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为所动，神情坚毅地继续举着枪对着夏栀，发现夏栀似乎还保留了人类的智慧后，便愈发忌惮了。
她出声威胁:"后退，不要过来。"
夏栀掀了掀眼皮看着面前这位自己曾经的"老朋友"——实验体30号，毫不留情的直接拆穿她的故作镇定。
"你这枪里，还有子弹吗？"
夏栀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有些感叹，这世界还真是小。
原来那时她口中被困的高楼就是日落大厦，她说自己是个怯弱的人，那时她手中的枪只剩一颗子弹了，如果等不来救援，这颗子弹她就留给自己。
现在来看，她对自己的评价的确是不够准确，一个懦弱的人，不会想着生死存亡时，还冲出来保护别人，这个别人，现在是赵清许，曾经，是夏栀。
"啪嗒"一声，那颗打进肩膀的子弹自己滚出来了，血止了，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但衣服染了血，黏糊糊地，穿着不舒服。
夏栀脱下染血的冲锋衣外套，顺手一抛，讲衣服扔进女人怀里，道："你弄脏的，你负责洗。"
简单的白色背心，大方露出在外的一大片简约干净肩颈线条，除了左肩处一块暗红的血迹外，那一块的皮肤光滑白嫩，好像刚刚的枪伤只是错觉。
赵清许神色缓了下来，大步走到夏栀面前，男人脱下自己的同款黑色冲锋衣，披在她的身上，拉链从下往上，一拉到头，他说："楼顶风大，不要着凉。"
这时夏栀收了自己的翅膀，瞳孔也变成回家的黑色，现在看上去，和人类一般无二。
然后他转过身，挡在夏栀前面，声音听不出情绪道："她是人类，不是异物者，请你不要再做出可能伤害她的行为。"
赵清许没有对着夏栀时，眉眼里藏着的都是漠然和冷漠，这会黑眸里手敛了光，带着些冰冷冷的寒意。
陈默暗自咽了口口水，她收了枪，神情带着些愧疚，好半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结结巴巴给夏栀道歉："抱歉啊，我，就是，最近发生了太多超出常理的事，我可能……"
"我知道，没关系，和你的隐身异能一样……"夏栀点了点自己身后的位置，"我这也是异能。"
解释不了的东西就胡说八道就好，反正也没有人能够拆穿。
不过她的黑色翅膀和愈合能力是胡说八道，并不是什么异能，但陈默的异能，却是真的，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她也会出现在实验室的原因，因为她是最早一批开发出异能的人，而那个疯子，想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我……"，陈默有些惊讶，她身上发生的神奇变化，是到今天为止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她却这么淡定。
陈默听她这么说，又觉得自己行事过于莽撞了，掰着自己的手，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警察小姐，帮我个忙，我就原谅你。"夏栀一本正经道。
"什么忙？还有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陈默又结巴上了，一张秀气的小脸涨得通红，完全没有了方才冒着生命危险，大义凛然保护人民群众的英勇模样。
但这，才是夏栀熟悉的那个人，怯弱却勇敢。
夏栀挑眉，反问："不是警察，但持枪，那你是犯罪分子？"
"我当然不是罪犯！我，我是金野街57号派出所的新上任警察陈默。"
原来，她叫陈默，好久不见，陈默。
夏栀越过赵清许，站到陈默身前。
一只细长如玉的手伸到陈默身前，“噢，你叫陈默。你好陈默，我是夏栀。”
陈默的枪收进腰后的枪套里，那双含着山间月光，漂亮孤寂的眼睛直直看着她，陈默红了脸，一只满是茧子的手拘束地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漂亮素手。
“夏栀你好。”
夏栀握着陈默的手，心里蓦地一酸，真好，这时候她还四肢健全，没有被那个人废了双手。
她暗中深呼了口气，缓和了下情绪，将对话拉回正题，问道:“陈默，你被困在楼顶的这些天，有没有看到过一块宝石一样的金色石头？”
夏栀记得，那实验室里的疯子说过，死了二十位浴光者，两位神赐者，才从落日大厦的顶楼带回了日原石，所以，如果信息无误，日原石最有可能坠落在这里。
“金色石头？”陈默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快速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这几日自己提心吊胆浑浑噩噩中的所有事情。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我见过！”
