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云渐渐变淡,远处寥寥几颗星辰升起,那是清月奔空的前兆。
天枢星君当即排阵布星,将那后头正欲升起的星辰稳了回去。
“她好歹在人间与你有七年夫妻情意,且是你打破了她原本的生活,使她成了饱受争议的天神,你就如此狠心,静候她陨灭?”
“你又知本帝君没有找过?”
“我忘了,帝君从不拘泥于小情小爱,为了苍生,连心爱之人都可舍弃,何况只是凡间一段露水情缘。”天枢语气讽刺道。
清月露出尖角,皎皎月光盈盈,取出元神中的光球,他眷恋不舍的轻抚着她,那火焰包裹住他的手指,暖烘烘的。
运转周身灵力,他带着她径直沉入执生海底,神鬼老鼋早已等在中央。
老鼋慢吞吞地说道:“故人,好久不来这执生海了,可是所思所寻皆已回身侧?”
他回礼一笑,将手中捧着的光球递到老鼋眼前到:“快了,烦请你替我将她送回去。”
龟背书泛起光亮,执生海中央浪花翻腾,袅袅云雾聚集,众人目光皆落于此,在天枢祈求苍天的眼神里鸢璃神识凝聚,归于神位。
鸢璃刚睁开眼便瞧见执生海围着重重天兵,她一眼便瞥见了人群里的他。虽是同一魂魄而化,可就那一眼,鸢璃便知,他不再是她的阿辞了。
回天帝殿复命途中,神兽徒悉翱翔空中与她所乘云架擦肩而过,巨大的黑麻翅带起狂风扑面,耳边呼呼作响,尖锐的鹰嘴和紧盯猎物般凶狠的目光令鸢璃重心不稳,险些滑落云架,珩槿丝毫未曾回头。
天枢将她护住,语气柔和关切道:“天界过往神兽居多,阿璃可要早些习惯才好。”
鸢璃下意识避开天枢护住她的手,与他保持距离,表情不自然道:“嗯,多谢天枢星君。”
“与其依赖他人去习惯,倒不如提升神力术法保命。”
珩槿一句话令气氛降到了冰点,犹如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彻,“谢帝君提点,小神记住了。”
珩槿微微扭头瞧了眼二人便加快了云架速度,鸢璃有些害怕被甩下去,只得朝云架中央珩槿身旁挪了挪。
天帝殿内,众仙神肃立两旁,皆以不可思议之目光凝视着她。
“扫把星君,你可还记得历劫完成后,你神识去哪儿了?”
“回天帝,小神不记得了,只觉肉身死后,神识昏沉困倦睡了过去,再睁眼便是执生海。”
闻言,几位老仙者眼眸里期盼的亮光黯淡了下去,天帝开始犯难,寻其余未归神识的最后这点子希望也没了。
“近日,神识丢失的仙神颇多,天界损失惨重。你回府再好好想想,可有疑点,立刻上奏。”
说起疑点,她并不是未曾察觉,那双温暖的手与熟悉的怀抱皆令她深觉似曾相识,好似生来便与之触碰过。
那人对她没有恶意,反而令她受损的神识奇迹般自愈,她也不能轻易供出他,只得敷衍应对道:“小神明白。”
“好,此次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本尊没有看错人,你回府好生休息,彻底恢复神识才好应对下次历劫。珩槿,你随本尊来。”
众人齐齐道:“恭送天帝。”
待送走天帝,鸢璃才起身意欲打道回府,几位老仙家泪眼婆娑的将她拦了下来,殷殷嘱托令她定要好生想想。
与她同日丢失的神识,她的确爱莫能助,她是真的想不起来,除了那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还只是个小女童的模样,住在偌大的红色宫殿里,殿中央有棵令人印象深刻的神树。
那树根腾空而立,不沾土壤却根繁叶茂,神树枝丫穿过房屋结构蔓延至屋顶之外,远远看去,似宫殿与神树融为一体。
盘根错节的树根紧紧缠绕着一颗巨大人参果状的暖黄色光球,那黄色的光芒似乎在随着呼吸节奏而忽明忽暗。冰霜般的叶片远看似鸢尾花状,叶片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点点星辰般的银色光点萦绕树周,它好似在宫殿创立之时就在这儿了。
在那宫殿里与之相伴的还有另一个小男孩,似乎比她年长些,小男孩生得俊俏,惹人怜爱,皮肤白皙而细嫩,总是温温柔柔的黏着她,他说的最多的两个字便是阿璃。
在那宫殿里自己似乎很受人尊崇,而那小男孩儿的地位要比自己高的多,但他似乎很听自己的话,总是替她收拾调皮捣蛋之后剩下的烂摊子。
梦里她有父母,有子民,有他疼爱陪伴,一切的一切,美好得令人觉得不真实,她甚至不愿从那梦里醒来。
可是,在神识回归执生海前,她再次梦到了那个无数次闯入他梦境的男子,不过这次与往日不同。
那男子眼神空洞麻木,表情痛苦,如行尸走肉般矗立在那片花海,他隔三差五便会来此地,盘坐在花海尽头,似在等什么人,可每每皆无功而返,却也不耽误他下次还来。
天边红日洒下缕缕金色耀眼的光芒,阳光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鸢璃就待在那片花海之中看着他,可他永远都无视着自己。
他不再跪地撕心裂肺的哭喊,但面容上的痛苦却丝毫不比那时少,随着他来的次数越多,他便越憔悴沧桑。
鸢璃总觉得他与自己有些关联,平日醒来便会忘却的梦,今日却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鸢璃越拼命的回想他,他在脑海里的影子便越发淡。
“星君?星君?可是有想起些什么?”
