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饶是宁无忧如何急切间要去找人,到底一路奔波辛苦,外面风雨疾厉,西江横棹更不放心他此时一个人出门去,何况又要去何处找,一不留心,多是问题。

“等天亮时再说。”不由分说,先把人往床上按住,宁无忧苦笑了几声,喃喃道:“怎么等得了,他……他……”话音未落,西江横棹神色微变,原来外面有人来了,急切间用力敲门,喝道;“宁大夫!”

这个声音,西江横棹也多年不得闻了,竟然是霁寒宵。

门一开,霁寒宵也是一愣,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拨开西江横棹往里面看:“宁大夫!内子今夜咳血了两次,请随我一去,给她把一把脉!”

外面还下着大雨,宁无忧披了件衣服出来,霁寒宵一看见他就两眼放光。宁无忧嘴里苦得厉害偏偏这个时候,霁寒宵见他站着不动,顿时心生怒气,西江横棹微微侧过头去,想看他如何选择,宁无忧无言以对,半晌忧色忡忡,道:“大师兄,我先去瞧一瞧病。”

西江横棹道:“你去吧,救人要紧。”又从门口将蓑衣取下给他。

霁寒宵心急如焚,本想捞着人就跑,比两个人慢悠悠赶路更好,宁无忧披上蓑衣,换了双赶路的鞋子,点起一些常用的药材装好了,无可奈何,跟霁寒宵匆匆忙忙出去了。

紫微星宫,一大早丹阳侯就带领众弟子早课。早课之后又临时考校武功,大弟子青冥独得了头筹,其他弟子考校下来,午时三刻过去,放了午饭。

昨日纷乱,口舌难止,丹阳侯先下手为强,让星宗上下先忙于应付考校检查。到了中午还没有消息,舒远心也没归来,他渐觉此事不能再等,就要准备出门。

师弟南溟广虚也派出去找人,此时匆匆忙忙回来了,拦住了他:“丹阳师兄,方才掌门师兄要我转告你,他还要在外逗留两日,而后闭关一年,以参悟功法,望你暂时主持星宗上下。”

丹阳侯心里怀疑:“你真的见了掌门师兄?”

南溟广虚不知道他怀疑什么,笑道:“纵然被人仿冒,如何能有掌门师兄的一二风姿,自然是真的掌门师兄。”

这个说法,丹阳侯倒也认可。既然师兄出现了,又说在外逗留两日,想来到底还是师兄技高一筹,天元胜过了地织,星宗压倒剑宗,当年秦非明耀武扬威种种,虚架子如今搭不下去,也不知羞不羞愧。

到了夜间,丹阳侯正在督促晚课,弟子从外面进来了:“丹阳师兄,外面有人求见宗主。”

丹阳侯心想我还没有见到人,又是谁找上门来要人,开口就要见星宗之主,他问了一问,弟子略一犹豫,道:“是个大夫,不久前,也来见过宗主。”

这个大夫如今站在星河划界入口,神色颓然,风尘仆仆,丹阳侯匆匆而至,还没怎么走近,那熟悉的信香便叫他脚下一顿,越走越慢,眼看宁无忧略一迟疑,缓缓转身望来,那一刻丹阳侯只觉得心也不跳了,他握紧了拳,又逼自己松开,在几步开外停下:“宁无忧。”

宁无忧心头一震。

想起过去之事,再看这个人时,仿佛过去种种也在冒出枝叶和阴影,摇摇摆摆的舞动起来。但他不是为了过去才来的。霁寒宵把他请去看病,不料夫人病得很重,他忙碌了几个时辰才能走,不及再顾,直奔星宗而来。

“秦二有没有来过星宗?”宁无忧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丹阳侯一阵无语,冷笑了一声:“你们倒真的要好。”

“丹阳……师兄,”宁无忧一双眼睛深切的求他:“他来过,是不是?他现在如何?”

“我怎么会知道!”丹阳侯怒道。

这只一声,宁无忧心里忽然定了,眼睛冷淡下去。丹阳侯反应过来,原来宁无忧用话来试探他,看他反应,确定秦非明来过星宗。

来过又如何,丹阳侯心里烦躁,道:“你来见我师兄,所为何事?”

