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如若陛下不见我,那么贤妃便没救了。”

阮流风闻此说没有惊讶是不可能的,太医游医数百人都不曾说出这么武断的话来,天医门连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都如此有底气,可陛下除了嘴上关切了贤妃几句,其实一次也没来过贤妃的宫殿,对他下令也不过是看在贤妃母家的份上不得不做做样子,要让陛下来见一个小小的天医门弟子,阮流风觉得不可行。

但是事关贤妃,阮流风只好硬着头皮去禀报陛下,不曾想陛下听了无忧子一番耍赖行事后倒起了兴致,于是羽林卫便抬着无忧子前来面见陛下。

无忧子进了宝仁殿后仍是硬躺着不肯起来,看得陛下直发笑,阮流风直觉这无忧子怕是性命难保了,那贤妃怕也是难救了,于是他当即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江湖人总是没有礼数,望陛下开恩,让他先说出如何找到天医门人。”

身着玄衣金龙暗纹的男子,眉峰凌厉,下压着一双寒星眸子,虽说是笑着却淬满了杀人的锋芒,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含笑说道,“朕有说过要怪罪他不曾,既是要见朕,又为何不起。”

无忧子俯躺在地面上,闷声闷气说道,“陛下恕罪,还请陛下清退他人,该去何处寻能救贤妃之人,草民自会告知。”

陛下倒想看看这人是什么心思,抬手便让阮流风清退众人,阮流风与之交过手,知其武功不高又搜了他的身便领命退了下去。

殿门缓缓阖上,殿内一下空了下来,愈发显得高坐龙椅之上的人神色阴郁,他微微垂下眼眸,“说吧。”

无忧子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仰头看着陛下,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恕罪,草民曾立下重誓,此生不入宫门,这才设法让阮侍卫将我强请进宫来。”

只闻殿上轻轻一笑,“朕看并非你一人立下重誓,而是整个天医门都立下重誓了。”话音未落,一个白窑杯盏就朝着无忧子飞来,他随即往侧边一翻,杯子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清响。

无忧子心中一惊,抬头看去,龙座之上他竟还是笑着的。不错,自三年前少主昏迷不醒起天医门便有传言,凡天医门人,但凡仍用天医门所传医术者,便要立誓,此生不可入宫门,不可救皇族,违誓者受江湖追杀令,此令一出,天涯海角难逃。

“陛下此言何意,草民竟有些听不懂了。草民敬请陛下清退众人,实则只想一问陛下可知贤妃娘娘中的是何毒?”

陛下轻哼一声,“朕并非太医,又如何得知,况且几百号医者也无人能说出此毒为何毒。”

“好,陛下容禀,此毒名为金缕衣,中毒者初时表面如常,气息脉象皆如安睡一般,却是如何唤他也唤不醒,中毒者能听到,感知到旁人的声音动作,却仍是无法回应。”

“那也就是说,贤妃这些日子都能听到,感知到?”

“非也,只有在初时才是如此,贤妃业已毒发月余,自是早已不闻不感。金缕衣毒发,三日如常,七日入幻,九日梦死。各医者各显神通,宫内又有着许多珍稀药材,这才缓着贤妃的命。”

“你是天医门人,又对此毒如此熟悉,莫非这毒便是天医门人下的?”

无忧子深深看了陛下一眼,摇摇头苦笑道,“陛下你,真是忘了。天医门门人,不得,随意出手害人,此乃门规。”

陛下想这无忧子要说的怕是天医门人不得入宫门,却怕他下旨降罪天医门才堪堪改了口,“那你既然知晓这毒,又如何说不能解?”

“若是三日内,此毒易解。若是七日内,此毒可解。若是九日内,此毒可一试。可如今,毒早已融入血脉,汤药可护着心脉,吊着命,却解不了金缕衣,草民亦没有能力解毒。”

“那你说,谁能解毒?”

无忧子神情变幻,还是咬牙说道,“现如今怕是唯有少主能解此毒。”

陛下闻言却是再度笑了起来,忽而怒道,“来人,将人拿下。”

阮流风本就带着羽林卫在殿门外守着,也将殿内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天医门人立下重誓十有**是真的,否则平日里多的是天医门招牌的医馆怎么找不到一个天医门人,羽林卫后脚刚到就被告知某某因急前脚刚走,普通门人尚且如此,何况少主?天医门山奇门遁甲之术遍布,又如何能轻易上山,派兵攻打又不知时日几何?

阮流风将人押着,开口道,“陛下,将人将给我,我必然让他开口说出解药如何。”

陛下终于阴沉沉地笑了起来,“阮卿甚得我心,此子狡猾,不上点刑罚怕是没有真话,限你一日期限,叫他开口。”

阮流风应是,心里知道陛下所言即不是无忧子开口,便是他身死。陛下即位不过三年,御前侍卫长却已换过十二任,否则怎么轮得到平民出身的他来担任此职,陛下不可轻易得罪世家,世家不远子弟枉送性命,却总要有人承受陛下阴晴莫测的怒火。

无忧子被左右架着将要拖出殿门,只见他死死抓住门框,回头大喊道,“终南有梅纪堂在,寿考不忘颜渥丹。”

“将人拖回来。”陛下竟又染上了笑意,他看了阮流风一眼。阮流风将人重新押回殿前,又带人退至宫门,陛下这次是真的要和无忧子单独密谈了,那两句诗又是何意?

殿内又重新剩下两人,陛下敛了笑意,终于说出第一句不带情绪的话,“你去过皇陵。”

无忧子心中一沉,“是。陛下恕罪,草民无奈,方才借此诗句让陛下回心转意。”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进的皇陵?又想让朕回心转意什么?”

“自然是请陛下收回成命,让草民免受牢狱之灾,并派人前去扬州请少主入宫医治。”至于前一个问题,无忧子自是不敢说,也不能说,只好捡着些事情道,“草民有一弟弟,当年他的心上人重伤,那时正巧草民身在南陵城,他前来找我讨一味药草民自是慷慨赠药。那心上人又有亲眷镇守皇陵,他来南陵本就是存了带舍弟一见亲眷的打算,于是草民就随着他二人去了皇陵,见了亲眷,无意间瞥见了这句祭辞。”

“一派胡言,你可知这句祭辞祭的是谁?”

无忧子连忙道,“草民不知,草民只是见此写于一张纸上,偶然一瞥才记在心中。”

陛下思绪翻涌却面上不显,又想到前朝王青山又联合门生施压,左丞相,礼部尚书以及镇国大将军又各怀心思,贤妃一日不醒,前朝一日不安。无忧子也不能放出宫去,鬼话连篇又事关皇陵,事情繁多,只好先处理贤妃中毒一事,倒不如让无忧子来查。

陛下又染上笑意,“朕不信你的话,却也懒得多说,你既不想到牢里走一遭,那就帮着宫里查查金缕衣是怎么下到贤妃身上的,至于你的少主,朕派阮流风走一遭,你细细说来他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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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连载中木易晚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