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斯像尊浸在月光里的沉睡瓷娃娃，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却轻浅平稳，像枕着揉碎的月光，连眼睫都没颤过半下。可利威尔将她从巨人后颈剖出来时，指尖触到她后颈细腻温热的皮肤那刻，一段模糊却尖锐的幻影突然撞进脑海 —— 画面里是米克带队看守新兵的罗塞之城南区的据点，巨人的嘶吼声裹着立体机动装置钢索崩断的脆响，连空气都在跟着震颤。他心头猛地一沉，指节无意识攥紧：米克的身手他最清楚，就算对上成群的巨人打不赢，单凭那敏锐的嗅觉也能寻到生路，怎么会像个被吓破胆的新兵似的，毫无反抗地被巨人撕碎？他低头凝视着莉莉斯紧闭的眼，声音轻得像怕惊碎她的梦：“莉莉，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女神大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尼克神父跌跌撞撞跑过来，黑色教袍下摆沾着尘土与干涸的血渍，边角还被碎石勾出了破口，胸口因急促的喘息剧烈起伏。他瞥见不远处尚未完全消散的银发巨人残骸，膝盖 “咚” 地砸在碎石地上，直直跪了下去，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里满是近乎癫狂的狂热：“我们的女神终于降下仁慈，愿意让我们触碰神迹了！”
“闭嘴！” 利威尔的话还没落地，旁边的韩吉已经像离弦的箭似的窜上去 —— 她太怕尼克看见利威尔怀里的莉莉斯了。虽说莉莉斯染了黑发、遮了眉眼，利威尔又把她护得严实，露在外面的下颌线、手腕，还有这娇小的身材，哪一点都跟方才那尊银发女巨人扯不上关系，可谁知道这老神棍会不会揪着什么细节看出破绽？一旦暴露，所有计划都得乱。韩吉一把捂住尼克的嘴，指腹死死按在他唇上，又迅速摸出布条缠紧他的嘴，推着他往莫布里特那边走，声音压得只剩气音：“撤退前把他看好，一根手指头都别让他伸到外面来！”
“艾伦。” 三笠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锐痛，顺着血管往心口窜，她低头一看，艾伦正死死攥着她的手，指节泛得发白，指腹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他眼神发怔地盯着远处尚未消散的女巨人残骸，眼底翻涌的恨意像烧红的铁水，几乎要溢出来，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子。“你怎么了？！”
“哎…… 抱歉。” 三笠的呼唤总算把艾伦从恍惚中拉回来，他看见三笠手腕上被攥出的青紫印子，瞬间慌了神，连忙松开手，语气里满是懊恼：“你怎么不推开我？是不是傻！”
“没事的。” 三笠悄悄把手腕背在身后，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却故意岔开话题：“艾伦才是，你怎么哭了？”
“哎？我哭了吗？” 艾伦下意识伸手抹掉脸颊的泪水，看着指腹上的湿痕，眼神茫然：“我为什么要哭呢……”
“韩吉，接一下莉莉。” 利威尔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每一寸神经都在叫嚣 —— 刚才那幻影绝不是臆想。上一次有这种窒息的危机感，还是在那个暴雨裹着浓雾的夜晚，第一次把莉莉斯弄丢的时候。
韩吉刚从利威尔怀里接过莉莉斯，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 —— 那温度比常人低些，像裹着层薄冰，还没来得及问 “要不要先检查伤口”，就见利威尔启动立体机动装置，钢索 “嗖” 地钉在远处的屋檐上，金属抓钩嵌进木梁的声响格外清晰，他朝着埃尔文的方向飞去，动作快得没留半点犹豫。两人在屋檐下站了不过半分钟，简短交谈了几句 —— 没人听清说什么，只看见利威尔点头的动作，随后他便招来莉莉斯的夜鹭，翻身上马直奔城外，连回头看一眼的停顿都没有，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敲得又急又沉。
埃尔文刚结束对史托黑斯区区长与高层的汇报，夕阳的余晖裹着城区未散的血腥气，将天边染成一片暗沉的橙红，透过窗棂洒进走廊，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
“墙里的巨人我们暂时用布遮住了，等日落后再采取更完善的措施。” 维拉是从埃尔文还是分队长时就跟着他的老部下，向来无条件执行埃尔文的指令，可他至今猜不透这位团长心里到底藏着多少事。墙里藏着巨人，他早就知道吗？为什么不管是他、韩吉分队长，还是利威尔兵长，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连韩吉分队长都早知道那巨人不能见光，结束混乱后第一时间就让士兵用厚布把巨人挡得严严实实。
“可以。” 埃尔文的回答简洁得没有多余情绪。
“这实在让人费解…… 墙里怎么会藏着巨人？” 帕尔想起白天的画面，至今还心有余悸，语气里满是困惑。
“没人会往这方面想。” 埃尔文语气平静，目光落在窗外的暮色里，“毕竟，被蒙在鼓里的人，永远不会怀疑眼前的‘安稳’；而心中有数的人，早已习惯了沉默。”—— 就像曾经的自己，也一度被王政的谎言裹得严严实实。
外头城区还堆着残垣与尸骸，艾伦吃过晚餐后却毫无睡意。听到三笠离开病房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碧色的眸子里，早已没了往日的迷茫，只剩一片冰冷的清明。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穿鞋，脚步轻得像个幽灵，悄无声息地走向莉莉斯的病房。
莫布里特没多想 —— 艾伦是莉莉斯的侄子，侄子来看望昏迷的姑姑，再正常不过。他打开门让艾伦进去，又立马关上，完全没注意到艾伦藏在身后、紧紧攥着的匕首。
床上的女人既熟悉又陌生。艾伦盯着她，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个世界像匹脱缰的野马，因为她而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又或许，这才是本该有的样子 —— 如果尤弥尔没有像鸵鸟似的逃避两千年，如果她早一点把 她的幼女——名字叫做莉莉斯的“揭开真相的锚点” 献出来破局，妈妈是不是就不会被巨人吃掉？调查兵团的同伴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么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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