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少鼓足勇气把师兄当成待嫁的闺中少女,吞吞吐吐说出来,被师兄无情的打击了回去,羞恼的瞪他几眼,离火无忌把酒葫芦塞子拔开喝了几口,递给师弟:“你说这话,是怕我吃苦,还想娶我不成?”
千金少涨红了脸,接过了酒葫芦:“二师兄,我没开玩笑。”离火无忌望着夜空,幽幽道:“我可是原本要当未来宗主的道侣的……不是刀宗的宗主,好歹也得是未来星宗宗主、未来学宗宗主的道侣,嫁过去一辈子都不发愁了。”
千金少不吭声了,他知道自己很难成为刀宗宗主,旺财倒是很有可能。
离火无忌把油纸上的烧鸡提起来,撕下一只鸡腿,塞给他:“吃吧——想那么多,晚上小心睡不着,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我真没用……”
离火无忌用鸡腿塞住了他的嘴:“你有别的用,现在你已经能陪我喝酒了。你知道世上有几个师弟能陪我喝酒吗?”
“两个。”千金少捏住鸡腿:“算旺财一份。”
离火无忌笑了一笑,他现在没法附和师弟的话,说千金少和小师弟一样,一切都没有改变。至少在现在,他和小师弟都没办法当做和过去一样。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天元和天元也是不一样的。”离火无忌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以后你就明白了。”
离火无忌在啸刃峰呆了五天,回去的时候归心似箭,雪停了,天不算很冷,他在冰冻的霜白的泥土上捡到了五个青皮包袱,每个包袱都有至少五十两银子、衣服、吃食,还有木雕和花瓶,用稻草裹住之后还是碎了。
有一包卤肉,虽然冻得梆硬,依稀还有点能拯救的地方,离火无忌把它提起来倒进了河里。
他决心要嫁给一个天元,因此拒绝了霁师兄热情的表白。傻傻的霁师兄不知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善意,让霁师兄不要在无望的方向浪费时间,如果霁师兄愿意清醒,转身找一个更正常的道侣,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但霁师兄不相信他是好心好意,非要来撞南墙。
离火无忌把阵法打开了,下一个包袱嘭的落地时,他放下缝补的衣衫,喊了一声:“霁寒霄。”他要让这个傻子吃一点来自现实的苦头才行。
霁寒霄疑神疑鬼的走进了离火无忌打开的门,屋子里温暖极了,野兽的洞窟也就这么温暖,他像是自投罗网、深入虎穴,紧绷一张不开心、不想说话的脸,双腿却不听使唤的进去了。
“你的银子……”离火无忌咽下了剩下的话,因为霁寒霄已经随时准备跑路了:“我买了很多药草。”
“很好,”霁寒霄冷冰冰的说完,又小声说:“你想怎么用怎么用。”
“那你觉得买块田地怎么样?”
“……为什么,”霁寒霄古怪的说:“你要种地?”
离火无忌很有耐心,他已经决定一段时间里好好利用看起来很想被他利用的霁师兄,说:“你给的太多了。钱财总会用完,买田买地盖房子不是很好?”
霁寒霄闭嘴了,心跳的很快,他们平静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没等他怀疑完,离火无忌又道:“霁师兄,我还想买一个板车,开春我要去集市卖药。”
“你有一板车的药要卖……”霁寒霄看了屋子里一眼。
“那也不是,我卖药汤和药草,春天多是小毛小病,我卖一些祛风寒、止痒、补气的汤药,”离火无忌说:“还要一个木桶,要拉到集市上,还要拉回来。”
霁寒霄看着他,好像没明白,离火无忌又说了一遍:“我缺一个桶,一个板车,和拉货的人。”
春天很快就到了,差不多在霁寒霄又搜罗了一个包裹的时候,离火无忌把一锅草药熬好了,倒进了木桶里。
草药的味道是不那么令人愉快的,装进木桶里,抬到板车上,拉着板车是很让人侧目的,霁寒霄这辈子没受过这种苦——他虽然在剑宗受了委屈,但剑宗的人可不会把他当牛使唤。
离火无忌对他并不粗暴,也毫无温柔体贴,只是和他轮着拖板车——他对添置的新家什爱不释手,霁寒霄甚至看出了几分当年宁无忧那么高兴的样子。
到了集市上,他们占了一个摊位,离火无忌把带来的草药也随意摆在铺开的布上。来往的人很快就注意到这里有个大夫摆摊,没一会儿,霁寒霄就看到十几只手递过来铜板,而离火无忌忙着把药汤盛给别人。
“宁大夫,我这些日子腰酸得要断了……”
一边是要看病的,一边是喝药汤的,离火无忌很快就忙不过来,打汤的变成了霁寒霄。被包围在人群中的霁寒霄板着冷冰冰的脸,把铜板扔进了小篮子里,铜板满了,药汤也没了。
“宁大夫,何时才有空出诊啊?我婆婆肚子又疼了,老想着要您去看看!”
