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刚咽气,阿傍便将他的魂从尸身中勾了出来。那黑袍男子的魂魄被勾出来的时候,脸上神情还是懵的。
他瞧了瞧自己透明的身体,又看了看椅子上的尸体终是明白自己死了,可那些记忆片段仍旧浮在半空中,悔恨猛烈传来。
刚想逃跑,可牛头手中的铁叉一挥,便将他叉了回来。
牛头阿傍不怒自威,厉声道:“老老实实等问话!”
这声音,将除茶溯洵与马面阿依在内的所有人、鬼都吓得直哆嗦。
一旁围聚在此的小鬼们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立刻报仇。黑袍男子活着的时候,他们再恨也不敢在没人控制的情况下杀活人,会影响他们是否能投胎的,如今死了,倒是好下手了。
可,谁敢从阴差手里抢啊!即便是幻象他们也不敢。
看完这黑袍男子的记忆,茶溯洵生气地给了他魂魄一巴掌,带起的巴掌声犹如扇在活人脸上般清脆。
闻声,众小鬼皆抱团缩至远处观望,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
若非生前死后皆遭受了这贼人惨绝人寰的侵害,仇恨至深,他们早就跑了。眼前这凡人竟打鬼跟打人一般,可见道行深不可测。
“打入地狱,永无转世。”
牛头马面领命,立刻以索魂链拘魂。
茶溯洵眼神扫视过所有小鬼后,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如今已死,都是魂魄,无论你们以什么方法报仇,都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其损自己阴德,还不如安心入地府等待投胎。我既已将其打入地狱永无轮回,他就没有比这更惨的下场,所以,都安心去吧。尔等觉得如何呢?”
他虽是面带慈笑,语气态度都貌似友好,却始终给鬼一种没有商量的余地的感觉。
众小鬼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其中一个还算胆大的磕巴问道:“你,你都说是,幻象了,我们,如何相信你有那个本事让他被打入地狱永无轮回。”
阿傍见主被疑,一时语快,怒吼回道:“你竟然质疑…”
想到冥王身份不便透露,阿傍闭了嘴。
“吾乃冥王,尔等可信。”
说着,茶溯洵只抬了抬衣袖,地底便缓缓冒出许多阴差来,皆手拿索魂链,跪地叩首行礼参拜。
许是在人间还有留恋,不少小鬼都有些不愿离去,甚至动了跑的念头。但,无一例外,都被索魂链拘了回来。
不过片刻,所有魂魄都被带走了。
“阿傍阿依,由你二人负责,以河东寨为中心,搜查附近是否还有别的被困魂魄。”
吩咐完,茶溯洵调动前来阴差身上的力量,将这些活着的寨主关于幽冥与幻象的记忆清除,顺便,改动了一点点。
做完这一切后,茶溯洵散去所有幻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轻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轻点,那些寨主又动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难堪。
柳项珞格外不解,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主动开口承认他是凶手,且还主动讲起了往事。
只慌了片刻,柳项珞便慵懒地瘫在椅子上,翻着白眼,瞥过屋中每一个寨主。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怪不得我。来人,布阵,请仙。”
闻言,堂外的门被人推开,不少土匪拿着白烛和草灰进屋。他们井然有序的在屋中摆着白烛,又以柴火烧过后的草木灰在屋中地上画着奇怪的图案。
福松寨寨主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改平日讲理的风格开始骂。
“柳项珞,你是想拉稀憋太久屎都窜脑子里去了吗?神神叨叨的信些邪门歪道,还请仙,我还请神呢,乱想!你真的是要癫啊,你惨归你惨,那你该嚯嚯官府权贵去啊!”
还未骂完,河东寨的刀就已架在了福松寨寨主的脖子上,他这才闭嘴,且害怕得将脖子往后缩。
“愚蠢至极。”说着,柳项珞回头恶狠狠地剜了眼福松寨寨主,“尔等鼠辈,目光短浅。光励皇帝乞丐出生而后起义,不也稳坐皇帝之位?我柳项珞有学识、有谋略,更有妖仙大人相助,怎么就不能像光励皇帝那般坐享天子位?”
