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花清明成了村里最被认可的娶亲人。他给好多家都带来了新娘,绵延了好多子嗣。有新娘逃跑,或是不安分的,也会找花清明去劝服他们。
渐渐的,花清明成了村里人心中默认的下一任村长。他本害怕如此会抢了阿爹的位置,恐阿爹会恼怒,而去向阿爹跪地认错。
然,阿爹却真心感谢他。
阿爹说,他与花清明不同,虽然他默认着村里的习俗,循规蹈矩,就像村里的先辈一样做着娶亲人。但他胆子小,他内心实在接受不了,可不吃肉又会被活活饿死。逃跑,他又无法抛弃他的亲爹。从他第一次做娶亲人开始,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那些死去的女人和孩子来找他索命。直到他儿子被认可,他才得以逃脱做村长的命运,也减少了出去做娶亲人的次数。只有想给他娘子买她爱吃的吃食与物件,才会出山。
为了阿爹阿娘,花清明选择认命,成了花眠村中最年轻的村长,按照先辈留下来的规矩做事。
花眠村的先辈认为女子除了生育以外并无其他过多价值,不宜浪费用来保命的珍贵粮食,所以村里到了无法产子年龄的女子和产下的女婴养到断奶后稍胖一点,都会被当做食物。
只有生下男丁数多的女子可以活到老死,无法产子之后,他们的作用就只剩下洗衣做饭,还有,规劝那些不安分的新娘。
这些能自然老死的女子,死后会举行一个仪式,将所有女子叫来送葬。在歌颂完她的平生之后,再将她们沉入水中。
而后,其余能自然老死的女子就会借此机会给那些不安分的女子洗脑。
借口则是:有贡献的人才有资格死后沉入河里,而沉入河里,才能真正与花眠村融为一体,死后魂魄才能得到山神的庇佑。
“夫君,你说的那些传说竟大多都是真的,你讲时,我还觉着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荒唐的事,兴许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不曾想…那些女子和无辜的孩子真的好惨。不是都说因果报应吗?我看他们好像一点报应也没有,反而人丁兴旺了这么多代。”
听她恢复记忆后还是下意识叫他夫君,有情绪也是第一个跟他说,茶溯洵心里升起暖流。那些万年来日夜累积的独孤,好像再次因为她更具象的存在,而消散些许。
“但至少,那四个女子也许是真的从火坑里逃出来了。他们会有报应的娘子,都会有报应的,别忘了你夫君是谁。”
“嗯。”
茶溯洵拿掉她手里那本花清明的村长日记,转而递给她一本村史。
“写了这么多,都没提到与黄泉客栈相关的有用记载,可见村长日记没用。还是看这本村史吧,若这本都没有,剩下的就基本不用翻了。”
这本村史中记载,花眠村的人是从囝鹜国边境之地逃过来的。他们生于苦寒的边境高山,土地贫瘠,大多都是巨石块,挖不完也搬不动。
那里几乎有半年都处于寒冷中,也就更种不出来什么好菜,养的家禽,等天一冷起来就会冻死。所以他们只好派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天回暖时下山去挖野菜,打猎捕鱼,而后带回山。平日带回的肉就做成风干的储存,入冬前最后一月带回来的肉,就埋进雪砖砌的冰窖里,以备冬日续命。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下山到其他镇子生活,可是下山去尝试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排斥。
况且,他们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找赖以生存的食物了,根本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方法挣银子。所以在山下处处都需要用银子交换生存的地方,根本留不下来。
后来,在某一个冬天结束时。大家照旧小心翼翼地拆掉封住门窗缝隙的动物皮毛,以备来年寒冬时还要再用。将皮毛收好,这才出门,检查互相是否还活着。
这年,又有八个老人、四个妇女、三个婴孩没能熬过这个寒冬。
待他们再次下山时,却得知了别国已打进了囝鹜国,且囝鹜已经处于下风,预计很快便会灭国。
故而,在花眠村第一任村长的带领下,所有人开始寻找新的住处。
几经周转,他们逃命到了西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们不再选择去强行融入别人,而是选择隐居山中。最初他们并不是躲藏着生活在这山崖之下的夹缝中,而是生活在固戍山上的。
