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卯时,该去御门听政了,胤祥被胤禛锁在怀里,挣扎着催促道:“本定好昨日去的,今日不能不去了。”胤禛磨蹭地吻着胤祥,唇在对方脸与颈间流连,又掀开那层若有似无的丝被,挑拨起胤祥来,一边安抚道:“我派人传了,辰时御门听政。现在有了密折,四五日一次即可。”胤祥听了心里更是绝望,被胤禛抱得紧紧地,贴得浑身发烫,不禁抱怨道:“热。”胤禛闻声睁开了眼,看向胤祥,果然小脸微微发红,于是手上放松了些,想着该怎么消暑:“圆明园尚未扩建好,下午我们便搬去太液池罢。”过了端阳,北京城确实热得厉害,胤祥也有些难耐,想着如此也好,满意点点头,趁对方松了手,又推了推胤禛:“上朝去。”胤祥拍拍胤禛的肩膀,以示鼓励,胤禛回礼似的轻吻胤祥的手,然后就起身收拾去了。
有司已在乾清门内放好御榻、屏风与章奏案。上谕辰时听政,各部院堂官与司官均很是快意,只是没料到,太阳晒得紧,众人等在乾清门东西阶下,身上的袍服已开始渗汗。各部院大小官员、起居注官与侍卫都在乾清门中心序立就位,尚书、左都御史一班,侍郎、左副都御史、大理卿二班,陪奏官三班,记注官四人立于西檐下,编修、检讨四人立于西阶下,朝着北上御座。
皇帝乘着御舆到了乾清门,门启扉降,舆出阖扉。接着升座,翊卫如仪,将御座上的胤禛遮着,恰好不让烈日晒到。礼仪官宣皇上驾到,百官行礼叩拜罢,记注官升西阶,至西柱下就位,各部院奏事官按照次序上奏。
今日宗人府有事奏,宗人府宗令简亲王雅尔江阿第一个由东阶升,奉疏折至正中屏风前的奏案,跪将疏折恭设在案后,开始禀道:“皇上,宗人府请奏。郑家庄修盖房屋事已毕,请皇上安排。”胤禛思忖着,这不是先皇替废太子准备的住处么,看来先皇不是没料到自己不会开释允礽。毕竟是先皇传旨将其终身圈禁的,现在不故作好人,谁也不能非议,自己又怎会多此一举,先皇终究爱这个允礽,倒不舍得他,那自己还偏不让他满意,让弘皙去便是了,随即吩咐道:“想皇考圣意,或欲令二阿哥前往居住,但未明降谕上旨,朕未敢揣度举行。今弘晳既已封王,令伊率领子弟,于彼居住,甚为妥协。”简亲王恭敬应下,又背起折中问题道:“择吉移居、一切器用,及属下人等,如何搬运安置,何日迁移,兵丁如何当差,府佐领人等如何养赡,及如何设立长久产业之处,当如何安排?”胤禛想着该让一些闲人有点事干,于是点人道:“著恒亲王、裕亲王、淳亲王、贝勒满都护,会同详议具奏。一切供用、务令充裕,勿使伊艰难,并贻累属下之人。彼处离京二十余里,不便照在城居住诸王、一体行走。除伊自行来京请安外,其如何上班、及会射诸事,著一并议奏。”简亲王一一记下即向皇帝跪了安,循东阶左降。
接着各部亦如此奏事,胤禛开始想胤祥了。兵部奏甘肃巡抚赔驼只银两事,皇帝令从宽免之。八旗都统奏请将贾人买米、兵丁卖米处概行禁止,以防囤米价贵,亦允之。只是轮到九卿议叙四川改造营房一事,胤禛凭记忆想起,此事上月已说过一次,所奏内容却不同,感这些官员朝令夕改,于是简单批责了几句,把他们吓得大热天也心凉地连忙认罪,匆匆而退。
最后,吏部尚书隆科多上前,所有官员都退出了门外。隆科多奏道:“吏部启奏,广西巡抚孔毓珣,荐梧州府知府张若霈等,升补苍梧道等缺。奉上谕,苍梧道员缺,业已部选殷邦翰。不知应如何处之。”胤禛按此前了解的情况回:“ 朕闻张若霈,居官声名较优,可以允行。其余各员,俱照广西巡抚所请。”隆科多闻言沉默了,而后旁敲侧击地反对道:“皇上,广西巡抚荐举数人,实属可疑。”胤禛冷冷的声音接着传出:“广西巡抚统率一省,该属员自必有深知灼见处,始行奏请。今日因其贤能而保荐,后日因其改易而纠参,正见其之公正无私。”隆科多难以辩驳,只好恭敬接下,屏内皇帝又开口道:“将朕此上旨,转谕伊等,俾各知警惧,时加慎勉,庶不敢恃被荐在前,而稍有放纵也。