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乃是父王与母后的孩儿,他爱母后深,亦爱你深,我亦想娘子余生平安喜乐。”
我亦害怕你出意外,后半句温以辞生噎在了喉中,怕她再平添忧愁。
温以辞将她揽入怀中道:“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在无法预料的日子里,你我都要平安喜乐才好。”
“世间万物皆定数,有你,是我的福气,三生有幸。”
鸢璃与他对视,将他的容貌身影轮廓都细细描绘了一遍,似要将他刻在心房里,待日后身归尘土,阖眼入目皆是他。
自三日朝假过去,温以辞好像繁忙了许多,好在她怀有孩儿容易疲倦,常常睡到夜幕降临,睁眼便是一旁手握兵书的温以辞。
“恭喜王妃,如今胎儿已有五月,依臣见这腹中乃是双胎,但胎位略有些不正,不过无妨,臣替王妃开两贴药,胎位自然会正。”
“多谢林太医,赏,紫云,替我送送。”
待送走太医,温以辞还楞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肚子,直到她叫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所以,我有两个女儿了,太好了,娘子你真厉害,不,我也很厉害,哈哈。”
“万一是两个儿子呢?”
“女儿,她肯定女儿,我最喜欢女儿了,软软糯糯的跟你似的。不过,不管娘子生个什么出来,我都喜欢。”
突然府中胎儿踢了一脚,鸢璃捂住肚子“哎哟”了一声,温以辞连忙扶住她坐下,蹙眉问道:“娘子可有哪儿不舒服?”
鸢璃将他的手掌放在肚子上,温以辞僵硬的控制着力道,生怕用力了压到她。孩儿很给面子的又踢了一脚,手心感受到孩儿的胎动,温以辞嘴角疯狂上扬,满眼惊喜。
自这日后,温以辞总会趴在她肚子前感受腹中孩儿的胎动,然,宫中传来口谕,父王急病,温以辞摄政辅佐太子处理朝政。
温以辞忙了许多,鸢璃很是担心,可父王除了虞妃谁也不见,幸而虞妃常常送来父王的消息让他带回。
如今凛冬,折胶堕指,天寒地冻,鸢璃不再出门,小桃前来送账本与红利,鸢璃还特地留她房中坐坐。
“王妃可听说古迦使团来了?那阵仗可大了,光是骆驼、岁贡、木箱都排出了京都门外。随行的,据说还有位公主,那公主半纱遮面,分外妖娆。”
听小桃讲得绘声绘色,鸢璃被她的样子逗笑,不忍打趣道:“能有多美,难道还能美过天仙不成?”
“嘿嘿,我没挤进去,没看着,也是听人家说,不过,我倒觉得天下绝色,都不如我们家温王妃好看。”
“贫嘴。”
小桃跟她讲着京都近来的趣事,逗得鸢璃心情大好。临近天黑,温以辞才回家,晚膳也未曾用多少,只是痴痴的看着她。
瞧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鸢璃隐隐有些担心,但他不愿说,她也只好等他主动说起。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临简便匆匆赶来,呈上一封边关急报。
紫云将密报替送进房中,温以辞怕吵醒她不敢动,躺在床上翻阅密报,眉头紧锁。全然未曾发现,鸢璃已经清醒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见她担忧地凝视自己,温以辞不好隐瞒,只好如实告诉他道:“娘子先别急,稳定心绪听说说,切莫动了胎气。”
待鸢璃点了点头,温以辞才慢慢说道:“楼兰突袭,边关战乱,云家长子云祈年殉国,边关主帅缺失,要京都派人前往边关挂帅驻阵。”
闻言,鸢璃有些着急,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心中难免为云照挽担心。
云家子女肝胆相照,一致对外,自幼便极为亲,若是让云照挽得知她大哥的死讯,云照挽定然无法接受。
鸢璃再难入眠,天蒙蒙亮,温以辞临行上朝前,她再三叮嘱要他告知太子,定要好好照顾云照挽的情绪。
半晌过去,鸢璃一直等在府中,温以辞还未回来,下人却前来禀报温王府外古迦使团求见。
鸢璃无心会客,派紫云前去打发,可紫云刚出门,话还未说出口,那马车车帘微微掀起,里头坐着的美艳女子与她对视。
那女子轻纱遮面衣着华丽,似是小桃口中所说的古迦公主。
紫云察觉不妙连忙派人进府禀告,自己则留下来与古迦使团周旋,直到方才那人出来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紫云这才将古迦使团迎进府内。
那公主遣散使者,只带两个侍女进府。
“不知古迦公主来拜访我有何事?”
