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他用来关什么,多半也不是什么好用处。”
鸢璃远远瞧去,只见其中一个牢房中央有个白色条条。走近一瞧,果真是姒迢的尸身,已归了原型,干瘪得快像被踩扁了似的。
随手拔了根发簪,碰了碰姒迢,见发簪毫无变化,鸢璃这才敢拿出荷包,将里头的东西都腾到灵宝银铃,再将姒迢的尸身收进空荷包中。
刚要贴身放,鸢璃意识到毕竟是尸体,死都死透了,又将放姒迢尸身的荷包装进了灵宝银铃中。
鸢璃猜想道:“姒迢这是像被吸干了体内的东西,就剩下空皮囊了。兴许,这就是当初他们利用姒迢们的地方。如此隐秘,必定不简单,再仔细看看。”
几人分头行动各自在石洞中搜查,除了这些,再无紧要的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沿着食道快速离开,通道外,还是一片笼盖得黑压压的鬼枯林,瞧着与月氓山上并无过多差别。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宿泱以山神之力感受整座山脉,“没有走错路,现在的确已经到了山脚。再走百米左右,就能彻底看到山外的风景。”
四喜有些激动,内心欣喜。盼望了无数次离开月氓山的愿望,竟在此刻真真切切的实现,四喜竟还出乎意料的紧张了起来。
光线,越走越亮,直到站在鬼枯林外,阳光洒在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就是有些太过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
四喜自出生起就从未见过太阳,只在书中见过对它的描述,原来,阳光真的这般美好。
沐浴在阳光下,她的嘴角高高扬起。“真好,感觉自己像是被关押太久的牢犯突然被释放,啊~自由!”
天枢辞别道:“阿璃,你们还是赶快回羁望谷吧。月氓山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我会立即回天界上报,立即处理瘴气。”
鹤栖问道:“那月氓山上的妖怪呢?”
“自是交由魔界按律处理。”
“好。阿姊,我送你回羁望谷吧,你自己回去我不太放心。”
“不用,你就把我们送到附近的镇上就行,我们一起吃个饭,再回去。”
趁鸢璃和鹤栖聊天的空当,宿泱对茶溯洵通灵传音道:“你说出来后有法子确认这个白发少年是不是有有,现在可以确认了吗?”
茶溯洵轻点了下头,朝鸢璃要来给她的鸳鸯戏水小铜镜,轻扣两下,铜镜中再次出现木屋中的那副画。
将铜镜举到宿泱跟前,两人比对着画像上的有有和小白,好似…的确有些相似。
“你看,这鼻子,这嘴巴,多像啊。”
宿泱通灵传音的声音多有欢喜和微微哽咽,足以听得出他的激动。
他越是激动,越是高兴,茶溯洵就越想道尽心中所想,好不让他最后发觉认错了人,白高兴一场。
可转念一想,人活着,有点指望总归也是好的,何必看破说破呢?
与之分别,鹤栖带着四人瞬移到回羁望谷方向离此最近的汕尾镇,这个镇虽偏远,但不输其他镇子热闹。
四喜刚踏入镇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热闹,可她面对这些新奇少了在山上的大胆,反而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跟在鸢璃身后,抓着她的袖角,这让她很有安全感。
鸢璃带四喜进的第一家铺子就是汕尾镇上最大的成衣铺子,虽不比她在京都和皇宫瞧的那些好,可也算美。
“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衣裙,干娘给你买。镇上不比京都,先挑点穿着,等有机会得空,干娘带你上京都买最时兴的钗裙,比这还要好看数倍,鹤栖家乡的衣裙也好看,咱们都穿一遍。”
四喜不是没有这种类似的精美衣裙,阿爹从前也给她买回来不少,可山上危险,这种衣裙也不方便,就几乎没穿过,只试了试就放回箱子里收起来了。
她逛了一圈,最终挑了套较为素雅的粉白色衣裙,袖口和裙边绣了荷花,由于绣线颜色都选得淡,瞧着也不花哨。
“好看,这套穿着走。再挑几套换洗的,别跟干娘客气。”
四喜没再挑,只是到一边小声问道:“掌柜的,这套衣裙要多少银子?”
