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十九。
八……
七……
……二……
一！
好不容易做完最后一个引体向上，李霸地胳膊上的劲一松，险些没抓紧树枝，要跌下去。树下的两个太监连忙伸手去接，李霸地慢慢松开手，让他俩半搂半抱地把他搬回轮椅。
等他在轮椅上安顿好，绯桃上前，往他腿上裹好毛毯；朱杏用温水打湿了帕子，给他擦汗。帕子上苗疆香料的味道有点重，李霸地别过头去，拿袖子遮着，猛打两个喷嚏。他再用手帕擦完脸，才让朱杏带着人离开，好让苍狼有空上前说话。
“就算你每天都要锻炼，这么危险的动作，还是少做的好。”
苍狼往李霸地肩上又披了一层锦毛披肩，仔细系上。
“这段时间，胜邪封盾陆陆续续往这里寄一些礼物，其中也有你的旧物。怎么不见我在万里边城送你的那条披肩？不喜欢吗？”
李霸地活动活动胳膊，二十来个引体向上做下来，手臂多少有些酸痛。这还是下半身用不上劲的情况，之前在雀鸣林突破第四境界后，他专门测试了一下，一口气四十多个不成问题。
不过，现在还是先回苍狼的话：
“没事，我反正闲着，而且撼天阙也说了，多用内力疏通没感觉地方的经脉，说不定慢慢就能好。至于你送的披肩……”
他为难地搔了搔头发。
“被玄之玄撕了……”
苍狼一下直起身子：“什么！他在万里边城知礼守节，竟对你如此无礼！要是让我再见到他——”
他看了看李霸地。
“——恐怕已经没机会了。”苍狼揉着李霸地的头发。
这一次，李霸地没有躲开：“是啊，我就是杀了他之后才来到苗疆的嘛。他还想杀武敛君，还好我去得及时，不然还真不好说。”
他停下来，等苍狼摸他头发的动作缓了缓，才继续开口。
“而且，你来是为了那本黄书的事吧？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苍狼说：“我慢慢给你讲。”
他把李霸地推到一处小亭子里，自己在旁边坐下来。
“就按你说的，你在宫里调查，我在外面。我离开后想了想，的确专项针对一本书并不妥，所以决定收缴全部的黄书。”
这一步还没超出李霸地的预料，他慢慢喝着茶水：“然后呢？”
苍狼说：“收缴之后就是对比。通过纸张材质与装订质量的比较，定出几处印刷厂的位置，再派遣人马进行调查，果不其然——”
他看着李霸地投过来的目光，羞涩地笑了笑：“什么都没发现。”
李霸地无语地放下茶杯：“那然后呢？”
苍狼一手撑着头，将手肘支在桌子上：
“然后，我就调换了方向，从书中内容查起。虽然里面多是插图，但我发现，剧情中的各路豪杰，其来源都有特定的地域特征。中原苗疆自不必说，但是佛国，道域，甚至灵界都有对应，这就不免叫我多心。最后，作者终于在某一处露出了马脚，我总算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
李霸地说：“别老卖关子，接着说呀。”
苍狼从怀里拿出一本卷了边的《花间漫情记》。
“书中记载苗疆皇太子，祭鼓节要做彩旗。这自然不假，但他遗漏了一点：真正的彩旗，只有旗的底面会用上好绸布缝制，其余细节，则是苗疆人自己制作的麻布剪裁拼凑，绝非全部都用绸布。这个细节，只有并非出身苗疆的人才会疏漏。这样，调查就有了方向！”
李霸地想了想：“不是我泼你冷水……”
苍狼挪挪凳子，凑近了一点：“当然，若不能具体定位到作者出身，范围仍然过于广泛。我发现，他写其他地域之时，细节都非常空泛，只是围绕一些印象来布置情节。但只有对应羽国的侠士，角色生动鲜明不说，其饮食居住，都有不少新鲜而详实的设定。与对应佛国的侠士相比，这名叫做雁无归的侠士，可以说真正像是从羽国走出来。”
他看了看李霸地，又补了一句：“和花间示星的关系也最浅。”
李霸地抱起胳膊：“最后一句不用加，然后呢？”
苍狼打开《花间漫情记》，翻到画着花间示星和月姑娘的那一页。
“所以，和雁无归有着相似面貌特征的月姑娘，自然是我要重点怀疑的对象。就不知这位月姑娘，是否也有一处对应的地域……”
李霸地一下子精神起来。他拿过苍狼面前的书，仔细一看，上面标着“月姑娘”名姓的角色，的确生了一张成熟的女子面庞。他再翻了两页，月姑娘腰间的飞羽装饰，也确实和雁无归的装饰无二。
李霸地看着苍狼，拿出自己的那本《花间漫情记》，打开，给他指月姑娘那空白的脸。
“你这本上面是凰后的长相。”李霸地说，“雁无归就是前几天见过的雁王。你认识凰后吗？”
事情似乎复杂了起来。苍狼向后仰了一下，听李霸地说完绯桃的调查过程。尔后，他沉思一番，道：