宁无忧深深吸了口气:“我想告诉他一件事,与当年有关的事。”

丹阳侯冷笑了一声:“当年……当年……”他忽然一震,当年之事,还能是什么事,再望过去,宁无忧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当年,我离开你家中,是有人上门来胁迫了我。”

丹阳侯怔怔片刻,又怒道:“他一胁迫,你就要走,你不会……你……”求救和反抗,这两条路非要武功高强不可,当时小宁不通武功,又有旁人在场,丹阳侯如何想不到。

只是,心意难平。

“后来,”宁无忧恍惚了一下:“我中了什么术,总觉得是另一个人,不过占了这身体挑拨你们。为了这个术,徐福逼迫我……喝了很多药,丹阳,那时候……”

“别说了!”

宁无忧闭上嘴,他本不想提起这些,但一见面,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丹阳侯凶神恶煞,目光更是严厉慑人,宁无忧说话时他心情澎湃难禁,宁无忧转身不说话了,从前种种仍然不断涌了出来,到了最后,他痛恨这一刻,妄想又从心底滋生。

“你来星宗,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丹阳侯声音冷厉。

宁无忧想了一会儿,怅然道:“当年那般……我一无所知,大概也伤人。我不想伤人。”

丹阳侯冷冷道:“凭你,也想伤人?”

“不曾伤人就好。”宁无忧不为所动,微微叹道:“只这一次。见过你师兄,找到秦二,以后我再不来了。”

丹阳侯一时间沉默下去。宁无忧当然不是为了他来的,也不是恢复了记忆,有很多话要说非来不可,至于重修旧好,他们一个天元一个地织,有过一个孩子,差一点成了亲,但宁无忧一句半句,都在避他误会。

何来旧好,痴人说旧梦,皆是虚幻罢了。

但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丹阳侯想到那个孩子,抬了抬头,就想说他把那个孩子好好安葬了,星宗之中不可设下墓碑,他只好葬在星宗之外的一处秘地。

宁无忧,你可知道?你可想知道?

“师兄令人传话,今日不会回来。”丹阳侯冷冷道:“南泉林隐……昨夜在外吵闹,纠缠师兄与他对战,如今,应当分出了胜负。”

宁无忧重重一颤,丹阳侯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秦二输了那场等了五年的约战。

他几乎眼前一黑,随即回过神来,恍恍惚惚的想——这又有什么奇怪,路上秦二就快要散功了,纵然真的动手……他是来救一个受了伤、又即将潮期的地织,再怎么样,又能如何呢?他要做的,本就是那样。

拖着板车,走一夜路,把剑宗不肯好好珍惜的朋友拖回家来,好好护着。和多年前比,竟然没有好多少。

“你师兄……”

“我不知!”丹阳侯厌恶他得寸进尺,更厌恶自己竟然没有拂袖而去:“宁无忧,你再送上门来,莫怪我待你不客气!”

宁无忧此时如何还想这些,唇微微颤动,游丝一样的声音:“他们去了何处,你多少该知道,你师兄不是还派人……”

这话说到了一半,突然断了,丹阳侯后知后觉回过头去,风里拂过淡淡的信香。

颢天玄宿拾阶而上,转眼就出现在不远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来,风吹拂过纱幂,宁无忧浑身重重一颤,几乎站立不住。

丹阳侯也觉得沉闷难受,信香不比从前那般冲淡,师兄情绪大变,连信香也透出沉重冷郁的威压,这样的信香,遇上天元便是一战的信号。

颢天玄宿缓步而来,负手身后,宁无忧越发难受极了,他忍着十足不适,勉强出声:“星宗宗主,请你……告知秦二在何处……”

“宁大夫,”颢天玄宿淡淡看向他,声音沉寂:“你来得甚是巧合,仿佛早知他昨夜有所行动。”

丹阳侯呼吸一滞——他没有察觉此处,宁无忧怎么会知道?

“是,”宁无忧毫不迟疑地说:“我知道,我本想拦住他——”

“原来如此,想来你与他一同去了中原。”颢天玄宿点了点头,又淡淡道:“吾与他一战,未能成行,而后他自去了。去了何处,吾也不知。”

“不可能!”宁无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怎么可能不打一架就走!”

这一刻,颢天玄宿一动不动,似乎要看他,却并非惊讶,丹阳侯往前走过去,拦住他目光:“师兄!你快回去休息,无关旁人,不用理会!”

颢天玄宿被师弟拦了一拦,有意无意,丹阳侯竟也以信香对抗,一触之下,两人俱是心如明镜,颢天玄宿微微侧身,踏过星河划界,宁无忧受他们两人信香尖锐相对影响,一时脸色发白,见他就要走了,急切道:“星宗宗主,求你告知我……纵有得罪之处,他也不是有意……”

还没有说完,颢天玄宿眼看就不见了。

“你们有一个孩子——”宁无忧用尽力气叫了一声:“你不能伤害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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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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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渊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