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穿白色的曳地纱裙,手中拿着把精致的银质水壶正在浇花,沉浸在她的世界中,仿佛一切喧哗都无法打扰到属于她的宁静。
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约摸垂至她膝盖处,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像是有一层薄薄的光芒所包裹着,朦胧,美好。
望着少女,莫名有种被吸引着想要靠近她的感觉。
“她就是我的……黐絮。”
闻言,云栖鹊再看向少女时,觉得犹如看女鬼般惊悚。
少女貌似听见了虚塗的伤心,转过头来,看清他后,立刻放下银壶,朝他跑来,扑进他的怀中。
一股,独特的花香,随着她飘散摇曳的衣摆和发丝扑面而来。
“塗塗,你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找到我?”
她嗔怪的话语没有半分责怪不悦的意思,虚塗紧紧回抱着她,隐忍着哭腔认错,“是我蠢笨无用。”
“我的塗塗,才不是蠢笨无用。”
她暖心坚定的夸奖,无疑将他最后的强撑击溃。虚塗崩溃地大哭着,泪水哗哗,打湿了她肩膀薄透的纱衣。
“阿絮,为什么逃婚?为什么躲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让你不喜欢我了?”
“逃婚……逃婚……逃婚……”
黐絮突然变得双眼无神,呆板地重复着“逃婚”二字,脸上神情逐渐变得挣扎痛苦。
“对啊……我……逃婚了……塗塗快跑,塗塗快跑,塗塗,快跑……”
任由虚塗怎么发问,黐絮也只呆板地重复念叨着“塗塗快跑”。
一只纯白蝴蝶于花丛中翩翩飞来,停落在虚塗的嘴唇上,扑烁着翅膀,不肯离去。
怀里的黐絮突然化作光影消散,重复念叨着的“塗塗快跑”,一直到她化散的光影彻底消散,这才一同消失。
虚塗俯视着蝴蝶,一动不动,似是怕惊扰了蝴蝶。
兰濯池趁其不备,快速出手捏住了蝴蝶翅膀,刹那间,蝴蝶化为一缕白光,被他稳稳夹在二指间。
“残魂?看来黐絮给你留了一手啊。”
兰濯池拿出一张黑色的召妖符,召唤出一个浑身冒着薄薄红烟的女子,瞧着跟女鬼似的。
“这是……以食妖怪残魂寻找尸身的残疆尸?不可!”
“那打道回府咯?”
言罢,兰濯池作势转身就要走。
一番犹豫纠结之下,虚塗忙拉住他道:“是我的错,寻,要寻的。”
兰濯池将黐絮的残魂喂给残疆尸,它嚼得“嘎嘣嘎嘣”响,咽下后,残疆尸四处张望后,最终朝着宫殿正门方向走去。
“跟上残疆尸。”
“兰少主千万要小心,宫殿内外都有陷阱,我来带路。”
兰濯池伸手来抱,因是在妖怪窝,惜命识趣的云栖鹊并未抵抗,甚是配合。
当他抱着她,跟着虚塗闪躲过不下十处陷阱攻击,云栖鹊内心暗暗庆幸配合了让他抱,搂抱住他脖子的手悄悄配合着他跳跃的动作而收拢。
但她却不知,其实明显极了。
兰濯池内心欢喜,搂抱住她的力道,也逐渐“放肆大胆”了些。
进入宫殿后,约莫三米高的宫门自动关闭,连门缝都闭合得严丝合缝,就连凑近细看、抚摸,也依旧找不到门扇的痕迹。
而,墙上的窗,亦是假象。
宫殿内的光线逐渐黯淡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兰濯池想点燃火折子照亮,却又不敢放下云栖鹊,就怕出现“撒手没”的意外。
异香飘浮,云栖鹊立刻捂住了自己和兰濯池的口鼻,就是这突然松手一动,身子下滑,云栖鹊心惊,却也未松手。
好在,她很轻,兰濯池双手抱住她,轻轻往上一捞,便将云栖鹊捞回了怀里。
宫殿再度被光照亮,身侧早已没了虚塗的身影。
“不好,是冲着虚塗来的!”
“到底冲着谁来的还说不好,但……”
隔着用力捂着嘴的手掌,云栖鹊的话语含糊不清,尤其是兰濯池说话这声音实在太小声了,根本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
云栖鹊不断偏头附耳倾听,近得都快贴在她捂住他口鼻的手背上了。
“大点声儿,我听不清楚。”
兰濯池用嘴抵着她的手掌向前倾头,直到她的手背贴上她靠过来的耳朵,“只要你我在一处,就是最好的境况。”
“梦里,你应我的,要以身相许报答我。我说过,不喜欢不洁身自好的男人。你怀里紧紧抱着的女人,又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跟云栖鹊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从宫殿二楼的阶梯缓缓走出。
她穿的衣衫和身上佩戴的珠宝首饰,跟兰濯池梦境里的云栖鹊,打扮得一模一样。
就连,布料褶皱,都一样。
“怎么会……有两个我?”