“在哪?”夏栀追问。
陈默的表情不算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太好直接表露出来，她的脸白了几分，平稳声线里带了不易察觉的颤音：“在这栋楼里。”
陈默的手，指了指脚下。
她用力握了握，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慢慢回忆道：“我和一队同事收到上级命令，来这里营救被异物者包围的群众，刚开始还算顺利，我们开着枪杀出了一条生路，但马上就要到出口时，突然冲出了一只怪物……”
她缓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加油打气般，眼眶却红了。
“那只怪物很强大，跟之前我们遇到的异物者不一样，人类的子弹根本伤不到它，它吃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本来我也活不了，但突然我就看到自己的身体一截一截从反光的玻璃墙里消失了，然后它像是没看到我，继续对着满地残肢大快朵颐，后来可能是吃的太多，它呕了一地血红污，我看到那一大滩模糊血肉里有一块石头……”
陈默又停了一下，仔细回忆那块石头的样子，最后肯定道：“是你说的那块石头，椭圆形的，鎏金一样发光的石头。”
“你说它与普通异物者不同，除了子弹伤不了它外，还有别的地方不一样吗？那怪物是什么样子?" 夏栀继续追问道，她必须搞清楚那怪物究竟是异物者进化后的哪一种。
“它的武器是它的头发，一旦沾上人便像钻进了人的皮肉里去，它的头发可以吸食人的精血，那头发很邪，用火，用刀都砍不断。”
“至于长相，它长得……”陈默安静地沉默了会，慢慢吐出几个字：“长得很恶心。”“像是一坨长了黑色头发的肉球。”
说到这，夏栀心里有数了，她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抬手示意陈默可以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陈默暗自松了口气，露出个解脱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她实在不想再回忆那恐怖的一幕了。
"陈默小姐，我想问一下，既然你可以隐身，为什么不逃走?"赵清许冷不丁插了一句。
不同于夏栀，因为上一世的事情对陈默有了天然的信任，在赵清许的眼里，面前这位穿着便衣自称呼警察的陈小姐前几分钟才不由分说开枪伤人，这会便对他们全盘托出，所作所为实在可疑。
陈默又沉默了，她双肩一垮，无比沮丧道：“有手电筒吗？或者打火机?”
赵清许随手取下挂在背包侧面的一个精致小乔的银色手电递了过去。
陈默接过电筒打开，然后将手电卡在围栏上，光打在楼顶的水泥墙面上，陈默站在光影里展示自己的隐身异能。
眼见着她的身体确是慢慢变得透明了，但那道被光影拉长的影子却没有跟着消失，孤孤单单倚在墙面上。
然后，那影子离得越来越近，突然夏栀和赵清许的衣摆都晃了晃，然后陈默显了身，她正一手一个捏着他们的衣服角。
送了手后，她解释道："你们看，虽然身体能隐藏，但影子还在，所以我只能躲在影子里才能尽可能不被发现，且我虽然隐了身，但其实还是能够被触碰到。"
所以，要是出去了，一旦天光亮了，或者正好被异物者撞到，等着她的就是白骨森森的下场了。
夏栀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慰道："异能是可以通过不断练习提升的。"
"真的吗？"陈默有些沮丧又暗含小小期待。
夏栀点了点头，嗯，她认识她时，她已经是一位非常厉害的神赐者了，只差一点点，她便能带着所有实验体逃离那个地狱。
摇了摇头，不想了，眼前正事要紧。
"今晚我们……"夏栀话还没说完，被一阵咕叽咕叽的奇怪声音打断。
顺着这声音去看源头，是一个瘪瘪的空肚子。
陈默的小脸又是一红，她小声道：“抱歉，我的食物昨天吃光了，今天只喝了些水。”
“给。”夏栀往她手里塞了块巧克力。
陈默摆手拒绝，“我们有纪律，不拿人民群众一分一毫。”
夏栀瞥她一眼，撕了包装纸，硬塞到她手里道：“小陈警官，你活着才能更好保护百姓。”
陈默抠了抠手，道：“谢谢。”
“不客气，小陈警官，今天晚上我们轮流守夜可好？”
异物者晚上的力量会更强大，如果没有遇见陈默，如果不知道这栋楼里还藏了个进化版的异物者，她可能速战速决今晚就动手了，但现在，她不打算冒这个险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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