“凰后只有你见过，若说造谣，也只有你才能辨识得出。从磨损痕迹对比来看，这张凰后的脸，也的确是先画上去，后被磨掉。就是说，这个叫做凰后的人，和作者关系匪浅……”
李霸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既然线索已经明确，接下来的事，还是只能交给你。溯源封禁相关印刷厂，进一步收缴黄书，我一个也做不了啊。”
苍狼将两本《花间漫情记》都收进怀里：“没关系，全部交给我就好。这些谣言，对你本就是无妄之灾，妥善处理是我的职责。”
他们继续喝茶聊天。一阵奇异的笑声从亭外传来，李霸地扭头看去，果然是赤羽。
但是他身旁跟的不是神田京一，而是雨音霜，就有点出乎李霸地的意料了。
两人还没发现李霸地和苍狼，眼见就要从亭子旁边走过。李霸地推了苍狼一把，让他站起来，走过去，跟雨音霜打招呼，别只盯着赤羽咬牙切齿的。
而看见从亭子里出来的苍狼和李霸地，赤羽好像不太意外。
“阿卡巴内见过苗王，见过盟主。”
他弯下腰，朝苍狼和李霸地分别行礼。
“未知苗王大驾光临，希望赤羽没有君前失仪，冲撞尊驾，以致冒犯。”
苍狼说：“军师免礼，苗疆王室虽然有规矩，尚不至于这样繁琐。既然军师来此，有什么需要，不妨说与孤王，好为你们解决。”
赤羽轻轻摇着折扇：“与其讲是我有需要，不如说，是我这名同乡有需要。霜，你不是一直在缝彩旗吗？攒下的问题，现在可以请教苗王本人了。”
雨音霜抬头看着苍狼，又看了看李霸地，最后没有说话。李霸地见状，催动轮椅拉着赤羽往别处去：“早听说赤羽先生擅长俳句，这会遇到了正好，我反正闲得发慌，你来教我两句！来嘛！”
还没来得及告别雨音霜，赤羽就被李霸地推进小树林一角。到了安静的地方，赤羽信之介站在原地，等鸟鸣风声过了一会，才说道：
“你不是来学俳句的吧。”
李霸地说：“你想教也可以。”
他语气中的生硬，让赤羽不由苦笑一声：“哪怕明知你是为了创造霜和苗王的相处机会，盟主的戒备，也实在让赤羽内心沉重。如果教学俳句能消除你的隔阂，阿卡巴内愿意倾囊相授。”
李霸地搓了搓下巴。
“那先不急。要是真愿意教，我听说你会术法，是不是？”
从赤羽那里抱着一大摞笔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李霸地和龙晓月形容那种空虚的地方（大脑）被赤羽强行（用知识）填满的感觉，龙晓月沉默了一会，说他要是真的准备下海，她也支持他，但是要注意健康，不要得病。
李霸地和龙晓月对金光世界里普通人的免疫力，和现世普通人免疫力之间的强弱展开激烈的辩论，吵着吵着，不觉间来到剑无极的房间附近。
他没有关门，正跟凤蝶一起坐在玄关，一边喝茶一边吹风晒太阳。
见李霸地靠近，剑无极站起身，把他推进了屋。凤蝶收拾茶具，把东西挪到屋里面，重新摆放整齐，然后起身去拿新的茶杯。
李霸地连忙阻止她：“不用了，今天喝都喝饱了。我就是来你们这里坐一会，消消食。”
剑无极伸手按李霸地的肚子，被他挡开：“就算里面都是水，哪有那么容易消下去。阿星仔，我倒有一招，你听我的！”
李霸地说：“你再说让我上苗王宫外面跑圈，我真的打你。”
剑无极笑嘻嘻地端过凤蝶拿来的茶点，放一块在李霸地的轮椅扶手上：
“当然不是啦！听我讲，咱们练武的人不是都有一种说法，就是耗尿，用基础练习把早上的尿耗成汗水排出去。你喝的这一肚子茶，迟早也是尿，干脆也活动活动，排出去就好了。”
李霸地说：“你这话早点说就好了，吃完午饭我就在练呢。”
一直默默听着的凤蝶插话道：“我听闻黑白郎君在雀鸣林中针对你做的特训，就有一条基础练习。难道就算你受伤生病，也不能中断？”
李霸地嚼着茶点：“不如说我除了这些练习，也没别的事好做。”
凤蝶看了眼一旁正在挑拨插花的剑无极。
“既然这样……”她的语气有些试探，“你要不要试试练习飘渺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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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岸 ####/#/# *:*:*
其实，要是按你说的……
杨柳岸 ####/#/# *:*:*
你中招体测岂不是就能满分了！
燎原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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