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溯洵坐起,解释道:“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我也确实抵抗不住鲛人的歌声,我还只是个凡人啊,娘子,别生我的气了嘛。”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也知道你还只是个凡人,稍有差池,你就会跟你这具脆弱的凡人肉身一起死!若我没办法来救你呢?若我找不到你呢?你就心甘情愿的在你和璃绾过往的梦里到死吗?”
“放心吧阿璃,我不会沉浸在任何带有过往的术法中死去,过去仍然重要,当下要守护的更重要。你一定能找到我的,我知道,我们的灵魂永远相系相通的不是吗?”
说到这儿,茶溯洵的声音明显声音愈发小声了些,带着不自信的飘忽。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鸢璃魂魄早已在他眼前灰飞烟灭了,他清楚眼前这个本来的鸢璃,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满眼崇拜仰望他的小火苗了,她有了喜欢的人,一段,只有男女之情,没有掺杂其他情愫的感情。他有些不确定他们的灵魂现在是否还相系相通了。
他想问,想确认,可有多余的人在此。
飘忽在白雾江上,珩槿努力尝试着寻找阎野和四喜的位置。周围寂静极了,白雾江就像一潭死水一般,没有波澜,唯有他们的棺飘过,带起层层水波。这里看不出时辰流逝,他们也不知在这江面游荡了多久。
直到,珩槿和鸢璃感受到些许来自鹤栖的魔力残余,顺着找去,棺材在残余魔力最多的地方停下,江面除了他们的羽毛棺,空无一物。
“我记得鹤栖说过,即使同行之人躺的棺材就在旁边,我们也互相看不见,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阿璃,别让焦急扰乱了你该有的思绪。隐翅带来了吗?用它试试,兴许能找到鹤栖他们。”
受到提醒的她连忙摸索着先前放玉铃铛的位置,“遭了,铃铛还在我那具凡人尸身上。”鸢璃颇为懊恼自责。
“我把你的凡身托付给天枢之前,就把灵宝银铃和玉铃铛放到我这儿了。”
茶溯洵从他身上摸出灵宝银铃和玉铃铛交给她,就像先前她每每丢三落四遗落铃铛后需要用时,他总能立刻从他身上拿出替他保管好的铃铛给她。
她立刻从以铃铛中取出一只隐翅来,熟练地念起那神秘的蓬莱古咒,隐翅隐翅飞起时发出的幽幽绿光却有些黯淡,前行时,也好似有些找不准方向。隐翅并未飞多久,身上的幽幽绿光彻底黯淡的瞬间,它突然逝去,快要掉落水面时,隐翅的身体犹如风吹尘土般消失在他们眼前。
鸢璃毫不犹豫地取出第二只隐翅来寻找鹤栖的方向,然而第二只隐翅的结局也如同第一只影翅一般,并未坚持多久就再次失去光亮消逝。消逝一只她就再用一只,如此循环,直到这只隐翅刚浮于空中就消逝。
眼前仍旧是雾蒙蒙的江面,空荡荡的,别说鹤栖的踪影了,就连一具别的空棺都不曾有。
她不死心,驱策羽毛棺材往一旁稍稍挪了些位置,再次拿出一只隐翅,它飞到方才那只隐翅消逝的位置,消逝不见。
“如此看来,隐翅寻找的方位并无错。兴许鹤栖就在这里,只是我们互相看不见对方罢了。” 她尝试通灵传音呼唤鹤栖,却得不到答复。
珩槿阻止她,对她通灵传音道:“还是我来吧。江伥已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怕暴露,自然也就无需掩饰神力,可你不一样。白雾江是上古神兽梦华死后尸身所化,承袭的是神兽梦华的造梦能力,没有那么容易越过它的障眼法。”
说完,珩槿就凝聚了六成神力对鹤栖通灵传音,告诉鹤栖,若是能听见,便顺着他声音飘来的方向驱策所乘的棺船轻轻撞击过来。呼唤未果一次,他便加一成神力,在使出八成神力后,珩槿他们的棺船就因力道不大的撞击而稍稍漂移了些位置。
鸢璃关切询问:“撞击我们棺船的是鹤栖吗?”