保荐一事甚难,人或怀炫玉求售之心,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一被愚惑,他日受累不浅,断不可轻忽于一时也。朕将合省百万赤子,付托督抚,似此荐举数人,有何可疑,而不推心信任。”隆科多听着听着脸热了起来,不知是天气闷的,还是感觉皇帝在对着他强调,遴选官员兹事体大,其内居心都在他考虑中。正有点担心,皇帝最后补了一句:“设有徇情纳贿、假公济私实据,断不轻恕。”声音有些冷冽,又轻描淡写,让人不好揣度,隆科多隐隐猜着,这话看似是对巡抚所传,不外乎带着点对自己的警告,于是将态度放得更恭敬了,庆幸皇帝并未真的斥责自己不察之事,退后的步子不觉快了。
终于,面奏事毕,内阁学士马齐一人奉奏本函升东阶,其后跟大学士白潢、王頊龄,学士蒋廷锡、查嗣庭、吴士玉,依次就位,跪于屏前。起居注官则进至御榻之右站立。奉函的马齐走到案前,跪呈折本于案,开始向皇帝复奏近日退回内阁的折本。第一本乃“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等奏请将公门都罚俸半年折”,其中称公门都耽误了来衙门的时辰,却未陈明其真病情,随便编造理由,实属不合,为此拟将公门都罚俸半年,内阁如今亦复奏准之。胤禛看日头更高了,料想胤祥该起了,淡淡回道:“年老了,著宽宥之。”而后白潢又奏湖北布政使员任免事,列举数人却依旧无法决定,胤禛也不好直接定下,想着还是安排各人密折举荐得好,自己是没必要在这大热天里跟他们多讨论了,就严谨吩咐道:“朕熟思数日,不得其人。著大学士、尚书、都御史、侍郎、副都御史等、各保一人,密摺封奏。如更有堪任也职者,亦并缮入。再有裨益政事,启沃朕躬之言,并附陈奏,务宜谨密,所奏必出于公正。傥有交通约会等情,经朕闻知,不独见轻于朕,且彼此非笑,亦当顾惜,尚其慎之。”其后跟着的几位学士又递上了各部的几个折子,都是些琐碎小事,胤禛听得有些心累,热得疲惫,其间又催促了好几下,昨日胤祥说要一起来,幸好自己警告了没让他来。
两个时辰过去,日头甚高,官员们才将诸事奏完。胤禛感御门听政还是繁复了些,心中计划得再改改。终于能回宫,御辇走后,官员各退,已是补服皆湿,又怀念起寅时就来上朝的日子。
御驾停在养心殿,胤祥撑着伞出了门口。胤禛让两边的侍卫仪仗都退下,站在光下等着胤祥走过来。胤祥走近,为胤禛挡着太阳,一边打量起来,原以为有华盖能好点,不想胤禛的脸还是热红了些,胤祥拿起一个小小的绣囊,轻轻抵上胤禛的脸。胤禛顿时觉得冰冰的,凉快不少。胤祥有些心疼:“算了,以后少去些。”胤禛拿过伞,搂着胤祥走回殿内:“这才知道要心疼我了?”胤祥对视过去:“那皇上还是以后都去罢,每日都去。”胤禛头一下靠在了胤祥肩膀上:“不要,以后多看密折就好。”胤祥小嘴一瘪,环过胤禛的脸,笑着温温回:“好。”胤禛又问:“王子几时起的,我听政时总想你。”胤祥笑笑:“这么热的天,你走了我就躺不住了,起来点了点要拿的东西,下午就去太液池。现在都困了。”胤禛看向胤祥那有点低垂的带着困意的眼,问道:“榻没收走罢?”胤祥回:“收走榻做什么?太液池自然有的。”胤禛慢慢点头,哦了一声,接着抬手将胤祥横抱起来,温柔说道:“既然困了,再一起去睡会儿。”说着,也不管怡亲王的轻微挣扎,就往后殿走。走入后殿,周围已是一片凉爽,苏培盛正着人在殿内安置冰鉴,见皇上回来了立刻低头跪下,胤禛冷冷道:“你们在此作甚?”苏培盛连忙叩首:“回皇上,怡亲王吩咐奴才把冰鉴放进后殿降温。”胤禛听了,低头看着胤祥微微一笑,也不管旁人,抱着胤祥走入后殿,才看着怀里的胤祥幸福笑道:“原来王弟已准备好再睡一觉了。知我者,莫若王弟。”胤祥轻轻一打胤禛,咬上了胤禛还未痊愈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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