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失温

“你的头想来很值钱,我搭上半条命把你弄来,总得得点好处。”皇帝也懒得看他,只换了个避风的姿势烤火,“活的比死的有价值。”先前在水里滚过一遭,皇帝脸上面具早不知被冲去何处,此时却是一张正脸对着里头男人,“我不仅不杀你,我还要好吃好喝招待你几日,再好生着人送你回去呢。”她只笑眯眯地,看去温柔可亲,反教男人一阵恶寒。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男人一双眼睛被眉毛胡子遮住了,分明是想做出点凶相,可那乱飞的卷毛一遮,反显得有几分滑稽,逗得皇帝失笑。

“你说我们中原人狡猾嘛,总得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你说是吧?”她笑道,随手把玩起防身短刃,寒光便在火光里一闪一闪的晃人眼睛,“不然怎么证明你是对的呢?”

她凑近了脸去瞧这男人,没想到对方反转过头去面壁。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人。”他脸冲着岩壁,声音听起来便闷,“你抓不了我。我的手下很快就能找来,你只有一个人,你抵挡不了他们。你救了我的命,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不会杀你。”

“嗯,是啊,抵挡不了,我单枪匹马,是挡不住。”皇帝仍旧是点头微笑,“真可怜呢,一个流落荒山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带着个拖油瓶。”她似乎是觉着有趣,只是笑,顺手还将已烘干的衣物鞋袜套上身去,“走不出去啦。”

“……你才是拖油瓶。只要你愿意为我解开绳索,我能走出去。”他说这挣扎了两下,连带着那头卷发便也在沙土上摩擦。

“解了你,然后绑我?”皇帝微微瞠目,一手指着自己,“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她一面说,一面以一只脚伸出去虚踩在男人喉咙上。这人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这么一只脚横过去,一下已是左右皆难以挪动,只能讪讪闭了嘴,偏过头只看地下。

可皇帝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拿着脚面去抬他下巴,只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鼓着腮帮子赌气做什么,倒显得我成了采花贼,调戏良家郎君。可你这么髭须乱舞的,肌骨又糙得很,分明是我亏。”

“嘁,我不是你们中原的男人,需要靠女人施舍。如果你在我这里,像你这样的,只有脸好看的像狐狸和蛇一样的狡猾女人,我们只会俘虏后做女奴。”

“啊是是是,你想想办法俘了我去,别在这光说不做啊。”皇帝逗弄这人一会一时心情大好,连听着外头呼喊找人的声响都没什么反应,只将刀收了回来,在指尖滚了两下,过了须臾才将刀收回鞘中。

“那是我的部下来找我了。虽然你是中原皇帝的使者,等你被抓进我那里,也只是一个伏在我脚边的俘虏。”

有道理啊。

皇帝便笑。

外头天色晚了些,再不多久要黑下去了,夜里只怕要冻死人。皇帝叹了口气,弯腰伸手一抓,拖着这男人出了洞口,将他裤脚衣袖全撕下来,想了想,又割了他一绺辫子丢在地上。

“你、你你、你干什么……!”他显然是没料到皇帝忽而又是扒衣裳又是割头发,一下很有些惊惶,缩着身子往穴底蠕动,“你无耻!”

可惜退无可退,看着便像是在洞穴底挣扎。

“撕你衣裳,你都看见了。”皇帝眨眨眼睛,手上却一点儿没停,将布条结紧成一长条绳子,又将男人手脚捆到一起。

“你……”他大约是没学过什么骂人的汉话,顿了好几息才“你”出来一个:“妖女……!”

