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今天商场人怎么这么少？”
益益商城电梯上，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看起来刚放学的初中女生跟在一个白领女性身后张望了一会儿，悄声问。
白领女性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连头都没抬：“昨晚你没看新闻？”
“我写作业写到快十一点，哪里有时间看电视。妈妈又不让我玩手机。”
初中女生撇撇嘴，又拽了下白领女性的上衣下摆。
“新闻说城里来了几个通缉犯，让市民这几天谨慎外出注意安全，最好结伴出行。要不然今天妈非要我来接你放学。”
白领女性把妹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摘下来牵着去找推车。
“我看看我看看，”初中女生另一只手抢过姐姐放进口袋里的手机，开锁翻找新闻。
白领女性没管就是想玩手机的妹妹，推着车进了商城中的购物超市挑选商品。
比起之前，今天商场的人流明显稀少许多。目光所及的一大片货架间仅有几个人在购物，且大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同行，购物车里大多堆了不少东西。也有几个单身出来的人，推着空购物车慢悠悠到处溜达，都是估计没看新闻或者看了也满不在乎的男性。
白领女性本来也没太放在心上，白清城那么大，哪能那么正好就撞上通缉犯了，她们又不去什么偏僻荒无人烟的地方。可看到寥寥无几的人流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想着还是快些买完东西回家吧。
两人买了些卫生纸、洗洁精等家用品，又去挑选零食。初中女生一直跟在后面头也不抬地玩手机，转过货架时没注意，和从货架另一侧转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上，跌出清脆的声音。
“手机！”
初中女生心疼地喊了一声。糟了，要是跌坏了哪儿姐姐肯定要念叨她，说不准以后就不给她玩了！
被她撞到的人身形一顿，弯下腰捡起手机递给她。
女生接过手机，连声说了几句“谢谢”，刚一抬头却是一愣，被她撞到的是个穿着红裙子的外国女人，见她看向她，还弯了弯涂着口红的唇，用有些生硬的华语说了句：“不客气，小心点。”
“好，好的。”
目送着外国友人转身继续往前走，女生兴奋起来。
“姐，外国人耶！”
“激动什么，你们学校又不是没有外教。”
“那不一样！而且她好有气质！”
小女生拽着姐姐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被她拽着的人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到底还是耐不住妹妹撒娇卖萌回头看了一眼，正巧与要绕到货架另一侧的外国女人对上视线。那穿红裙子的外国女人眼神很深邃，明明是带着笑的，看起来却很冷漠，一瞥过后随即消失在货架后。
白领心里莫名一寒。
“黛西，你不是要去花尔小区吗，为什么会在商场里？”
耳麦里滋啦几声，传出来约克的声音。
“我跟西奥说过目标不可能在那，西奥就让我随便挑个地方。”
“这该死的令人羡慕的特权。”
声音里透着羡慕，羡慕里带着嫉妒。
“对了，麦克和史姆藏进公园里了，他们地毯式搜索大概需要一小时才能把人找出来。”
黛西站在角落里，用货架挡住自己，手里拿了罐杀虫剂仔细端详。
“不用管那两个家伙。哈亚莱呢？”
“我看一下他的位置，定位器显示他现在位于附属公寓。”
约克那儿的声音就没停过，听起来十分繁忙。
黛西把东西放下，“他一直呆在那没动过？”
“没错，从定位器开始工作后他就一直没动过。”
约克耸耸肩，又看了眼地图上比起其他位置显得格外安静的定位标记，顺手连接了他的耳麦。还没开口，就听见那边传来绵绵不绝忽远忽近中气十足的狗叫声，伴随着收音清晰节奏感十足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这动静似乎是……正在被狗追？
沉默了一下，约克斟酌着问：
“……呃，哈亚莱，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
“没什么事，”哈亚莱语调依旧十分平静，“我只是想进公寓里看看，可惜不小心被几条看门狗发现了。我会找机会干掉它们，不会在那群警察赶来前闹出太大动静的。”
“……哦，如果你需要帮忙，记得呼叫我。”
“好的，谢谢。”
约克恍惚着断掉了连接，重新连上了黛西。
“黛西，我们这伙人居然能撑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别说蠢话。那些警察已经混进来清场了，开始了吗？”
迅速清醒进入工作状态，约克点开数个监控窗口。商场中原本就不算多的顾客人数逐渐减少，陆续有顾客在收银台结账离开，新进入的顾客却越来越少，寥寥几个也是身着便装提着空购物篮的孤身男性，在超市里漫无目的的晃着，简直要把“别有目的”几个字刻在身上。
人像抓取，图片形成，资料库比对。迅速筛掉这几个人，约克又调出了商场外的监控视频，看着堵在几个进出口处的车辆撇嘴。
“黛西，恐怕你需要把动静搞大一点。外面还有不少人没有出现呢，躲在车里看起来很悠闲。”
“看起来很悠闲？那可真糟糕，我讨厌不被重视。”
听到这话，黛西扬起修剪得精致的眉毛。
“好吧，我会让他们深刻认识一下我的。”
——
