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睡这么沉,我方才去敲了两回门都不醒,早就过饭点了,快过来吃饭吧。”天枢招呼道。
“下回不用等我们,你们先吃,先吃。”
“今个儿必须等,我让掌柜的做了长河鲜鱼,阿璃难道不想尝尝鲜吗?”
长河的鲜河鱼最是鲜美,每年封河长达七月有余,仅能捕鱼五月,且长河附近百里不得开设酒楼食肆,长河深远,捕鱼本就艰难,加之鲜河鱼要吃活鱼才能品尝到鱼肉最佳的鲜嫩,运鱼费银,故而价高,近乎只有富户权贵食此,寻常人家食普通河鱼为上。
这滴水镇离长河且路远着,怕是这一尾活鱼价更高,不过,会使法术就不算难得了。
鸢璃耳闻过,也是对这长河鲜鱼期待的,就是有些心疼银子。众人齐坐天枢房内等上菜,她问:“这鱼要多少银子一盘?”
天枢道:“不要银子,就是费好友。鸢璃若喜欢吃,一盘桃花糕,我亲去长河一回,给你捕几尾。”
“这回也是你亲去捕的?”
“嗯,昨夜你们出去办事回来都睡得晚,我早晨闲来无事,听闻长河鲜鱼鲜嫩无比,就去捕了一尾回来给你尝尝。刚叫蒸,先少吃点其他的菜垫垫肚。”
“既是你亲去捕的,那我可得多吃点。”
“吃,尽管吃,管够。”天枢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门口的大红烛哪儿来的,雕的什么?怎么我房里没有?”
茶溯洵道:“那是龙凤花烛,你用不上。”
“龙凤花烛不是成亲时洞房花烛也点的吗?我用不上,你们俩早就成亲了的就能用上?谁说一个人,就不能点龙凤花烛的?不就两根蜡烛嘛,红线月老牵,姻缘由天定,白首到老,岂是两根龙凤烛能定的?”
“我当然也知道龙凤花烛是成亲时洞房花烛夜点的。横竖阿璃都是我的妻,我想日日夜夜都跟她点又何妨?吃不着肉说肉臭。”
相对于茶溯洵和天枢斗嘴的热闹,珩槿一言不发垂首默默小口饮茶,视线停留在一处,似专心思虑什么,倒显得有些与之格格不入。他手中的茶杯小巧得紧,虽说茶要细品,可他频繁入口五六回,杯置桌上,远远瞧见茶汤竟还未见底。鸢璃不禁有些好奇,他喝的那茶滋味究竟有多好,值得这般舍不得大口喝。
不久,店小二端来饭菜,那道清蒸长河鲜鱼香味扑鼻,浅尝一口,果然绝佳。三人都动了筷,唯独珩槿还没吃完最初夹那几根面前的青菜,一筷菜的事,嚼个半天还没完。
鸢璃这下确定,他估计是真有心事。自古以来多管闲事必遭殃,她只当没察觉,吃得乐呵。
酒足饭饱,天枢问道:“今个儿下午你们可还要出门去?若无事,一起下棋玩吧,出门听说书看戏也成。在这客栈关着,实在太无聊了,我也不便回天取书看。”
“我和夫君没什么事,就看…”鸢璃声音修炼变小,眼神示意着天枢,有无事忙得问珩槿。
天枢心领神会,于是乎又问了他一遍。
思绪被拉回,珩槿道:“阿璃若有想去的事可以先行去做。我的事,不急。”
“怎么不急?早些解决,我才能早些回羁望谷,且,这客栈多住一日就多花一日银子,我干嘛有家不回在这外乡睡客栈?你吃饭时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进展?说出来,一起解决还快些。”
天枢明显有些不自在,估计是昨夜办事没有带上他,珩槿找玉簪,也诸多隐瞒他,让他下意识想要主动回避,可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主动回避,搞得像好像他知道些什么似的。微微两难,如坐针毡。好歹也相处了两世了,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天枢又不是外人,直说便是,他连清徽仙君之事都没外漏,还帮着一起查明真相,怎么也算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个人愚见,可以相信他。再说,天枢作为上天督查,跟了我们两世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暗戳戳的在干什么,可他也没有为了邀功请赏上报。”
珩槿直接偏头看向天枢,问道:“你知道多少?”
