开玩笑的说着"没有保护好你。"

一瞬间,兰斯年感觉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之前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他感觉头脑一阵眩晕,仿佛走进了一片虚无。

他己经拼尽全力做到最好了,从小到大兰斯年都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是即便是这样,父母从来没有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兰斯年自幼就留下了一道缝不好的疤痕。久而久之,兰斯年努力的把所有的情绪都抛到脑后去。

可他今年也才16岁,没有父母的关心,朋友也很少陪伴他身边,陪着他的一直只有贴满墙的奖状。16岁正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更何况是情绪呢?就在他头疼欲裂时,他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拉回了现实。

"同桌,陪我回班睡觉,我不想去操场了,我就想和你呆一起。"余知晓刚刚就发现了兰斯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余知晓想起之前的好朋友生气时,自己只要示弱一下,对方也就不太计较了。没想到这招对兰斯年也很管用!见兰斯年紧锁的表情稍有缓和,余知晓就立刻扯着兰斯年回班。

班级自然是空荡的,余知晓走到自己座位上就迫不及待地趴在桌子,整个人埋在臂弯内,他似乎梦到了些什么,梦中的人一直在哭,之后发生了什么,余知晓也不太清楚。

兰斯年本想同他一样趴在桌上眯一会,然而每当他试图闭上眼睛,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无法停歇。他又一次没有保护好余知晓,他心中清楚,那并非简单的自责,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交织,见余知晓已经沉沉睡去,便去外面散散心。

兰斯年扶着栏杆看向外面,冰冷的风拂过他的脸颊让他有了片刻的清醒。不知站了多久,兰斯年看到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操场回来,寂静的教学楼多了些许热闹,兰斯勾刚一转身,就看见余知晓略带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说好陪我睡觉的呢!"余知晓刚醒,就发现身旁空无一人,他讨厌这种被抛弃的感觉。

兰斯年心中一阵暗爽,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嘴角扬得太高,摸摸余知晓杂乱的头发,轻声细语地说着抱歉的话语,把余知晓逗笑之后班级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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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孙行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