郑梦雪带着妹妹郑梓涵在收银台等候结账，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来了许多次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商场今天给她的感觉哪里都不太对劲。不提那些稀稀拉拉逛半天看来看去就是不拿东西的顾客，结账的收银员速度也慢了很多，边扫着商品边有一搭没一搭往她和她妹妹脸上看。郑梦雪不动声色挪动一下遮住身后傻子一样就知道玩手机的妹妹，冲收银员扯出一个笑容。
“请问扫好了吗，一共多少钱？”
“哦，一共二百四十八块四毛。”
郑梦雪掏出手机扫码，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掏兜的时候仿佛有许多视线都集中在她的手上，在她把手机拿出来后才消失不见。
“您的小票请拿好。祝您购物愉快，欢迎下次光临。”
收银员脸上的微笑标准而毫无感情。
郑梦雪提着购物袋拉着妹妹想赶紧离开商场，不妙的感觉从进来商城后就一直在加重，她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只是才结好账，眼看着可以离开，她们还没来得及多走几步路，商场里隐约一声巨响传来，接着猛然响起尖锐的火警报警器的警报声。声音巨大响亮，环响在整座商场内，震得人心惊胆战。
“姐？”
一脸状况外的郑梓涵被郑梦雪一把扯过带着奔跑起来，满当当的购物袋提在手上随着步伐不停撞击小腿，即使如此郑梦雪也没放慢速度。
“别说话！商场里不对劲，我们赶紧走别被卷进去。”
报警器声音一响，商场里不少游荡的顾客和收银员就立即朝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神色警惕将手放在腰间，训练有素的样子让郑梦雪立即意识到他们的身份，随即便联想到之前和妹妹说过的通缉犯。
看这严阵以待的阵势，如果真的是通缉犯，那肯定很危险，说不准还带着什么武器。她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这种场合能离多远就离多远。郑梦雪握着妹妹手腕的掌心都在出汗，脚下步伐加快。
两人跑到电梯间，正巧有电梯停在这层。郑梦雪微微松了口气。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袭红裙映入眼帘。灯光照在裙子上，仿佛一汪流动的鲜血。
郑梦雪心里的警报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商场收银台处，一位收银员掏出对讲机皱眉问道。
“有人在商场后仓处用不知名可燃物制造了一起小型爆炸，好在规模不大地方偏僻无人伤亡。我们在周围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现在正在帮忙灭火。”
“目标呢？”
“周围没有发现目标，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枚弹壳。经过辨认，是目标他们常用的型号。”
收银员打扮的杨菲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这种粗糙的装置必须要在现场引燃，你们赶到的时候目标肯定还在附近。那么显眼的人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结果你们搜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对讲机里的声音很明显被噎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杨菲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缠，沉声道：“这伙通缉犯狡诈多变。你们小心注意排查，有情况随时联系。”
对讲机被中断了连接。
“妈的，一个女人……”
剩余的咒骂话语含含糊糊被咽在喉咙里，停留在后仓附近刚灭完火的小分队一员的男人拧眉撇嘴，脸上尽是不甘。
风暴小队这两天才被调过来，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和警局所有成员熟悉，他们的资料也只有几个大队队长清楚。对被下令听从他们带领的下属警员来说，风暴小队就是再突然不过的空降兵。情况紧急时双方还能保持合作，可要是有了矛盾，双方间脆弱的信任基础就像纸一样薄，随便吹口气就能被摧毁。
“没找着人就是没找着人，妈的她说附近有目标我们就能给她变一个出来？！傲得头都快仰天上去了，还真以为我们能随便给她使唤。”
男人抱怨的声音不大，也就跟在他身边跟他关系不错的另一个男人听见了，其余人都散的远，顶多能听见点模糊的声音。
“八成是什么有后台的……”
“那也跟咱没关系，赵副局说他们跟着抓完人就走，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打交道，你跟他们气什么。”
另一个男人根本就没当成事。
“怎么没关系，他们就这么空降下来指不定就是为了抢……”
话还没说完，原本负责在左侧向外扩大搜查的一名警员脚步急促的冲了出来，神色焦急面色惊恐冲他们喊道：
“有炸弹！趴下！快！”
话音未落，一声更大的巨响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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