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婶覆唇至沈鸢耳边,“他那样的人,家世定然不凡。过日子,还是寻个门当户对的好,省得日后糟心委屈。”
雪珠子摇曳,晃晃悠悠堆了满院。
沈鸢抱着考经往里走,心不在焉。
木门嘎吱一声响,甫一推开半扇,沈鸢忽然惊呼一声,忙忙收回握在门上的手。
她拿考经挡着脸,双颊蕴着红晕。
“对、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你在、在……”
屋中的谢清鹤正在更衣。
玄色长袍落在谢清鹤身上,衬出修长笔直的身影。
沈鸢脸红耳赤,脑中闪过的,是谢清鹤后背横亘着的疤痕。
那疤痕虽已结痂,可瞧着仍是触目惊心。
木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清凌凌月光中,谢清鹤披着夜色立在门前,面若冠玉,神色自若。
他温声:“……找我有事?”
“我……”
来意抛在脑后,沈鸢目光呆滞,丢下一句“没事”后,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柴房还在煎着药,跃动的火光映在墙上。
沈鸢一手捧心,余光瞥见自己怀里的考经,她倏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抬手在额头上拍了一拍,懊恼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竟连正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沈鸢躲在门后,悄声推开半条缝往外瞧。
院中杳无声息,半撑着的支摘窗透出谢清鹤半个身影。
隔着缥缈雪雾,沈鸢悄悄凝视谢清鹤半晌。
走近了,才看清谢清鹤是在作画。
雪地一望无际,白茫茫雪中立着几株红梅,簇簇红梅缀在枝上,如点着胭脂。
沈鸢缓步提裙,双眼难掩惊叹:“这是后山的梅林?”
也就这样的画,才称得上一句栩栩如生。
雪地中还有两三只小雀在争先恐后啄食。
沈鸢眼中染上笑意:“好俊俏的梅花,你怎么连画也画得这样好?”
想到适才田婶的担忧,沈鸢垂首低眉,“你家里人,可也如你这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谢清鹤从画中抬首,那双如墨的黑眸似有若无掠过沈鸢。
他淡声:“算是罢。”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于沈鸢而言犹如午后惊雷,她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心乱如麻。
她目光从自己纤细手指掠过。
从前李妈妈在时,一点脏活累活都不许沈鸢沾手,还会拿草药制成琼脂膏,让沈鸢往手上抹。
沈鸢一双手养得白净莹润,指骨透着粉色,一点茧子也没有,有五分的功劳在琼脂膏。
可她,不擅琴棋书画。
除了女红,沈鸢好似在别的地方都一无是处。
她莫名担心谢清鹤的家人会不喜欢自己,又或是同田婶一样,觉得自己和谢清鹤门不当户不对。
“我也可以学好的。”沈鸢自言自语。
谢清鹤没听清:“……嗯?”
沈鸢恍然回神,忙忙改口:“你家里人,可曾为你相看过人家?”
一语落下,沈鸢面色骤变,花容失色。
她语无伦次,“不是,我只是好奇,你这样好的人,亲事只怕也早早定下。”
沈鸢欲哭无泪,满腹愁思落在手中攥紧的丝帕上。
她如热锅上的蚂蚁,热得团团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若是你、你定亲了……”
“不曾。”
薄唇半启,轻飘飘的两字落下,沈鸢如听纶音,她愣愣站在原地,脸上有喜也有忧。
“为、为何?”
“家中规矩多。”
“高门大户,规矩多也是常事。”
沈鸢声音轻轻。
她虽是沈家的二姑娘,可对沈府的记忆,却寥寥无几。
“我听李妈妈说,若是高门的主母,从小都是要学会看帐管账。”
沈鸢小声嘀咕,“也不知道难学不难学。”
谢清鹤眼中似有若无浮过几分讥诮,似是在笑沈鸢的异想天开,心比天高。
他的太子妃,门第身世相貌性情缺一不可。
以沈鸢的身份,只怕连东宫的侍妾都够不上,竟还敢肖想太子妃。
指骨在桌上落下两声响,谢清鹤忽听沈鸢道。
“方才我不小心瞧见你后背的疤痕,那是以前受的伤吗?”
沈鸢欲言又止。
“伤痕那样深,你可还记得……如何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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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火葬场/男主是替身/女主死遁】
明窈死了。
她死在咸安宫一场大火中。
无人不知她对废太子沈烬忠心耿耿,为沈烬马首是瞻。
冷宫日子凄凉难熬,但凡有一口吃的,明窈都会留给沈烬。她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浆洗衣物,寒冬彻骨,明窈一双手冻得通红,长满冻疮。
可她无怨无悔。
那双看着沈烬的眼睛,永远明亮,永远炙热。
像是一盏永不泯灭的长明灯。
可惜沈烬对此视若无睹。
一个卑贱婢子的爱慕,在他眼中犹如痴心妄想。
铁骑踏破皇城的那一夜,沈烬拥兵挟持皇帝,人人都道明窈苦尽甘来。
小太监颤巍巍跪在下首,问明窈的身份如何安排。
“一个侍妾罢了。”沈烬不以为意。
他想着明窈身份低微,待日后有了身孕,再提提位份也无妨。
可惜沈烬没等来明窈,她永远留在那场大火中,尸骨无存。
永安元年,沈烬登基。
同年,平定战乱有功的薛少将军终于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他请旨求沈烬为妹妹赐婚。
沈烬允了。
永安三年,沈烬南巡路过薛家,恰好薛家四姑娘出嫁。
新郎笑着为沈烬递上喜酒。
新郎眼角,也有一颗泪痣,同沈烬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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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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