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听了一耳朵,这里的人都死于一剑封喉。霁寒霄是做不到的,再快的剑没办法同时杀了这么多人,既然没有喧哗,也没有人逃出去,那么真凶定然是先控制王家庄的人动弹不得,再一个个杀害。
离火无忌想,难怪王大有也死了,来的不只是个熟人,还是个位高权重,出身四宗,恐怕和修真院关系匪浅之人——只有修真院,才会有一个出身四宗的人和剑宗、刀宗、学宗都相关。至于之前荒唐的无常元帅之事,显然也用在此处,那么无常元帅之中,也有人受了真凶操纵。
天快黑了,离火无忌转过头,檐前负笈还在天井里看着地面发呆,那是一只拨浪鼓,离火无忌心里不舒服起来,道:“裕铂,你不回去吗?”
“无忧。”檐前负笈有气无力的说:“让我靠靠。”
离火无忌无言,过了一会儿道:“我的肩膀很贵的。”檐前负笈道:“你还是不是我唯一的朋友了?靠一靠怎么了,还记不记得我为了你怎么被姐姐训了?”
他软绵绵的抱怨,离火无忌走了过去,檐前负笈挨着他站着,半天也没好意思真的靠,抬起手擦了一下眼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离火无忌低声道:“天地何辜,这分明是**。”
檐前负笈对无常元帅有滤镜,并不相信无常元帅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了灭口杀了那么多的人。但他匆匆赶回阴阳学宗,正听见宗主和黓龙君议事。
“黓龙君说,道域有人豢养私兵。”
檐前负笈被冷不丁出现在旁边的入道歧音吓了一跳,入道歧音声音低哑,在屋外说话,里面的人浑然不绝。他看着檐前负笈略有狼狈的姿态:“不止如此,有人欲挑动四宗对无常元帅的杀心。”
“私兵?”檐前负笈一愣,道:“为何与无常元帅有关?”
入道歧音冷笑:“道域的野心家还少吗?”他看向不远处的屋子里,一道纤细身影映在了窗纸上:“也许,人就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一无所知。”
檐前负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黓龙君淡泊的身影,他心想如果是黓龙君,完全不需要先得罪整个学宗上下再来谋划什么阴谋。
“为何豢养私兵?”入道歧音低低说:“你说为何,是请客吃饭还是扫榻迎客?”
檐前负笈走不动了,他看着入道歧音模仿屋子里几个人的对话,一时震惊又入迷。入道歧音用冷漠低哑的声音冷笑了一声,分明是泰玥瑝锦的语气:“你这么清楚,谁知不是贼喊捉贼?”
“黓龙君,玉帛,我有一个想法,”入道歧音顿了顿:“事涉刀宗、学宗、剑宗,不如我们就此当做此事未发生过,看看幕后之人还有何排布。”
“宗主!”
“很好,”入道歧音幽幽说,闭上了眼睛:“学宗宗主之位,不如换人来做。”
一阵冷风吹过,入道歧音没再学下去,道:“逍遥游来了。”
“你这就走了?”
入道歧音跳上了树,随着树枝摇晃,身影一上一下:“逍遥游在,我不能听。”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何况逍遥游回来,此事他不会不管。你不去吗?”
檐前负笈有些失落:“不去了,明天再说。”但想到刚才的种种,又振作起来,道:“算了,我去看一眼。”他快步走上台阶,又停下来,低头看了看衣衫、玉佩和袖子,整理了一下碎发,刻意掩去疲惫的神色,绽放灿烂的笑容。
入道歧音眼角抽搐,看着檐前负笈迎上了从宗主房间出来的逍遥游。
逍遥游神色平静,作为道域及学宗最受欢迎的文青和偶像,他抱着不世并停在屋檐下,檐前负笈连声音也小心拘谨起来:“逍遥游,好久不见,你从外域刚刚归来?要不要让人准备房间,先休息一番?”
“……夜深露重,”逍遥游沉声说:“你该保重。”
檐前负笈只觉心中一震,结结巴巴道:“多、多谢你……我有话想和你说。”他停下来,脑海里那些话却一片混乱,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信无常元帅是真凶。我有一个朋友,他住在刀宗的长孤溪,他推断出王家庄的人死于幕后之人杀人灭口。”
逍遥游抱琴的手不由自主紧了一紧,垂眸扫过地面,小少爷檐前负笈紧张得衣衫瑟瑟发抖,逍遥游复又抬起眼睛,檐前负笈张了张嘴,硬生生没能把话说出来,只好他来说:“你的朋友是谁?”
“宁无忧,就是刀宗的地织……他现在有了道号,叫离火无忌。”檐前负笈下意识回答,一时间恍惚,道:“对了,还有霁寒霄……”
“霁寒霄怎么了?”
“剑宗宗主来信,担保此事与霁寒霄无关。”
逍遥游点了点头:“有劳你告知,不早了,去歇下吧。”这话一出,檐前负笈紧绷的肩膀松懈下去,眼睛里的光也成了汗,转身走了十几步,只听枝头轻飘飘落下一句:“胆小鬼。”
檐前负笈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抬头骂人,只好低低恨恨一句:“要你管。”
在学宗之人调查之后,事情陷入了沉寂,学宗没有人后续,又遇上了过年时诸事繁忙,一时搁置也很有道理。过年时各宗都有宴饮安排,难免要各自拜访,离火无忌抽空拿了定做的衣衫和靴子,等着找一天带去给千金少。
他几乎忘了无情葬月的潮期就在附近,直到剑宗的人上门拜访。
“离火无忌,宗主想请你一见。”归海寂涯态度很客气,神君邀刀宗弟子一见本就古怪,而天元地织见面就更古怪了,离火无忌道:“不知神君是什么缘故?”
“与霁寒霄有关。”
离火无忌哦了一声,平静了许多,正好去剑宗可以见一见无情葬月,他把药也一起带上了。
仙舞剑宗喜气洋洋,归海寂涯先带他去看无情葬月,离火无忌把了脉,只觉得少年分化几乎完成,天圆地缺,脉搏之中隐隐有了虚弱不足之相,这样的隐患是地织与生俱来,他自己也没有很好的办法缓解。
但作为地织来说,无情葬月这些日子休养的很好,长高了也结实了。离火无忌让执剑师在外面等待,低声问道:“你这些日子可有何处不适?”
“宁师兄,”无情葬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离火无忌不由笑了,道:“你不必担心,这是自然之事,并无不妥。”别说天元地织之间本来就互相吸引,就算是寻常十三四岁的少年动了春心,也没什么奇怪,他温言安抚:“飞凕只是长大了,以后就会习惯。”
无情葬月道低下头,颇有些不安:“可我不愿如此。”他苦闷的神色一派天然,离火无忌忽然心中一痛,如果无情葬月的情动只是身体异常带来的错觉,地织被天元的信香吸引,那种心动本来就很可疑。
“如果你不愿,就不要轻易表现出来,”离火无忌尽量平静的说:“我会给你配一些药。但你也要小心,不要常常和天元过于接近。”
安抚过无情葬月,离火无忌跟着归海寂涯前去神君之处。
他在门外,听着归海寂涯禀报,门打开了,神君站在窗边,神色闲适。归海寂涯站在外面,下了两级台阶站着,门没关,离火无忌心想神君倒是很敞亮,规规矩矩道:“无忌见过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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