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苏言笑了,“导师算不上,我就是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我在你这个年纪,就因为自己自尊心强,也犟,特别想证明自己,所以伤了家里人的心。”
他顿了顿,又说:“直到后来经过我哥那件事,我才明白生命多么可贵,不仅对于自己来说,对于家人来说,你的存在也是十足珍贵。所以不要拿自己的命和安危开玩笑,当作任何事情的赌注。”
霍苏言在她对面坐着,说着这些话,既像导师又像一只深情款款的大灰狼。
然后邱澄想想自己,刚开始对任何人都设有心防,包括他,所以对他也挺冷漠来着。她忽地又觉得他有点可怜,像只可怜巴巴、摇尾乞怜的小狗狗。
嗯,还挺可爱的。
“嗯,这话也请你自己牢牢记住,每天默念。”邱澄提醒他,然后红着脸移开视线,低头咕咚咕咚喝豆浆。
霍苏言拿了几张餐巾纸放过来:“慢点儿喝,怎么急得跟小狗喝水似的。”
她立刻就被豆浆呛到,捂着嘴猛咳嗽了几声,瞪着大眼瞅他。
她怀疑这人真是她心里的一块镜子,随时随地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
八月初,邱澄出差了两天。一下飞机就匆匆打车去医院,今天霍苏言要去医院复查。
她坐电梯上到二楼的时候,突然瞧见几米外的走廊那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驻足望去。认了大概两秒,就彻底确定了。
邱国志穿着一身蓝纹色衬衫,肥垮垮的黑色短裤,颓然地倚在诊室门外的墙壁上,像是极其无力的样子。
她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子,看看这里的科室都有什么。可一个大门里有几个科室,她一时也不知道他是来看哪个科室的,是不是来看很严重的病的。
她犹豫要不要过去问问的时候,远处的邱国志已经偏过了头,也看见站在电梯边的她。他先是不敢确认,眯眼认清后,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下一秒,他就拿着诊单朝她疾走过来,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从前的阴影让邱澄现在特别特别地想跑。
但她又想知道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于是她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站在这,等他走过来。
邱国志目光阴郁,下巴处的白胡茬冒得乱七八糟,一见面就嚷嚷着教训她:“现在都不爱回家了是吧,跟你妈过的比在我那儿开心?”
的确是如此,邱澄在心里默默说。
“我户口都不在你那里了,为什么要回去?”她冷着声开口。
邱国志像见着一个不孝子,直讽刺她:“行啊行啊,老子算是白养你了。吃不了苦,所以就去找你有钱的妈了,现在也不认老子了。”
邱澄挺生气的,直言说:“这么多年你的思想都没点长进吗?我找我妈是因为她待我好,不会把我逼得想去死!”
“我逼得你想去死?老子的钱都他妈花你身上了!还他妈怨我……”
邱澄闭眼,深深叹气,失望至极得摇摇头:“你花到我身上的钱不都是舅舅给的吗?这么多年你赚过一分钱吗?”
邱国志不服:“怎么就全你舅舅给的,我……你说你舅舅给点儿钱,帮你妈养着你不应该吗?”
邱澄没说话,深吸了一口气。周围已经有人驻足观看这里了,她不想让这儿变成电影院。
“这样,”邱国志咳两声,“你到你妈那儿或者你舅舅那儿弄点钱出来,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你之前的事,还有你不回家的事了。”
邱澄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检查单子,怀疑升上心头:“你生病了?”
“不是我,你姑,”邱国志说着,把手里的检查单一股脑儿塞给她,“癌症,我没钱给她治了。”
邱澄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发现邱国志说的的确属实,她说:“我会跟我妈说的。”
邱国志听了后,直接怒了,“跟你妈说什么说?怎么什么事都跟你妈说?我跟你妈早没关系了!但我、我邱家跟你有很大的关系!里面那人是你亲姑,你就这么想眼睁睁看着她死?”
邱澄忍着火解释:“我肯定不会不管姑姑,但是治这个病要花不少钱,我一个人负担不起,肯定要找妈帮忙——”
‘妈’字刚说出口,她的脸上就被拳头狠狠砸了一拳。火辣辣的疼,感觉瞬间就肿了起来。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医院的地砖。
“让你骗出来点就骗出来点,怎么这么多废话,他妈的看老子好欺负是吧。非得让我和你那个抛夫弃女的妈产生点联系不可?!”
邱澄慢慢直起身,冷静地盯着这个口口声声逼迫她却跟她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男人,“你是不是把姑姑的治病钱都花光了,才不敢让妈知道?怕她更嫌弃你?更不后悔跟你分开?”
邱国志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邱澄知道自己猜中了。当年,奶奶的治病钱就是被他败光的。
“被一个朋友骗了,不能怪我。”邱国志狠狠敲了敲自己脑袋,“那人真他么不是个好玩意儿。”
邱澄冷笑一声,觉得荒谬。
“快,把你身上的钱先给我应应急。”
邱澄不信,紧紧捂着自己皮包:“我现在给你?你真能花到姑姑身上吗?”
邱国志瞪大了眼,伸手要过来抢她的包,“怎么不能啊,都这个时候了,老子难道还会拿救命钱去赌吗?”
邱澄仍护着包,她不相信邱国志的任何言语。从他的表情以及对他的了解,她看到了‘不能相信’四个字。这个人一定还会拿去败光。
邱国志一看急了,想直接抢,周围人的目光却特别瞩目,于是他大声吼道:“你这倒霉孩子,老子供你上了那么年学,现在治病钱也不给老子花,真是熊玩意儿地白养你了,赶紧把钱给老子拿过来!”
包被他硬抢了过去。
邱澄无力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翻包。
邱国志找了半天,只翻出几张银行卡,然后把她的黑色皮包扔到脚边,问她:“密码,密码是多少?你生日吗?”
她看了看银行卡,又冷眼去瞅他,“对,是我生日,你不是我爸吗?我生日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话刚落音,地上响起手机振动的声音。她垂眸一看,是从她皮包里,滑出半截的手机来了电话。
刚好露出来电人的姓名: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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