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叫声凄厉,令人不忍,谢照问司轩道:“你那还有银子没有?”
司轩想了想,从腰间拿下一个绣着白花的锦袋,掏出来了十几两黄金。
谢照见他的袋子里明明还有,道:“江湖救急懂不懂!你这不是还有钱呢吗?”
司轩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吗,万一是骗钱的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天下这么大,你救得过来吗?!”
谢照:“救不过来,可是眼前的总是要管一管的。”
人群的目光在乞丐母女,卖人参的老头,富家子和谢司二人之间转了转,终于有几个憨厚的,看着家境殷实的读书人拿出银子放在那乞丐母女的碗里。
谢照把自己凑出来的将近四百两还有司轩的十几两黄金也放在碗边,那乞女连连磕头,更是拉着谢照的手道:“谢谢,小姑娘真是好心肠的小菩萨!”
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清点了碗里的钱,比六百两还要多出二十几两,连忙拿着钱对卖人参的老头道:“我出的钱比六百两还要多,你就卖给我一根!”
老头道:“可是这位公子已经要了啊。”
乞女又去求那公子哥,公子哥摇着折扇道:“可是我这好好的五根人参,平白变成四根,说出去多难听啊。”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数字吉利不愿意卖给乞女。
谢照插进去道:“虽然数字不好听,可是你也是为了祖母做寿才买的人参,其中一根拿去做了善事,也是给公子的祖母积德,若是祖母问起来,公子这样解释,谁不夸赞公子的仁义呢?”
公子哥一合扇子,点头道:“有道理,这事做下来倒确实是功德一件。”
在五根人参中挑了挑,把最细的那根人参扔给了乞女:“算你运气,小爷今天日行一善,拿去吧。”
乞女自是千恩万谢,拿着人参抱着女孩离开了。
替乞丐母女买下了人参,谢司二人总算来到了和沈舟约定碰面的码头,找到了沈舟说的,刷着红漆,立着一杆绿色旗子的大船。
两个人踩着船板上了船,发现船头里正有人说话。
谢照刚要上前,却被司轩拦住了。
谢照又听了几句,发现这几人中有一人说话的声音非常像刚刚一掷千金的公子哥,也起了疑心,两个人爬到了大船二楼上的走廊,从上往下看着说话的几人。
一个人斜倚着船壁,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面容俊秀得有些女气,是个男生女相的主儿,皮肤白皙,是现代人追求的冷白皮,像是刚刚出浴的艳鬼。
艳鬼此刻一边用手指勾着垂下的一缕长发,一边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这个扮相是不是显得我见犹怜。”他的声音却是少年般的爽朗,和皮相极为不搭。
“或者换个声音,”他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把男声转成了极为妩媚的女声:“老天爷,你不给人活路也!”
谢照:“……”
这不就是刚刚还夸谢照小菩萨的乞女吗?!
艳鬼哭老天爷哭够了,破口大骂:“这些闻着味就凑上来的狗男人,一个个的不出银子就想占老娘的便宜,还不如个傻白甜的小姑娘有同情心。这傻白甜也真是的,同行的人都说了我们有可能是骗子她还不听。”
谢照:“……”
她头一次被人贴上“傻白甜”的标签,心情十分复杂。
“晏癸,人家把钱给你了你还反过来说人家傻白甜,留点口德吧。”
艳鬼旁边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正蹲在船边舀水,一只手里拿着一块麦芽糖,正在一点点舔着吃。
偶尔抬头看看围着旗杆盘旋的水鸟。
女孩这一抬头,正巧被二楼的谢照看清正脸,差点没气死过去——这女孩正是刚刚乞女怀里抱着的半死不活,需要人参吊命的女孩!
只见这女孩一边舔着糖,一边拿河水往自己脸上抹。
谢照以为的因为发烧而涨红的脸经过河水一洗,露出一张非常健康,甚至有几分婴儿肥的可爱的脸蛋。
谢照:“……”
拳头硬了。
女孩却不知道楼上人的心理变化,还在小大人似的劝告艳鬼:“晏癸,人家因为同情你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了,你就不能嘴上积点德?”