“你我都是公主,为国家而生,我便不与你兜圈子了,但你怀有身孕,提醒你一句,接下来的话望你有个心理准备,若动了胎气,伤的是你的孩儿,与我无关。”
见她来者不善,鸢璃有些防备,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昨日,古迦以骆驼百匹,珍宝三十箱,黄金千两落烟纱百匹,割地西洲城,两国交好,百年无战为代价,要温王娶我,可他不愿,他说你是他发妻,此生唯一的发妻,以我整个古迦来换,他也不会犹豫片刻。”
“那你,找我又有何用?难不成我还能娶你?”鸢璃好似不在意的笑着,自顾自地品着清茶。
“西洲易守难攻,又恰好在两国交界线,温王妃就不为国家思虑?我愿再让步,他不必和离,你我平起平坐。”
鸢璃放下茶杯,拢了拢手中的汤婆子起身道:“公主不必再费心,温以辞,我绝不让步。紫云,送客。”
言罢,鸢璃揣好汤婆子便回了房内,她可不是凡人戏文里动辄梨花落泪的美娇娘,区区一块封地,逼上门来满口胡言,就要她让出他,休想。
为了他,天神之位她都不稀罕,区区排出京都城外的嫁妆封地,痴人说梦。
正气恼着,温以辞便赶了回来,他急切的跪在她腿边环抱住她腰道:“封地我会征战为你赚回,金银珠宝我也能给你,你别卖掉我。”
鸢璃哭笑不得地盯着他颤抖起伏的肩膀,她轻抚上他的青丝打趣道:“金银封地我不需。”
温以辞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不可置信的向她眼神确认着,“我会煮粥烧菜,会缝软垫儿,会按摩画钗,你要的我都给你。我,我身体还好,活儿也不错,糟糠之夫不下堂,你别把我让给别的公主,好不好?”
鸢璃双手捧起他白皙的脸,替他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在他嘴角轻吻。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夫君都忘了?我虽是个小财迷,但不会卖掉你换银子,毕竟…你活儿不错。”
闻言,温以辞才放心的起身坐好,方才暗卫通报古迦公主来见她时,他内心十分慌乱,怕她误会,怕她要封地不要自己,怕她动胎气。
鸢璃替他斟上一杯清茶,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封面写着:嘉禾亲启,苍劲有力的熟悉字体令她心中烦闷消失殆尽。
信中,云照挽告诉她,云家乃是武将世家,几代人为国尽忠捐躯,他们云家子女自有记忆开始,便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大哥之死她虽难过,但不会崩溃,她为大哥自豪,二哥云祈余已自请前往边关驻守。
末尾,云照挽还再三叮嘱她照顾好自个儿身子。看完这信,鸢璃十分钦佩,悬着的那块大石落了地。
“今日父王还是不召见任何人?”
温以辞点了点头道:“嗯嗯,虞妃说父王病正在好转,让你别太担心,照顾好腹中的孩儿才是。”
鸢璃有些急,父王这病来得急,毫无征兆,偏偏他又谁也不见,只见那虞妃。
日子就这样持续了半月,鸢璃已怀胎六月,由于是双生子,身子也就比寻常妇人重,温以辞又越来越忙,鸢璃只得好好照顾自己。
临近新年,雪卷京都,凛冽的寒风发出呼呼哀嚎,携卷着雪打在人肌肤上,似刀片刮一般疼。
夜里,温以辞驭马而归。
边关急报,云家二子云祈余,阵亡。护国将军年岁已大,且边关之事蹊跷,似有内患,温以辞决定挂帅亲征,平定内乱。
鸢璃不放心地为他收拾好行囊,即便身子笨重雪天湿滑,她也亲自将他送至京都城门,直到那马上的黑点完全被黑夜所吞噬。
自温以辞走后,鸢璃夜里时常睡不安稳,常常被梦魇所惊醒,在那梦中,温以辞伤痕累累地在血中厮杀奋战,刀剑无眼砍在他身上,衣破血流。
翌日清晨,寒风从雕窗缝隙溜进将她唤醒,眼底一片乌青却难再入眠。
紫云兴高采烈的进来通报道:“王妃,宫里来了位公公,说皇上病愈,您可以入宫见皇上了。”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子,疲惫道:“快,快给我更衣沐浴,准备马车,入宫。”
京都街头白雪覆盖,又逢战乱鲜少有人,百姓闭门不出,空荡荡的街巷有些冷清,温王府的马车驶过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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