天枢也坦然回答道:“那得看你想问的是那件事了。不为你,为阿璃,我也会闭紧我的嘴。你相不相信我都无所谓,我都会这样保护我的...至交好友。”
鸢璃歪着身子靠近天枢,按捺住欣喜感动,对他道:“噢~至交好友。待我回去,桃花糕管够。”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珩槿默认他留下,开口道:“昨夜回客栈后不久,我又故意出去了一趟,这次不同的是伪装成了虎妖。没多久,我就发现有人一直在偷偷跟踪我。我刻意尝试甩掉她,她回回都能跟上,且这一回竟敢以真面目示人,招招狠厉,似对我的性命势在必得,与平时那个发现我就立刻远离我的嫦眉相比,犹如脱胎换骨。我已传信鹤栖,叫他得空带着阎野暗中来此相见,并让他着手开始调查阎野遗孤。”
“褚宵那边怎么样了,今早去查封赵宅了吗?”鸢璃突然插话问及不相干的道。
天枢道:“我捕鱼回来时见街上热闹,大街小巷在流传陈宅和赵宅的事,我就去了褚宵那儿问了一嘴。今早,按照惯例去赵宅洒扫的婆子到衙门报案,说是赵宅今日并没有叫洒扫,她担心丢了这个肥差被人顶替,就早早去赵宅府门旁看是不是赵员外请了别人。故意经过,只见一向府门紧闭的府门半虚掩着,她就想着替赵员外关府门讨好结果刚走进,就闻见浓烈的臭味。透过门缝瞧去,只见一句腐烂女尸坐在门后太师椅上。她吓得立刻跑去衙门报案。”
“那具女尸就是赵虎祖母?谁把她摆在哪儿的?”
“不知道,褚宵说赵虎祖母身上的肉腐烂得一碰就脱落,她坐得那样端正,身上除了赵虎和陈员外留下的痕迹,再没有其他人的手指印和搬动她的痕迹,就像是她自己摆了太师椅坐哪儿似的。对了,她的身上沾染了不少土。”
鸢璃看了看茶溯洵,茶溯洵否认道:“不是我做的。”闻言,鸢璃又看了看珩槿,珩槿也摇头道:“也不是我做的虽然我的确用赶尸铃操控赵虎祖母出来,又归其自由,可她并没有实质性的罪大恶极,我也不会如此不尊重死者,操控她死了都还得端端正正坐在门口,给褚宵行方便。若是我,挂在门口的一定是赵虎。”
“那就怪了,难不成真是她自己坐门口的?可是为什么呢,那门口有藏什么东西或者罪证吗?”
天枢道:“门口没搜出来任何跟案件相关的东西。也许真就是她自己坐在门口,想给自己和那些同样被害的死者一个真相大白天下的机会也说不好。”
“后来呢?”
“后来褚宵带人去赵宅搜查,进到后院,就瞧见赵虎的尸首跪在石榴树前,面朝后院,也不知道死人是怎么跪得住的。后院的土全都被翻新了一遍,埋着尸骨的地方都裸露出了小半截白骨在外头。传得最恐怖的就是赵宅后院的那颗石榴树,树下深坑里头堆了好多人骨,树根一堆人肉,树上挂满了死者的衣衫碎片,跟树叶似,风一吹,还真跟叶子一样随风飘摇。最后查出石榴树死者是对门的陈员外,陈府也跟着被搜查,在那观音像下有个密室,里头的是他那滴水镇民口中说的妖怪夫人,她披散着白发,跟女鬼似的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头发被她梳落不上,一簇一簇的掉,有些头发上还粘连着皮肉。她整个人腐烂得发臭,却还能扑上来攻击人,好几个跟着查案的都吓疯了。”
“那街上的镇民对这件案子最多的谣言说法是什么?”
“都说是陈府那个妖怪作祟,什么操控人心呀,什么吃人肉饮人血呀,传得可离谱了。”
珩槿问道:“你是觉得,这件事跟操控嫦眉之人有什么关联吗?”
“赵虎杀人和他母换人皮这件事应该就只是凡世愚昧之举。你先下个结界再说,我怕隔墙有耳。”
珩槿道:“今早回来我就在咱们住的三间房下了结界,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除非邪渊身边那三个最重要的心腹来,无人可窥。”
鸢璃放心直言道:“我是觉得嫦眉背后之人派嫦眉来追杀你,跟我们发现了陈夫人头上的玉簪被掉包的真相有关系。她被抽取的记忆,就足以说明跟邪渊旧部有关系,嫦眉也跟邪渊旧部有关系。逃出来的邪渊最需要什么恢复,除了瘴气怨念,还要有怨念之气,凡间也是贪嗔痴怨恨妒最分散却聚而多的地方。祖母已成凶尸,没人收服,最大的可能就是彻底失去心智疯狂害人,可她短短时间就回归平静,可见她身上的怨气早已被收取。那根假玉簪也不在陈夫人头上了,紧接着你就被追杀了,像是来灭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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