又道:“还有,哥!那个盘核桃的分明和那姑娘是一伙的,人家都出了大头了,你还偷人家的钱袋!我看那位姑娘也不像是有钱的,给你们的钱又是金子又是银子还有铜钱,摆明是一笔一笔赚的。”
谢照:“……”
谢照转头,看见司轩正在摸自己胸口放钱袋的地方,果不其然是空的。
两人顺着女孩的骂声看过去,只见她称呼的“哥”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灰衣痞子,正大大咧咧地半躺在船板上,手里正抛着什么,随着阳光一上一下。
谢照定睛细看,那被抛的正是司轩刚刚拿在手里的锦袋,上面绣着小白花,决计不会认错。
这下司轩的拳头也硬了。
痞子道:“大人家做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那姑娘虽然没钱,那盘核桃的可是个有钱的主儿!你们不玩古董,不知道这里面的行情,就那公子哥手里的核桃,那色泽,那碰撞的声音,我敢打赌,那核桃绝对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还有这锦袋,”痞子拿着锦袋到周围每个人面前晃了晃,你们不了解,这可是江浙那边罕见的界线法织出来的,看着普通,可都是拿钱求不到的织法。
痞子这样说着,谢照看司轩的眼神也从看“地主家的傻儿子”变成了“大佬竟在我身边”最后是“原来我的员工辞职后可能回去继承百亿家产”。
司轩:“……”
痞子旁边站着富家公子,正是刚刚抬价的那位,没想到穿得人模鬼样,竟然是托,富家公子摇着折扇道:“一群眼皮子浅的人,这点钱就把你们都唬住了,有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掩盖不了你们空虚的内心。”
痞子道:“魏崖,你清高,你清高怎么还跟我们这些人呆在一起呀,赶紧回你的魏府,做你的尚书公子去。”
魏崖不满道:“所以我说你们不懂,我来这是为了行侠仗义,回去了我怎么行侠仗义?”
众人:“……”
痞子缓缓道:“魏崖,其实我一直非常不明白,你当初加入魔教的时候老大问你问什么想要加入,你说你想要行侠仗义。”
“虽然老大最后让你进来了,但我非常不能理解。”
“你想要行侠仗义,所以你加入了魔教?”
谢照:“……”
她扒船角听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这一船的人八成都脑子不太好使。
魏崖道:“我有什么办法,出来闯荡江湖当然要加入最厉害的门派才能行侠仗义,现在南北二朝并立,多少门派活都活不下来,除了教主率领的魔教还有哪个门派敢与之争锋!我总不能去投一个野鸡门派!”
看来在这位公子哥心里,嘴上的“行侠仗义”得排第二,名头响不响才是第一位的。
魏崖又道:“就比如今天这事情,你们就大大地堕了我教的威名。下次我可不干这种事情了,教主那里还好说,要是段嫣看见了,主子也保不了你们。”
听见魏崖提及段嫣,谢照马上警醒起来。
没想到魏崖竟然直接叫段嫣名字而不是像谢照想象中那样叫段夫人或者嫂子。
谢照原以为段嫣呆在魔教是任人宰割,随便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的地位,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不然魏崖提到段嫣的语气不应该是充满畏惧的。
谢照一团雾水地继续往下听,只听得晏癸嗤笑一声道:“她不就仗着老大宠她,我上次不过和一个俊俏的公子睡了一觉,她就嫉妒了。硬是把一桶红豆,一桶黄豆,一桶绿豆打翻了混在一起,说是我打翻的,让我重新分好。老大竟然一声都没吭。”
众人道:“吭声?老大躲都来不及怎么会帮你说话,巴不得你离得越远越好吧。”
魏崖道:“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勾引的是谁?那俊俏的公子是葵姬的丈夫,给你的床费是葵姬的女儿拿来看病的。段嫣人好,自然见不得你这样。”
“奇怪,真奇怪。”
一个略显突兀甚至有些诡异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船板凹进去的地方,坐着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手里拿着一个签筒。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躲在船板的阴影里,极难被看见,谢照在二楼偷窥了这么久,要不是这人说话,真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奇怪,真奇怪。”
道士这样说,刚刚争吵的魏崖和晏癸也停止了争吵,道士杜三在教主统一魔教之前就跟着教主了,杜三作为一个道士,对于道家的武功秘籍一窍不通,但杜三有个拿手绝活,就是占卜,他占的卜,十次有九次是准的。
道士第三次重复了一遍:“奇怪,真奇怪。”
晏癸不耐烦道:“到底怎么奇怪了?”
道士道:“我占卜到你们这次偷窃的行动是下下签,怎么你们却得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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