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斯刚把奈娅哄睡，指尖还残留着小家伙柔软的发温，忽然想起睡在地下室的艾伦 —— 夜里潮气重，不知他的被子够不够厚，会不会认床难眠。之前忙着处理琐事一直没顾上探望，此刻心里总悬着块石头。她挑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在走廊壁上投下晃动的影，轻手轻脚走出房间，竟没察觉隔壁的利威尔根本没睡，见她出门，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艾伦，怎么还没休息？” 莉莉斯刚走下地下室台阶，就看见少年缩在床脚，双臂环着膝盖，像只受了伤的小兽蜷成一团。她放轻脚步走近，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是今天训练受了伤，还是哪里不舒服？”
艾伦闻声抬头，眼眶还泛红，却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块能坐下的地方。“姑姑，我的朋友死了。” 他的声音发哑，指尖无意识抠着裤缝，“你之前在城墙上见过的我的战友，他们很多人都死了，我们班除了我和阿尔敏，都死在特洛斯特区了…… 还有马克?波特，他也没了，大家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没说完，眼泪就忍不住从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白天从让那儿听到消息时，心口像被巨石碾过，到了夜里只剩自己一人，那些死去战友的脸总在眼前晃，“为什么会有巨人？为什么我们要被当成食物？为什么大家都要走…… 要是能结束这一切，我死了也没关系。”
莉莉斯放下煤油灯，灯芯 “噼啪” 跳了下，暖光漫过艾伦紧绷的肩。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将少年拉进怀里，让他像小时候那样靠在自己腿上，掌心缓缓拍着他的后背：“艾伦，你得休息。要姑姑给你唱首以前哄你睡的歌吗？”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艾伦嘴硬地反驳，手却更紧地抱住莉莉斯的腿，指节攥得发白，“可姑姑，马克是我们这届的前十啊，他那么厉害，怎么还会……”
“厉害不代表不会离开，艾伦。” 莉莉斯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发，声音里藏着疼惜，“人早晚都要走，但我们能把他们放在心里 —— 带着他们的份继续走下去，别让他们变成你夜里的噩梦，他们也想看到你好好活着。”
“可我心里疼……” 艾伦的声音闷在她的裙摆里，带着哭腔，“白天训练时还能不去想这些，一到晚上就睡不着，大家把希望都压在我身上，可是我对未来是什么样的根本没办法控制，每天晚上一闭眼全是死人的样子，心口像被扯着疼。”
“那以后姑姑陪你，等你睡熟了我再走。” 莉莉斯扶着他的胳膊起身，把他往床边带，“地上凉，先上床。”
她给艾伦盖好被子，指尖掖好被角，又坐回床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煤油灯的光昏昏沉沉，映得少年的眼睫忽闪。艾伦盯着灯芯看了许久，忽然轻声开口：“姑姑，我总觉得现在像场噩梦 —— 这个梦里本来不该有你。妈妈会在希干希纳区会死，萨姆艾露会被特洛斯特区的城门碎片砸中重伤不治死去，还有好多人会在特洛斯特区死去，伊恩班长会死，米塔比班长会死，我…… 我早晚也会没的。”
莉莉斯的心猛地一揪，却没生气，只是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为什么说不该有姑姑？姑姑让你不开心了吗？” 她太清楚，艾伦不过是个被战争压得喘不过气的孩子，连 “十三年诅咒” 的秘密都还瞒着他，若他知道自己的寿命早已注定，又该多绝望。
“不是不开心……” 艾伦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就是觉得你像打破了本该有的轨迹，可又好像没怎么变。我总怕哪天醒过来，就回到没有姑姑的世界了。看见妈妈被巨人吃掉，看见米塔比被拍碎，看见好多人死去。”
“那要是真到了那个世界，你会怎么做？” 莉莉斯轻声问。
“我会杀了所有挡路的人。” 艾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少年人的执拗，“只要能让我在意的人活下去，其他人都无所谓。都让他们去死好了。” 话音刚落，眼皮就沉沉垂下，终是抵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莉莉斯望着他熟睡的眉眼，指尖轻轻蹭过他蹙着的眉峰，长长叹了口气。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敢于冒出这样疯狂的想法，她把煤油灯往远处挪了挪，怕火星燎到被褥，俯身在他耳边轻语：“艾伦，晚安。姑姑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更不会让你离开。”
她轻手轻脚地上楼，刚到楼梯口，忽然撞进一道熟悉的身影，吓得差点叫出声。月色从窗缝漏进来，刚好照在对方灰蓝色的眸子里，才看清是利威尔 —— 他没穿制服，只套着件浅灰色的宽松睡衣，领口还敞着点，显然在这儿站了许久，把她哄艾伦的模样全看在了眼里。
“我还以为你要在地下室待一整晚，哄完小的哄大的。” 利威尔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拖着她往房间走，“你不用管了。”小鬼，已经是多大的人了，还得靠人唱歌才能睡。
“别啊，他见了你就紧张。” 莉莉斯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总是比她暖，“利维，艾伦还是个孩子，这个年纪要扛那么多的事，要是情绪憋在心里，迟早会垮的。”
“哈？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样？我不是人？” 利威尔把她推进房间，自己也跟着进来，顺手关了门，挡住了走廊的风，“你不想睡觉吗？”
即使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莉莉斯还是会被他副嘴硬心软的样子弄得满脸羞红，往后退了半步，攥着衣角小声说：“要睡啦！你也赶紧回你房间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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