“哎呀骂两下可以啦,”皇帝从背后将绳一提,这男人便教翻了过来,脸面朝下去吃沙子,“怎么和那被夺了处子身的少小郎君似的,瞧你年纪也不小了……”她双手拽动绳索,将男人拖出了洞穴。

嘴倒挺硬,一路从碎石土渣上拖出来硬是一声不吭。

待到将绳子绑上了马,这人仍旧不吭声,只是微微翘着颈子,护着脸不被石土刮坏——只留着那盖了大半张脸的髭须清扫砂石。

怎么还挺看重自个儿的面相。皇帝好笑,干脆将人一把带上了马,“放心吧,我觉着这绳子不大结实,只怕拖到半路把你丢了,岂不白费我一番力气?”她不待人回应,□□一夹,沿着河川方向策马上路去了。

法兰切斯卡一路驾马回了主子滚下河川之地,寻了一条相对平缓的路,缓缓催着马走下去,过了好半天才下得坡来。

当时这两人马上缠斗,惊得马也没看着前路,竟是一个失足从坡上滚了下来,一路跌进河里。

想来是教河川带去下游了。他在周围转了转,没见着马尸,只一串马蹄足印顺着水流延伸下去,看来马没什么事,还能正常走动,却不知马上人如何了。

身着重甲的那个大约是要沉底的。他虽能感知到主子活着,却没办法探知人方位。法兰切斯卡折了根长树枝,三两下去了小枝,便将东西往水底探。漠北河流普遍不太深,越到下游越浅,这一条虽是大河,到底冬日里,河中央也不过十数尺深,这么根七八尺的长枝,探一探大约也能触到河岸底石头。

可惜什么都没有。

“人在这河里泡个三刻半个时辰的,是不是会死啊……”他忽而想到,抬头看了看天色,“一个时辰不到,到底会不会死啊……”妖精匍匐在河边又探了探树枝,“没死应该是冲到下游去了吧……”

河床上确实没得人的触感。

应该没溺死吧。法兰切斯卡正想着,忽而嗅着些熟悉的血气,正是下游方向而来,赶紧地便上马追上去。

虽早过了冬至,日长是越来越长了,可到底没到得春分,漠北地界还是白昼短些,没行多少里程便见得暮色四合,原本就灰暗的天色变得越发沉重。

夜里的妖风已刮起来了,夹杂着雪与砂,刺得人脸疼。

妖精抓着缰绳,一面留着心思去寻先前血气来源,一面看着雪地上些微的马蹄印。马蹄沿着河川顺流而下,先是轻快疏松,而后才渐渐停了下来,直到在一处枯树旁绕来绕去留下许多密集的脚印。

蹄印有些深了,看着湿漉漉的。

法兰切斯卡于是绕着这处枯树转了两圈。

果不其然,顺着一点残留的松土便能见着才被扑灭不多时的火堆,人工堆起的碎石,里头还有重甲甲片,只是原本连接甲片的布绳尽数教抽了去,贴着碎石堆在一处,只中间散落了几片。

沙土间留下一痕深印,是拖拽的痕迹。

再往里些,岩壁便十分低矮了,妖精只得弓着身子前行。烧残的枯枝败叶已被风吹得沁凉,只剩下几分焦黑印子,旁边便是血气的源头。

是她的血。

只一两滴,不多。

他蹲下身捻起沙土嗅了嗅,并不潮湿,地面上也没什么打斗痕迹,再抬眼看时,便见着最里头一绺辫子。

发梢打卷,有些干枯,细细嗅来还有些油味。

这不是从他主子身上割下来的——她出京后虽无暇打理容颜,到底头发不是这般卷曲,这是男人的头发。

他略松了口气,收了洞口甲片,才将东西丢进行囊便被一小队人围住了。对方一见他手里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发辫,叫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当即便拔了刀来。

妖精心下叱骂起来——景漱瑶你故意害我!他“啧”了一声,手上却牵着马略往后退了几步,眼见着到了洞穴口上,忽而翻身起跳,拔了腰间短刃便当先跃上最近一人马背,一刀割了人喉咙,又借着□□这匹马闪转腾挪,马步绕回之下刀光几闪,便解决了紧接着靠近而来的几人。

幸而他灵活轻捷,没几下便除了包围不再恋战,赶紧跳上自己的马,一扬鞭,直往河川下游回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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