“我家人多,这一把药不够喝,多拿我几把!”
“宁大夫,我家备了红烧鱼、鱼头汤、蒸白鱼,您今天就去吧!”
离火无忌头也不抬的说:“快了快了,今天不行,一家一把不许代你娘家人拿。鱼汤下次去喝。你这个脉相,是不是又偷喝酒了,不要命了?”
霁寒霄站在人群外面,隐约看见有人走了过来。
他是武者,有着天生的敏锐直觉,一时间集市上闹哄哄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看见一个与杂乱的集市格格不入的年轻高手,正往这里看来。
霁寒霄有一种预感,那个人看的是淹没在人群里的宁无忧。带来的药卖完了,年轻可靠的宁大夫被人群吸走了精气神,赶走了其他还要他诊脉的人,一边允诺不久之后就去村子里,一边站起来收拾面前为数不多的东西。
“霁师兄……”离火无忌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颢天玄宿正远远站在路边,年轻星宗弟子的装束也很风雅不俗,离火无忌微微颔首,又道:“收拾东西,我去打一声招呼。”
“无忌师弟。”
颢天玄宿微微笑了一笑:“吾与师弟恰好散步,经过此地。”离火无忌把顺手带的药草递过去:“颢天师兄,我在这里卖药,这个也给你一把吧。春日多雨,时有阴寒,总用得上的。”
颢天玄宿看了一眼摊位,一个神色不快的剑客守着摊位,他们刚才遥遥一眼,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他接了过来,温和道:“多谢你赠药。”
离火无忌没再客气,他转身往摊位走,霁寒霄抱着桶放回到了板车上,又笨手笨脚把铜板撒了一地。两人蹲下去捡起铜板,捡了好一会儿,离火无忌很善于哄别人高兴:“有霁师兄在,今天好像有一千个多铜板。”
“才一两银子,”霁寒霄粗声粗气道:“也值得你高兴。”
离火无忌没说一两银子,而是一千个铜板,就是为了让收入看起来更好看些。他把最后两个铜板捡起来,吹了吹灰尘:“卖药材的铜板叫福气钱,虽然赚的不多,都是有大福气的。这些都是霁师兄你攒的福气。”
霁寒霄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离火无忌要去拉板车,被他一巴掌打掉了手。
道域的田地不那么好买,多是想买的人,但山地就便宜多了。地没有耕开,打理就很麻烦,离火无忌让霁寒霄去看看剑宗附近有没有风景很不错,依山傍水的田地可以买,他以为霁寒霄要花很久时间才能找到。
但霁寒霄很快就得意洋洋的找他——虽然霁寒霄在剑宗人缘不好,但神君有心弥补他,常常给他一些肥差,去剑宗下面的门派领一个闲职。
这种任务就像是仙舞剑宗派人监督下面小门派的手段,每一个仙舞剑宗的使者都会被小门小派盛情招待。几乎每一个剑宗弟子都喜欢这种差使,肥得流油,还不犯忌讳。
霁寒霄大手笔的花了几百两买了一大片山地,接着需要找佃户来租种,离火无忌并不打算亲自来管这种事,只要他收原来一半的地租,种草药,挑家里情况很差的农户来侍弄——每个要求都很明确,草药的种子、打理、收获和贩卖都有他认识的药店或熟人帮忙。
其他都好说,但挑情况很差的农户,离火无忌要霁师兄亲自去挑。
霁寒霄忙了一个下午,终于把这些地都分完了,最后一个是病恹恹的少女,家里有一个弟弟和病得起不来的母亲,他看了一会儿皱起眉毛:“你能种得动地吗?我看你连打水都难。”
那少女喘了口气,争辩道:“大人,我真的可以的,请你别赶我们走……”她说的上气不接下气,霁寒霄抓了一把碎银,拍在桌子上:“你先去看病,看好了我给你地方!”
旁边主持的村人道:“贺家的,你看你病成这样,哪里能种地,不是添乱嘛!大人,您放心……”霁寒霄用力一拍桌子,银子飞溅,桌子碎了,他看向少女:“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大夫,你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我让他给你治病。”
少女迷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苦笑道:“这个病看不好的……”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鹧鸪啼声。
霁寒霄不管她,让旁边管事记下她的名字,臭着脸离开了。
树林里,霁寒霄左右看了一会儿,道:“是谁装神弄鬼?”
脚步声从身后接近,不疾不徐,霁寒霄没有回头,那个人缓缓叹了口气:“霁寒霄。”
霁寒霄后背好似被针刺了一刺,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他差点忘了,他还是逍遥游的替身,是一个无常元帅,替别人打抱不平,为什么这段时间忘了此事——一是这人离开了道域,事情就不那么有意思了,二是他和无忧感情和谐,就没那么想去管别人的闲事了。
“我现在很忙,”霁寒霄粗暴的说:“你最好长话短说。”
“短不了。”逍遥游并没有被他的语气激怒,缓缓道:“我需要你帮忙,你何时得空,老地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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