那是他们迄今为止过得最舒服的日子,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种的菜,还有新鲜的肉和鱼,更有喝不完的水。
然而,这样的生活也没能过太久。
平静安逸的固戍山突然就闹了妖怪,它们开始肆虐追杀动物和人,似乎要将所有活物赶尽杀绝,占领这座山头。
索性,村长带他们冒险躲进了这里,建立了花眠村。住进来没多久后,村长就开始带着村里的年轻男子探索地盘,发现了这座石像。
他们将祠堂的选址定在了这里,修建好后,其他村民才得以进来看这尊石像。他们一见到这石像,就格外虔诚地跪下。
村长见状,当即便向村民们说,这是固戍山的山神,他们居住在离山神最近的地方,一定会得到山神最大的庇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诸多苦难。
原本,山神,只是村长用来哄骗村民们安心的幌子。但,在村长在任第二十年的某一天时,那山神突然在他面前动了眼神。一直是平视的石像,在他虔诚许愿花眠村人丁兴旺平安无灾时,悄无声息地转动了眼珠。在他许愿完后再次抬头,竟发现那石像正俯视着他。
而后,那石像右耳里掉出一块木板来。
木板上的字,村长只略微识得几个,而他也是跟着自己从山外娶回来的娘子学的。他的岳丈原本是山下村中的私塾先生,只是后头局势动荡,岳丈岳母双双被杀。
而他选择娶她,并且不以村中习俗对待她,只一心待她好,遵循一夫一妻,就是为了村里的人能在她那些学会识字懂理。
村长当即将木板藏好,带回家中。夜深人静时,才点上珍贵的油灯,让妻子将木板上的字念给他听。
他这才知,木板上刻着:
黄沙之地矗立的黄泉客栈中有位老板娘能通晓来者的前世今生。
大地的回馈永远是丰厚且对等的。
**的深渊能吞噬你的灵魂亦能让你的灵魂看到生机。
而在木板的背后刻着:
黑暗之后的光明孕育着巨大的宝藏,金色沙砾埋葬过物件都将褪去尘埃变为珍宝。神秘的古国安息着忠义之士的英魂与她的宝剑,大祭司留有预言,她最爱之人将会来此唤醒她英魂。皆时,一切将归于黄沙。
不认命的勇士啊,与守墓人签订契约吧,供奉你最珍贵的宝藏,你将知晓你命运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木板上写的东西足以让村长与他娘子琢磨好几个日夜,才终是半知半解的认定这座山里有宝藏。村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始疯狂寻找木板上所说的地方。
不过,直到他死,都没能找到。
而他死时,留下遗言给下一任村长,要他们按照自己留下的日记寻找宝藏地。为避生事端,在找到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就连村长日记,都不可写及此事。
鹤栖道:“又是这三句话,装神弄鬼。诶,你们说在石像耳朵里扔木板的,会不会跟在妖界黑市卖黄泉客栈消息的那个人有关?”
天枢接话道:“不知,但若这木板并非刻意而为之,那装神弄鬼这东西妖力至少实力堪比一方地仙。我一成神力加之多有制肘的情况,尚需费劲周旋,而那东西却能在石像苏醒时安然无恙的待在他耳里扔木板,不简单。”
鹤栖疑问道:“万一他事先将木板放在石像耳朵里,再等石像异动时,以术法操控木板掉落呢?可能性太多了,你怎么就笃定若是刻意而为之,且那始作俑者当时就在石像耳里?”
茶溯洵缓缓开口道:“因为这石像很有可能是驻葬灵,只是伪装成了类似野佛的模样。驻葬灵也可以是说是像守墓灵一样的存在,一旦非人的气息存在被它探知,它便会处于清醒。等它确定领域受到了入侵时,就会立刻发动攻击,直到确定你必死无疑,才会停止。有可能从咱们进入花眠村开始,这石像应该就已经醒了。”
“所以咱们必死无疑了?”
“也不一定,九成。”
“九成生机?”
“九成必死。”
“什么!”
鸢璃一眼就看出茶溯洵是在故意夸大其词逗鹤栖玩,鹤栖崩溃地抱着她哭诉:“阿姊我还不想死,你还没有跟我回魔界享福,咱们这对苦命姐弟就要死一块咯~”
轻拍着他的手臂,鸢璃无奈道:“你看不出来他是在故意戏弄你吗?”
“嗯?”鹤栖停止埋头痛哭哀嚎,抬起头来看了眼他们二人,又继续将头埋回了阿璃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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