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语言禁忌之地

四人中,只有陆旬感受到嘴巴上丝线剩余的热度,此刻一点也没有了。

他兴奋的拍打白玛,白玛被他弄得烦躁转身爬上树顶。

与此同时,柏青顺利潜入迦纳房间,竟然出奇的简陋。并没有想象中的玉石铺路,金碧辉煌。

柏青在这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开启广识,将整个建筑纳入在内,但下一秒神识就被某个地方的邪气弹回。

他敲了敲微晕的脑袋,起身奔向那不同寻常的地方。

邪气所在地是一处走廊尽头,有四名高大强壮的守卫。

柏青右手拇指下按中指与无名指掐诀,道:“倒。”

四名侍卫相继晕倒在地,为防止手中兵器声音响起惊醒其他的守卫,他快速掐诀:“静。”

柏青来到走廊尽头,发现并没有多余的东西,他转身摸着墙壁上是否有活动或凸起的石块。

果不其然,在靠近墙壁中线位置上有一块浅浅凸起的砖块,他按下去的那一刻,尽头墙壁发出阵阵响动,向一侧移开。

在平台上的迦纳侧头看向大殿内,眼神如深渊看不见底。

方回和林百合皆发现了迦纳的小动作。两人心头一紧,猜测是柏青在里面动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迦纳有所觉察。

后面仪式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快,快到来不及通知柏青。

密室内,柏青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硕大空间内,无数怨灵被封印在漆罐内布满整个墙壁。按照年代分布在各个区域内,最久长达六百年。

感受到柏青的气息后,怨灵变得激动,疯狂的嘶吼,想要破除漆罐扑倒柏青身上吸食他。但最终止息。

密室内最里侧墙壁上,刻着鲜艳精致的壁画。

柏青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和表达的意思,拿出一颗透明琉璃珠,用术法将图画影像收至珠子内。

还不等他多看几秒,门口传来异动,柏青猛地回头,下意识用广识探查却被弹了回来,额头冷汗溢出。

“完了。”

迦纳看着密室外面瘫倒的四名守卫,没多说什么,指挥其他守卫将几人带走。他慢慢按下机关,看着墙壁从自己门前打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的兴致。

鞋子与石板相碰发出的每一声,都踩在柏青的心脏上。他用术法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但并不确定迦纳能不能看穿他。

迦纳走到桌子前坐下,柏青隔着书架的缝隙盯着他的背影,慢慢将气息收敛。

“找到你了。”迦纳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柏青呼吸一滞,眼珠像是要夺眶而出,直直盯着明明还坐在椅子上的人。

柏青缓慢转头,带着面纱的迦纳正看着他,那双眼睛宛如夜空中的黑洞。

“啊!”

方回与几人汇合,大家一分一秒等待着,并没有人说话,直到一声凄厉地声音传来。

林百合闭目确认了许久,深呼一口气,确认道:“是他。”

方回眼底一沉,突然,有纸鹤从他们头顶闪现后消散化成影像,密室内壁画内容呈现在几人面前,有信众朝拜迦纳图,村民庆贺图,迦纳加冕图,以及一些古文字。

相处几日,都知道方回是个古代人,所以三双迷茫的眼睛看着他。

“这不属于我朝文字,与古文也大不相同,在下只能试着破解。”方回眼睛还盯着影像,想要将文字刻在脑袋里。

既然柏青能在叫声之后放出影像,说明此时应该还活着,方回决定先将文字破解再去营救,不然陪了夫人又折兵。

陆旬将白玛的观察转述给方回,当然以文字的形式。

「确实是祈福仪式,只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他说,最开始被选中的那几个人没有被赐福,反而抽走了什么东西」

此时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理解迦纳这么做的原因。

“看来,只有它能给我们答案。”林百合指着眼前的影像说道。

陆旬和白玛守在建筑附近,随时观察,林百合去探查祝福之人背后的相同之处和其他文字记载,而方回则破解文字的含义。

留给方回的时间并不多,毕竟柏青还生死未卜。

回到住处的方回,第一时间管婆婆要了方絮与麟管,婆婆虽然不解还是从柜子深处掏出落满灰尘的炭笔和泛黄的方絮。

这时,方回才反应过来,此处不是繁华的定南都,而是人迹罕至的南蛮之地。

而婆婆真的拿出炭笔和方絮后,轻轻抖掉上面的灰尘,轻声说:“这还是阿勃留下的,多哩,你不是我们这的人。”

方回呼吸停滞,然后抬头不解地看向婆婆。

婆婆:“梅哩族,没人会写字。”

收起不解的表情,方回直视面前看穿他的老人家。

“阿勃是外乡人,所以会写字,还留下几本东西,我拿给你。”婆婆没说出一句话,方回眉头紧皱一寸。

他手里的炭笔方絮犹如烫手山芋一般,脑中辗转数十种猜想也不能明了现下这种情况,唯一一种解释是他过于幸运,但好事真的会降临在他身上吗?