语毕,柳项珞一个眼神,那把架在福松寨寨主脖子上的刀便取了他的性命。柳项珞摇摇头,故作可惜:“啧啧,白瞎了你婆姨给你喂的饭了,光长身板不长脑子,看不懂时势。我啊,果真还是太过善意了些,跟你们这些短命鬼说这么半天。”
待摆好他那所谓的请仙阵法,茶溯洵一眼便看出,那根本不是请什么东西来的阵法。
在妖魔精怪还未统一合并称为魔界前,这种阵法就常为使用。常画以独特复杂的特定图案,分子图母图。母图常画在某些固定区域,一旦子图画出,母图便会立刻有反应,为其母图的主人显现子图周围百米乃至千里的范围景象。范围的大小,与阵法主人的内里功法所直接相关。
阵法成功的那一刻,柳项珞活像是变了一个一般,脸上的笑容谄媚且恶心,方才还因发表了自己的豪言壮语而挺得直直的腰,此刻已经下意识的微微弯了弯。
见请的“仙”还未到,柳项珞赔笑道:“主,使者大人他尽忠了。不过,小的已经将害死使者的凶手抓住了,昨夜那个坏事的东西也是他!不过,这东西有些道行,小的只是个凡人,能抓住他已经是费足了力,实在没办法将他困到供奉您的那日。这些人已然知道了真相,想必是会坏事。小的这才提前开启阵法请您,还望您提前赏脸。”
一道浑厚的男声夹杂着妩媚的女人声同声怒吼:“死了就死了,区区凡人,也配我来!”
柳项珞双腿瘫软立刻就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解释道:“不是的,主!试问哪个凡人的幻象能幻出栩栩如生的幽冥四大判官不怕天雷劈死,又可杀了您的使者,他还会篡改记忆,不然属下怎么可能会鬼使神差的将真相告诉这些凡人寨主?”
那声音又道:“哪一个?”
柳项珞毫不犹豫地指出了蚩浔,却也不忘害怕,不敢过多靠近。
随后,那声音没再说话。阵法中央卷起裹挟着黑沙的烟雾,逐渐凝聚成一团,随后幻化出个满头珠翠金钿的少年。
那伙痴迷追捧邪渊的似乎都有这个老毛病,爱装神弄鬼的模仿邪渊化作黑沙聚形的出场。
少年长相略微有些粗狂,那一圈堪比一般人头发般浓密的络腮胡最为显眼,但姿态做派却满是闺阁女子的娇羞婀娜。
如何形容呢,有些像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偷穿美娇娘的衣裳。
这壮汉娇娘一来就掐住了茶溯洵的脖子,打量他的神情之中充满了怀疑。
茶溯洵将计就计,假意投诚:“你再掐,我的身体就要死了。与其选择个废物,妖仙…不如选择我。”
壮汉娇娘似乎有些心动,手上力道松了几分。不至于将他掐死过去,却也无法喘气喘得舒服。
“我会幻象,会篡改凡人记忆,还会更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随意拿出个本事来,都比十个柳项珞强。考虑考虑?”
“我们从不亏待追随者,但,你的能力和你的条件得对等。说吧,你臣服的条件是什么?”
“在我盘踞范围百里,所有追随者都得居我之下。”
壮汉娇娘稍许沉思不语后,道:“我可以答应,但是否能够使他们真心服你,坐稳位置,还得看你自己。固戍山顶,山中最粗壮的那棵树,会不定时的显现任务。所有追随者都会去哪里查看,但只有完成任务,活着带着任务中提到的东西回来交差才算。你只要能完成第八十条以内的任何一条,百里之内,必定全数服你。”
说着,他就随手变换出张地形全景来,“自己选,以何地为中心。”
茶溯洵并未多看,直接选中了河东寨。刚一触碰,那地形全景就立刻化作了数只乌鸦而去。
“成了。”壮汉娇娘收回原本想说的话,转而戏谑道:“空口无凭,既是投诚,就要拿出你的诚意来。完成两百条以内的任何一条,就算你递的投名状了。”
茶溯洵点头应下后,他又拿出个好看的白蚌壳来递给茶溯洵,道:“叩壳三下,便会显字,若有不解,可查解惑。”说完,他便离开了。
走后留下几行字:供品按约定日期再奉,再有提前,死。
他走后,其他寨主敢怒不敢言。而柳项珞神情多有尴尬,但他是个能屈能伸之人,不过自顾微微调整心态,他便向蚩浔赔礼道:“先前多有冒犯,望多海涵。”
茶溯洵讥讽道:“可别,柳寨主不恨我挡了你的大计,就算你深明大义了,所以不必演来演去。”
“是的,你的确阻挡了我的大计和原先的筹谋,我也恨你。各凭本事又或者交换条件,就如同我父亲那官职一样,我那科举一样,差距就是差距,我无可奈何。但为了我的大计,跟谁逢场作戏又何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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