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远处传来的吵嚷声戛然而止,鹤栖即刻前往山顶入口处瞧热闹。
刚凑近,便远远听到月娘骂骂咧咧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蠢猪脑子,竟还让人闹上家门口了,还得要我来亲自处理。难道是在这山顶住舒服了,都忘了原先在山腰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了?山顶上的日子你们不想安生过,有的是人替你们过!”
被月娘指着骂的,想必也都同为山顶上抱团儿生存的妖怪,他们全都低着头,不敢反驳。
骂完山上的,月娘又转头对入口外聚集的妖精鬼怪们骂道:“若再有下回,有人敢破坏月氓山上的规矩,再让老娘出面来解决一回,我就把你们都杀光,沤了做树肥。省得再分山脚,山腰,山顶。什么东西,异想天开,拿山外那一套聚众抗议的法子到山上使,不管用!老娘可不是什么仁慈的君主,体恤民情。所谓有活物,便易多生是非,老娘从不喜欢解决是非,只喜欢果断杀了所有是非有关的活物。”
听了月娘的恐吓,本,大部分妖精鬼怪都老实了不少。
但,突然有人高呼:“大家伙儿都团结些,这里弱肉强食,要上山居住就得杀上去,以命相搏的规则,都是他们这些久居山顶之人制定的。可你们瞧,他们山顶的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抱团对付我们。现在,她出来说要我们别搞抱团这一套,分明就是想看我们互相残杀,叫我们这些势单力薄的,永远也别想上山。”
大伙儿都来回张望着说话人是谁,可左右相看着,皆未发现究竟是谁在说话,也没瞧见哪个开口。
说话那人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听君一席话,幡然醒悟啊!我们就该学学他们山顶的做派。听她威胁,就算今儿个我们不闹,明儿个,也不知是死是活。倒不如,拼上一拼!”
月娘嘲讽道:“不知死活。就你俩抱团?痴心妄想,可笑至极。”
“谁说只有他们两个,算我一个!反正进了这月氓山就再也出不去了,烂命一条,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得硬气!”
“也算我一个!入这月氓山前,谁还不是个被人畏惧厌恶的恶人,如今到这儿,反成了缩头乌龟,笑话,今儿就做回山下的自己!不甘做草包的,一起!”
接二连三的附和,加入闹事的妖精鬼怪也越来越多,约摸着有大半都加入了。
月娘的人搬来一把太师椅,放置在她身后,又递上一杯清茶。
她坐下后,泰然自若,平静道:“在山腰分尸的妖怪,你们可有谁看见了、听见了,提供有效线索者,奖,入山顶永久居住。”
一时间,动心者,蠢蠢欲动。但,碍于怀疑真假,无人上前。
月娘继续利诱道:“现在提供有效线索者,现在即可入山顶。若有妻儿亲朋,皆可一同,带上山顶。机会,仅此一次。”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在我们上山顶后,将我们扔下悬崖喂妖邪?”
“满嘴污蔑之言。扔下悬崖的,都是有罪之人。前山主造福山民,留下锁妖笼和禁制之法,为的便是除暴安良。你们非但不感激也就罢了,现在,竟还来说些荒唐至极的笑话。”
“造福山民?除暴安良?你还真会给你们安美名呢。你别以为你把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了。山腰山脚的大多都不知道,可我们这些在月氓山困了多年的人可是知道。”
月娘笑到:“你知道些什么?说来逗老娘笑笑。”
“比如,我们都不过是你用来喂养怪物的食物来源,滋养怨念怨气的工具。外界那些将月氓山说得天花乱坠的,将我们哄骗进这个只进不出的牢笼,都是你的同伙所为吧?比如,月氓山瘴气浓郁,无法根除,可山主定期消失的时间,瘴气就会淡化许多,而后又浓,只坏不好。这,究竟是有心无力,还是刻意为之呢?”
听着这些话,月娘维持着假笑,心中杀意渐浓,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挑事。且,她身边定有个出卖消息的内鬼。
她不会在此时发作,瞧着越是波澜不惊越不会被人坐实。
那人又道:“再比如,上一个频频杀人的妖邪,是你的人吧?”
“说完了吗?”