“姑娘您就踏实挑吧,您干娘趁您换衣裙时就跟我们打了招呼了,你问不到衣裙价的,我们镇上的铺子不贵,京城一件好的可以买我的铺子了,放心,您干娘买得起。您生得美,随便挑一件衣裙都能被您给穿得好看极了。”
掌柜的笑眯了眼,恭维的同时,不忘给她挑着店里最贵的款。
对于掌柜的热情和拿来的一言难尽的衣裙,四喜尬笑道:“我自己挑吧,掌柜,多谢你。”
“也行,您自个儿挑,这边几套的都合适您,有事尽管招呼我。”
说着,掌柜指了指最贵的这几套衣裙,才到一边去伺候付钱的金主。
问过掌柜的四喜问了他什么后,鸢璃走到她身边,道:“这家店挑不出喜欢的话,咱们就换一家挑挑看。”
“不用麻烦了干娘,这家店的衣裙已经很好看了。”
“怎么下山了反而跟我这么客气了?你干娘我攒了不少钱,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不必替我节省。再说了,你不是要给我当牛做马的报答我吗?你穿好看些,我带着你出门也不至于被人议论不是?”
“我见干娘上山时穿的衣裳也没有这家店的奢华,你都不浪费钱在衣裙上,我也不。衣裙嘛,够换洗就行。”
鸢璃认真道:“四喜,干娘跟你说,人活一辈子,在条件能力允许的情况下,一定要尽最大力量让自己过得舒心美好。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个道理,重视自己。”
“可我花的都是你的银子,我自身的条件能力可不允许我买这些。”
“不,父母家族的财权都是娘胎带的,无法选择。而我,是你的干娘,也算是你的依靠,你可以享受,也经我允许了可以享受我带给你的一切。况且,也不是白享受的,按照孝道来说,你以后也要养我的,这是一个古往今来家族繁衍传承的过程。”
鸢璃拍着她的肩膀,与她保持视线齐平道:“饼饼,不要想太多,我承诺过你娘,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你好。我不会让你把我当作你的亲娘一样,我又没生你,凭什么要求你将我当亲娘。我对你的好,你娘已经替你付过代价了,所以,安心享受,不要有负担。”
听完鸢璃的话,四喜将鸢璃抱住,双眼噙着热泪,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干娘,你说话,有阿娘的感觉。我好久都没有听阿娘教导我了,我好想她。”
“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嗯,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鸢璃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一边玩笑道:“嗯,不过,说这么多,你要是敢当白眼狼、不孝子我还是会打死你的。”
“阎野,你也挑,别客气。你跟四喜有婚约,四舍五入,我也是你干娘,不必跟我客气。”
“多谢干娘厚爱。”
阎野并没有动身去挑衣裳,只是目光暗暗落在四喜身上,得了她点头,阎野这才高兴的去挑衣裳。
鸢璃瞧着这一幕,在四喜耳边打趣道:“你爹挑女人的眼光我难以评价,不过,挑男人的眼光还挺好。”
“干娘,你又打趣我。”
买好衣裳从成衣铺子中出来,鸢璃又带她去了镇上最好的食肆,将当地的特色菜都点了一遍,摆满了桌子。
吃好喝好,过了夜,离别前,鸢璃嘱咐四喜道:“我有三个要求,必须做到。一、要听小舅舅的话,不准对小舅舅以下犯上,不准给小舅舅添乱。二、下次见到我之前,不准贸然离开小舅舅身边自己孤身一人去找你娘的尸骨。三、要跟小舅舅有商有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要对与小舅舅和月氓山的所有事情守口如瓶,不准告诉任何人。”
“干娘,你怎么条条都说到了点子上,你是抓了我肚子里的蛔虫问话吗?”
“噢!对了,再补充一点,不准拿命赌!跟你娘一样,动不动就是拿命赌一把拿命赌一把,烂命一条就是干!这种,不行。”
“干娘~”
“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算你娘在这儿,也必须答应这个要求。”鸢璃故意露出略带不悦威胁的凶像来,道:“如果你做不到,我让鹤栖打死你。”
脑海里回想里鹤栖的手段,窒息感还历历在目,比死在干娘手上痛苦多了,四喜连连点头应下。
送走鸢璃,鹤栖将阎野和四喜直接带回了自己的书房。换回魔君的衣衫,鹤栖身上的威严又多了几分,更多了几分的,是距离感。
他坐在高座上,平静道:“我会命人给你们安排住处,非必要不可随意离开这座宫殿。至于你们的身份,不必跟任何人解释,有需要直接吩咐侍从,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四喜看着眼前的鹤栖,只觉他们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又好似隔了道万丈悬崖。
“我该如何称呼现在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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