方回无奈自嘲,此事越看越像个陷阱,但现下竟别无选择。

婆婆没再多说什么,将札记递给方回后,便出门去染坊了。

林百合维持着隐蔽身形的习惯,用建筑遮掩,悄悄跟在被赐福之人的身后。陆续在几人附近徘徊,继而互相比对,但并未发现有何相似之处。

路过一处木屋时,她突然听到敲击墙壁的声音,毫无规律,但整体是急速混乱的。

这时主房那边有人走出,中年男子模样,大声呵斥:“别敲了!”说完踏进木屋里,接踵而来的咒骂声,哀嚎声以及沉闷的撞击声。

不到十分钟,男人从木屋里走出。

明明已经离开的林百合,此时从阴影里走出,明明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土屋的窗户被掀开,随之落下。林百合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明显脚步顿了一下。

“你……”

眉间的花钿早已消失不见,此时衣不蔽体神情恍惚的窝在墙角处,听到声音后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然后抬头看向来人。

一霎那,眼眶里骤然积满泪水,好像遇到了亲人般爆发出委屈的情绪。

林百合将外衣脱下包裹住她娇小的身躯,带她从侧墙翻出后,从兜里拿出火折子扔到了主屋。

梅哩族的房子以木头为主建造房屋,此时点点星火可成灭顶之灾,走出不到百米,那幢房屋灰烟翻涌而出,火焰翻涌而出,而主屋的房门却不知被谁锁上,来不及跑出。

远在村寨东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方回回到卧房后,第一时间将影像上的文字尽数写在纸上,三岁便过目不忘的能力此时派上用场。

随后,他翻开那本神秘的札记。

“竟然是楚周文字!”方回看到文字的那一刻,眼睛瞬间睁大。

楚周距离夏朝有五百年历史,没想到离奇的禁忌之地是与黎洲大陆相通的!

他耗费一刻才看完前半段札记,里面大致说的是,日志主人为官七载被贬至幽州,因心中抑郁遂投河,但没想到被梅哩族少女依雅救起,便一直居住在此。

方回这才知道自己为何被婆婆捡回来,原来她年少时就有这习惯。

两人相差十岁余五,却心意相通,但依雅的父亲强烈反对,他执意把依雅嫁给族长的儿子。

因他是外乡人,本不受族内人喜欢,现下还要抢他们梅哩族为数不多的少女,更是引起群愤,要将他赶出村寨。

无奈之下,也是为了依雅着想他搬至离村寨二里处。

依雅只来过一次,想让他带她走,他拒绝了。此时的他如孤魂野鬼般朝不保夕,如何能让依雅跟他一起受苦。

在此之后,二人再未见过。

在独居期间,他发现梅哩族并不是没有文字的,而是被禁止。同时他提出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当时的部落统治者,为了统一思想,减少对上位者的威胁所禁止的。

方回看到这段文字时认同的点点头,最开始语言禁忌的时候他已经猜到是这个原因了。

所以,闲暇之时他开始研究梅哩族的文字,前前前任迦纳很是好奇外面的世界,所以与之交好,他换了许多历任迦纳书写的札记,整理出一套完整的文字体系。

接下来札记后面如字书般列举出文字。

方回将自己书写的文字凑到札记旁边一一对照。

萨玛宫殿地牢内,柏青被绳索吊挂在空中,身上的鞭痕密密麻麻,衣衫早就破烂不堪。

迦纳从外走进来,守卫弯腰行礼。

他走到柏青面前,握住他的下巴:“你的同伴呢?”

“没有……同……伴。”被酷刑折磨到精神恍惚的他,感觉神识里有东西要抢夺自己的身体。

迦纳放开柏青,旁边有人递上手帕,他仔细擦拭手中的血迹。

“把他放下来吧。”

“是。”

回到房间的迦纳脱下祭祀袍,换上日常的便装,转身离开。

日头西斜,街上,族亲邻里之间相互赠送食物、鲜花,人人皆满面春风,流露出由衷的喜悦之情,有些甚至因为兴奋而起舞庆贺,一派祥和景象。

与之相反的寂静之处,随着翻译的文字越多,方回心惊肉跳的次数越多,等到最后一个文字翻译完后,他瘫靠在椅背上。

“人心惟……。”想到最后一个字是禁忌,只化作一声叹息。

柏青传送给他们的影像中文字内容大致是,第一任迦纳学习禁术,从死亡之人的躯体里引出灵魂,然后收到漆罐中,以术法炼化数年将其化为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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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地
连载中梁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