“两个你?你个赝品,也敢同我相提并论?”
“我赝品?你才是赝品!你全家都是赝品!分明是你这个妖怪不知使了什么阴邪手段,模仿我和濯池的梦境,意图离间。”
“濯池,你要违背承诺了吗?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这般咄咄逼人的诬赖我吗?”
兰濯池将怀里的云栖鹊放下,又向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我还不至于蠢到分不清人与妖。她,也是你能模仿的?”
豪气地掏出厚厚一沓黄符纸与清祟铃,一边单手掐诀念咒,一边摇动清祟铃。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犹如惊雷刺耳。
兰濯池利用轻攻速跑飞跃,手中不断飞出的驱邪符,擦挂过她的身体,刺烫出伤痕。
难得遇到如此难杀又轻易探究不出真身的妖怪,兰濯池越打越兴奋,狠不得即刻将她收服入召妖贴。
然而,正是因此。
太过专注的他,听着还在响的红铃系,便忽略了身后他自以为尚且安全的云栖鹊。
待他回头时,云栖鹊已然不见踪影。
唯见,红绳系的另一端,凭空系着看不见的隐匿消失的空白。
至于真正的云栖鹊。
此刻,孤身站在宫殿中,拼命摇晃红绳系却迟迟等不到兰濯池的回应与出现。
次数多了,怪异的“风吹草动”多了,她有些心慌。
三短一长的叩门声有节奏地于空旷宫殿中回荡,叩门之人似乎很有耐心,好像,也不会感觉到疲累。
按理来说,宫殿正门又厚又沉,寻常人,根本无法像叩厢房的薄木板门一样,叩得很响。
那么,叩门之人,极有可能是妖怪。
顺着凭空浮现一半的红绳系末端消失的方向,云栖鹊摸索前行至二楼,警惕防备地寻找着红绳系的另一端。
一双宽厚温暖的手掌,从她身后,突然把握住她的肩膀。
云栖鹊被吓得猛地一颤抖,不敢回头去看手的主人真容。
“阿鹊。”
是云惊鹭的声音!
“阿鹊,你为何不愿转过头来看看我?”
“阿鹭不是来杀我的吗?我转不转过来看你,结局不都是死吗?云惊鹭,都撕破伪装了,又何必装出这样受了冷落,可怜兮兮的语气?”
云惊鹭从背后抱住她,“阿鹊,跟哥哥回家吧。就算我的真面目残暴得恐怖,可我也不曾那样残暴凶狠的对待过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能视而不见呢?就算云栖鹊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被我当作稳固生意的筹码,而我收养你时,也在你身上动过这样的心思,可从我答应做你的夫君那刻,我便是真心想要与你共白头的。阿鹊,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不好。”止不住的哭腔,声线颤抖。
云栖鹊从离别起,就想听他解释这般类似的话,可仅仅是这些话,还无法消除破解他要杀她的隔阂。
“是因为濯池吗?”
“跟濯池没关系,我始终无法释怀,哥哥那时对我起的杀心。我留在哥哥身边,要哥哥做我的夫君何尝不是,处于想永远留在这个富贵金窝窝里永久占有哥哥的好。何况,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收养我,我都因此得到了一个家,得到了阿鹭你,得到更多的是我,我不该,也没有理由去责怪你。可是,哥哥,我无法不在意你曾真心想要我死。”
“我保证以后不会了,阿鹊,跟我回家好不好?”
云栖鹊向前走出他的怀抱,收起外泄的憋闷情绪,仰望着他低垂的眼眸。
“不好,因为,你是假的云惊鹭。”
“胡闹,我怎么会有假?阿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别闹了,过来,跟哥哥回家,回到,属于我们的家。”
“阿鹭做下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他一旦决意杀我,就会费尽心血做到,而你,所说之言,不过是我内心希望他说的话。”
云栖鹊苦笑着,心中有所动摇的念头。
就这样,死在这个妖怪手里。
也好过,死在阿鹭手里伤心。
眼前这个假冒的云惊鹭变了脸,面容扭曲,步步紧逼,直至将她逼退至二楼栏杆处,猛地用力,将她推下了楼。
云栖鹊后仰坠楼时,周围的一切开始破碎坍塌,身下的地板塌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坠落了许久,也未曾落地摔死,直到宫殿的景象彻底消失,一双无形的手臂将她稳稳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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