“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光这三件事,就够你烦的了吧,问多了,对你没好处。”
“所以呢?假亦是真,真亦是假,即便我说都是假的,你们仍会心存怀疑。但,我可以将你所说,都变成真的。”
说完,月娘便起身,从嘴里拔出一把纤细的长剑来,她做出请的手势,温柔笑道:“既然诸位都想死,那就废话别多说,开打吧。”
不等人上前,月娘便身手敏捷地挥着长剑冲入了人群之中打斗,长剑一挥,剑气所到之处鲜血涌出。
身后山顶那群妖怪,互相瞅着,眼神交流着是否要上。毕竟,他们是真的没把握,能打得赢这一乌泱泱站一群的妖精鬼怪们。直到月娘看似占上风,他们这才出手。
鹤栖观察了许久月娘的身法剑术,的确够格做山主,甚至,有些屈才,这让鹤栖更加怀疑月娘久居月氓山的根本原因。
一杯热茶见凉,月娘也结束了打斗,身姿轻盈地落回太师椅。
山脚山腰的,死的死,伤的伤,倒了一大片躺地上。月娘还是很有分寸,她并非动真格要杀人,所以大部分都只是受了些不致命的伤。
月娘翘着二郎腿,悠哉晃腿,说道:“看来大家都冷静了不少,现在,我们重新谈谈吧。在山腰分尸的妖怪,你们可有谁看见了、听见了什么?能提供有效线索者,方能活命。”
说到最后活命二字时,月娘加重了语气,翻脸比翻书还快,神情严肃凶狠,这才有人松口。
“我,我看见了。”
“过来说,声音小得跟蚊虫似的,老娘听不清楚。”
说话的蝎子精连忙爬到月娘脚边跪好,蝎子精整个人害怕得瑟瑟发抖,连同着声音也颤抖着。
“禀山主,我路过那儿时,瞧见了一个女人,身段苗条又高大,扎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她背对着我,右手拖着一条腿,那大腿根部挂着烂肉,血次呼啦的,好生渗人。”
“没了?”
“没了,小人还没看清楚她的模样,她就停下了脚步,头极缓慢的向我蹲藏的方向看。我生怕被杀,就躲起来了,这才没被发现。真的,没其他隐瞒的了。”
“其他人,还有吗?慢慢想,想清楚了再说,若和其他人的说法对不上,那就回答冲突的都死。”
“我!我看见那个女人的眼睛和嘴巴都是被粗黑线缝起来的,她一跳得有树高,动作很快。我瞧见她时,她手上并未有残肢,身边也没有。但麻花辫、身材苗条高大这点和他说得一样,想来就是她。”
那人说完,月娘点了点头,要他上来跟第一位提供线索的蝎子精站一起。而后一个老妇人匆匆赶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四喜姑娘醒了,但,她说要进她爹娘房中住几日。瞧着,像是受了些惊吓。”
月娘白了一眼老妇人,附耳说道:“四喜受了惊吓惯是要去她爹娘房中住几日的,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给姑娘收拾了东西送她进去住就是,多送些她爱吃的。”
“山主,主要是四喜姑娘拉着恩人姑娘死活不撒手,我瞧这四喜姑娘是要她陪着一起去住的架势。”
思索片刻,再三犹豫下,月娘道:“让她去吧。她幼时也没个什么同龄的玩伴,甚是孤单,恩人又救了她的命,自然对她多依赖着些。随她去吧,给那东西打好招呼,藏好了别被发现,更别伤了我的四喜。”
“早就打好招呼了,您放心。可是,如此紧要关头,若是上头怪罪下来,这…”
“怪罪就怪罪,我和空郎守这破山多年,又做了这么多贡献,不说功劳也有苦劳,还能杀了我不成?只要四喜能快些好起来,我受点儿怪罪也没什么,去安排吧。”
待那老妇人走后,月娘像是这才发现鹤栖在旁一般,走近寒暄道:“恩公何时来的?我竟不曾发觉,山民有些情绪,让恩公看笑话了。”
“山主好魄力啊,这么快将闹事的给镇住了。尤其是那套剑法,令人赞叹,这样好的剑法在这山上岂不为浪费?为何不去投军?说不定也能挣个女将军的名头回来。”
月娘笑眼如花,连连摆手谦虚道:“瞧恩公说的,不过是原先待字闺中时痴迷剑术,多学了学,唯手熟尔。魔君手底下的女将军个个文武双全,哪是我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可比的。”
“有一说一,就事实而论罢了。即便做不到女将军,军中翘楚,还是不在话下的。”
“多谢恩公赏识夸奖。岁月磋磨,好多事不由己身,即便有做女将军的能力,也入不得魔君军中的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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