珩槿点了点头,和鹤栖开始尝试自己知道的所有破解障眼法的法术,都没用。
“告诉鹤栖,让他尽全力把璃绾的冰魄召回他手中,无论冰魄在何处,一经主人召唤,便会立刻瞬移到主人身侧。”茶溯洵说道。
珩槿立刻将茶溯洵的话转告给鹤栖,果真,眨眼间,刺骨的寒冷侵袭,珩槿他们的羽毛棺边缘凝结起一层冰霜。茶溯洵被冻得瑟瑟发抖,唇色苍白,鸢璃快速施法立下结界包裹住茶溯洵。
这猛烈的寒气,纵使鸢璃和珩槿身为神身都感觉到了身上的寒意,何况茶溯洵如今脆弱不堪的凡胎肉身。看着身后白雾江迅速结冰的江面,鸢璃庆幸不已,还好方才眼疾手快护住了他,否则,寒冷只怕会将他冻成冰雕。
狂风呼啸而过,以他们羽毛棺船为中心十米内的浓雾消散,十二把犹如冰霜凝结而成的冰蓝色长剑围绕在鹤栖身侧转动,它带起的寒风吹起他的衣袍和发丝,凌乱却不显狼狈。凝结的冰面将周围棺材固定在一起,鹤栖稳稳站在棺材中,如履平地。
收好冰魄,鹤栖急问:“阿姊!你没事儿吧?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
“没事就好,我也没受伤,别担心阿姊。我找到了四喜,但我没办法将她唤醒。”
珩槿拿出一根月老红绳给他,将办法也同样都教给他。
“我和四喜并不熟,你阿姊去又太危险,那又是个凡人,能进入四喜梦中将她唤醒的最好人选只有你了,保护好自己。”
“嗯,多谢,你也保护好他们。”说完,鹤栖便开始按照珩槿所教之法用月老红绳将他和四喜的手腕绑在一起。
鸢璃担忧叮嘱道:“鹤栖,若长时间无法唤醒四喜,或在自己梦中察觉有任何不妥和意外,先护好你自己,立刻出来,不要犹豫。”
“好,阿姊,我知道了。保护好自己,我很快就出来,我去了阿姊。”
眼见鹤栖躺好后进入四喜梦中,鸢璃问珩槿道:“你方才教鹤栖方法时,为什么不像先前叮嘱我那样叮嘱他一番?”
“因为鹤栖不会感情用事不顾自身安危。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他阿姊和整个魔界,他和他阿姊一样,身处险境时,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尽最大可能保护好魔界的一切。我告诉了他如何判断异样就足够了。”
说完,珩槿又对她通灵传音道:“你脑子里想的没错,感情用事不顾自身安危,说的就是你。”
鸢璃通灵传音回答:“好,帝君说得对,等帝君遇到危险时,我一定不会感情用事不顾我自身安危,免得帝君担心,还得多费口舌叮嘱我。”
“那你可千万说到做到。鸢璃,我说认真的。遇见危险时,顾好自己。”他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我当然会说到做到,毕竟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心口不一。”
珩槿朝她挂起淡淡笑意,不再回她的话。
一旁坐着的茶溯洵自然也能猜到他们可能在单独交流,虽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可看着珩槿脸上挂起的笑,他心中醋味不已。
茶溯洵伸手攥住鸢璃的一小块裙边,抬头仰望着她,故意哆嗦着声音可怜巴巴的对她说道:“阿璃,好冷。”
果不其然,听见他冷,她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她蹲下,从她的灵宝银铃中取出一件雪白的天狐毛狐氅披到他身上。要知道天狐毛珍贵,大多被用来做毛领之类用来点缀的部分,可阿璃拥有这样一件完整且又崭新的狐氅,可以换到很多她想要的东西了。她竟舍得拿出来给他用,茶溯洵的醋意瞬间就被抚平了。
他的余光瞥见,珩槿脸色铁青。
她还运起自身灵力萦绕在他周围,为他暖身。茶溯洵抓住她的手,打断她输送灵力,“阿璃,不要再为我浪费你的灵力了。”
“我的就是你的,给你暖身,算什么浪费。有没有暖和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将身上披着的狐氅取下折好,递还给她。
“阿璃方才输送的灵力已经让我很暖和了,这件狐氅太过珍贵,阿璃若自己现在不穿,就放回铃铛去吧,我怕我披着,凡胎肉身的,护不住它,反而恐被旁的妖精鬼怪给抢去了。”
阿璃摸着这毛,问:“阿洵认得这是什么毛?我得到它时,一摸到它就觉得不似凡物。它好得太过扎眼,我也不好拿出来随便问,也是怕被抢去。”
“天狐生长南霄冰山之上,那里气候恶劣地形陡峭,极其寒冷,从入山起,非得一方大妖级别以上的,才有命行走于南霄冰山寻找天狐。因其毛色雪白无杂质,制作成衣,柔软顺滑却又不笨重,最重要的是非常保暖,故而难求,不少人去抓都死在了南霄冰山,成了天狐的腹中食。天狐行动迅速,无翅,还能飞,这天狐皮毛就更难得了。这样好看又保暖的狐氅,阿璃定要留给自己穿,切莫做交易,不值当。阿璃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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