鸢璃回过神来,福禄寿三星正期盼地凝望着自己,“没有没有,只是神识受损,身子有些乏累,若我能想起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定当亲自前来拜访告知。”
在福禄寿山三星连连感激下,鸢璃连忙溜回了府邸。刚出天帝殿,天枢便追了上来,好在他没问那些问题。
鸢璃推开府邸大门,里头冷冷清清的,除了她再无旁人,飞升之后下界得急,没抽出空来寻个仙使仙童什么的,但无人居住的扫把星君府此刻却干净得紧。
鸢璃下意识以为是天枢所做,不愧为同一战壕的兄弟,如此贴心,鸢璃看他的眼神此刻也多了几分感激。
“你这星君府又无仙使仙童打理,刚飞升不久便下界不曾居住,竟如此整洁干净,鸢璃可真有本事,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你这扫把还能自己打理不成?”
望着天枢指着的那把殿中央悬挂的扫把,鸢璃无语道:“那不过是珩槿帝君随手给的一把普通扫把,又不似星君你那上古神兵一般拥有灵识。”
“珩槿也忒小气,即是他错将你带上天界封了神,导致你背井离乡,也不给点好东西补偿补偿,他那战神府邸后院池子里可沉着不少收绞来的神器。”
“本就是我沾了帝君他老人家的神气灵力才拥有神籍,我已然知足,若我靠自个儿修炼,那指不定得修炼到什么时候呢。”
“我该说你心态好,还是该说你惯会给他找借口。我府中也有不少趁手的神器,去我那儿随意挑便是。”
“多谢多谢,星君好意我已心领,我神力低微,上好的神器在我手中也只是暴殄天物罢了,待我日后神力深厚些再挑不迟。”
鸢璃随口应付着,若是让帝君他老人家瞧见她使别人给的神器,误会她不知好歹,嫌这嫌那的便不好了。
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即便回了天界,以便他已不是自己的夫君温以辞,做事仍旧会考虑他的感受。
提起神器灵宝,鸢璃倒是想起了那被她抛在人间的灵宝银铃,以及那忘却几年的小白蛟了。
鸢璃急切问道:“星君可否带我下界一趟?”
“当然可以,待从凡间回来,我带你去太白金星府上求颗化育丹喂给你那小白蛟,日后便可当坐骑。”
鸢璃一脸兴奋,将那府门随意合上便随天枢下了凡间。
俗话说天界一日人间一年,斗转星移旦夕之间,此刻人间已过一年,虽改朝换代,君王更替,但良渚国号仍旧保留着,京都街道繁华不减反增。
长相思仍旧客似云来,规模扩大了一半,如今小桃已接手掌柜,战乱没了去处的紫云也留在了长相思珠钗铺。
鸢璃与天枢二人易容化形凡人身混迹其中,刚进店,小桃便热情迎了上来,“二位小姐想买珠钗还是发簪?”
象征身份的银牌还置于银宝银铃之中,现下灵宝银铃不在身侧,鸢璃只好照着记忆变了块身份牌递给小桃。
小桃眼神触及银牌时神色突变,将木牌放于手中仔细辨别真伪,小桃的那股子认真劲儿令鸢璃莫名有些心虚,甚至怕她认出这块银牌是假的。
当初开设长相思珠钗铺与小桃一家签订契约时,她便做了这身份牌,并与她们约定,若她身死后,有人前来取分成银两,便靠这银牌辨别身份,若一直无人前来,那她这份儿银子就全数归小桃一家所有。
“分成银两乃至账本即刻为二位贵客取来,请稍候片刻。”
鸢璃连忙拉住小桃道:“此次造访,不为钱财,只为打听温王墓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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