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像抱小猫一般由着胤祥批起折子。
“湖广巡抚纳齐哈奏报山西旱灾之情”,胤祥一边看一边说给胤禛听,再念叨着:“也不知道诺岷他们救灾得如何了。”扫了扫旱灾事,貌似已是无碍,觉得也许写个折“知道了”便可以,于是侧过头看看胤禛,虽未说话,但已是在默契地向他征求同意。胤禛一手轻轻捏了捏胤祥的脸,一边道:“这人还要教训,给我吧。”说着要接过胤祥手里的朱笔。胤祥将笔拿开,不让胤禛接过去,胤禛一笑:“王生气了?”胤祥别了别嘴:“不是说累吗,你说我写。”胤禛欢快道:“原来是要做哥哥的笔帖式。”胤祥坚持提笔,身体往胤禛身上又靠了靠地催促着。胤禛思考着传:“朕临御即煞费苦心访询尔等省臣,”说完,眼看着胤祥写完了也没有停笔,很聪明地接下去:“山西的你、德音、森图”,然后骄傲地对自己投来一眼。胤禛回以赞赏目光,接着道:“名声俱佳,故将巡抚德音补正,将你补为巡抚,森图于布政使任上奏事。”胤禛慢慢说,胤祥慢慢写,写得恭恭敬敬,虽然模仿的是胤禛的字体,但胤禛一半批折很快很洒脱,说是行书更像草书,但如今活脱脱被胤祥认真地写成楷书,不知道地还以为是胤禛作阿哥亲王时给先皇上折的字迹。但胤禛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看着,享受着胤祥写出自己的字的感觉。胤祥写完这句后,又抬眼看向胤禛,示意继续。胤禛倒生出他意,考胤祥似地问道:“王子说接下来写什么?”胤祥并不推辞,想了想,习惯性地用笔头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也没再和胤禛讨论,自信地写下:“兹德音、森图不堪寓目,丑态百出,地方之事全然不知,”胤禛很满意,胤祥真的很懂自己,便继续口述自己更为直接要说的:“唯为苏克济遮隐,朕疑你又为德音于朕前掩饰。朕知尔等本不相识,且非熟识之人,唯视尔等现在之品行而定任用或治罪耳。你到任若名声好,即照此而行则已。朕疑尔之心虽是一时,却亦一直留心访察。如唯图修饰,贪得无厌捞取财物,不以地方为重,贪图安逸,不爱百姓,不管饬下属……”
胤禛又连珠炮似地批评人了,胤祥尽力地跟上,还是难以招架这连续不断的辞令,写不成像胤禛的楷书,倒是自己的行书了,连忙叫停:“好了好了,帮你到这过,剩下的你自己写,太多了。”胤祥放下朱笔,揉了揉手腕,谁能想到胤禛想说这么多呢。要不是胤禛句句属实,让人都会怀疑胤禛是故意整自己。胤禛已是不发不可,呼之欲出,待胤祥放下笔来,也是不退却地自己提笔,接着写下满腔真心话:“不操练兵丁,不弹压匪盗,不遏抑豪强,即便稍有其事,朕之面谕甚明。若不修身端正品行,你央求于谁,亦不能遮朕之耳目,尤当慎之勉之,切勿有负朕恩,自招祸害。若照此而行,朕则不说什么了。好生勉之,一刻不可懈怠。”胤祥跟着看胤禛写,写得很快,不禁感叹胤禛果然严谨,明明热情上头地铺张写着,但居然还在模仿自己上面的行书,为了整个折子看起来自然和谐。但终于,看着看着胤祥还是不禁笑出声,反手抱在胤禛腰上,自己靠上去,闻着胤禛身上的味道,很是惬意道:“你说的是够多了。”胤禛放下笔,将这个风凉话不少的怡亲王抱着朝向自己,轻轻惩罚地咬了一口,接着在胤祥的回应下,两人又一触即发,不可控地将快乐的火烧了起来。
约略到了傍晚,用过晚膳,胤禛才发现还有一个折子。胤祥命人端来了一大盆的水,放在胤禛炕边,快乐道:“我在这给猫洗澡,陪你好好批折。”胤禛朝胤祥别了别嘴:“王真过分。自己玩得快乐,就把我扔着一天都在忙公务。”胤祥见胤禛难得抱怨,连忙起身走向胤禛安慰道:“月末了,到处官员都在向您奏事,又不是我害的,我不是还陪你了一小会儿。”胤禛搂住胤祥的腰,挠得他痒得不能再装好人,连连求饶,胤禛轻轻控诉:“王也知道,才一小会儿。不过没事,王想想怎么补偿我吧。”胤禛说着,也不管胤祥答应不答应,默认胤祥答应,轻轻松开了手,暂且放过。两只小猫走了进来,方才为胤禛的恐吓有点慌的胤祥,准备先帮猫洗完澡再说。
广西布政使臣刘廷琛谨奏为据实奏明事,“奴才现在清查,各属节礼九府及六十三州县约计每节共得银一千三百余两。以上二项奴才遵奉圣训,一概革除。”又来了一位自觉改制的,以为如此便能讨好自己,真不知他们是自己蠢钝,还是以为皇帝都是蠢钝的,胤禛见怪不怪,看看胤祥协同苏培盛刷猫,手忙脚乱溅了自己一身,一边笑着,一边批着:“此等事天下督抚,莫望朕代定规则,只要还朕‘是、好’二字,若无,纵尔讲得天花乱坠,亦不能动朕分毫……”冷漠的字句仿佛不是这位快乐的皇帝写下的。胤祥和猫玩得太过可爱,欢笑不断,连苏培盛都在沾光玩耍,胤禛不禁着急,看折速度加快了。这位布政使最后称,“嗣后遇有紧要事件自当据实摺奏,若琐屑小事不敢屡渎天听……”倒是装回安分了。但折中已是有不少话被胤禛看出他对巡抚事僭越的意思,刘廷琛最近是上了不少无用折子,试图管太多,很有仗着巡抚是汉人便越俎代庖的意思,都到了这时,还是有太多因歧视而不讲规矩的地方。胤禛洞察得清楚,也不叹息,只写下朱批警告:“凡事不可越分。不可因巡抚系汉人,遂失两司之体,而主张分外之事。朕如有所闻,必加以僭妄处分也。若无紧要应奏之事,折亦不必频上。”胤禛深知,只有实际的要求,而非口头强装,才有望真的改变此等官场面目。
两只猫洗得差不多了,趁着胤祥背对着自己,胤禛合上折子,咳了一声,苏培盛抬头,胤禛立马示意他把猫带出去。苏培盛聪明,当即向怡亲王说道:“王爷,奴才看洗得差不多了,不如让奴才抱出去,吹吹风,干得快。”胤祥疑惑问:“不会着凉吗?”苏公公当即老道答:“王爷放心,这两只猫天天跑到水里玩都不着凉,只要在外面吹吹干就好了。在殿里,不好干的。”胤祥有点松开了手,苏公公眼看就要得逞地准备将两只猫提起。胤祥立马又喊停了:“等等,擦干先,我帮你抱,提着会疼吧。”胤禛又朝苏培盛咳了几声,苏公公顿了一下,很耐心地对正在擦猫的胤祥道:“王爷,它们从小被爹妈用牙齿咬着提,习惯了,您抱它们还不习惯哩。”胤祥半信半疑,只听身后胤禛的咳声又响了,一下子回过头去,只见胤禛连忙把脸收了回去,然后好像自己也意识到有些奇怪地,再装作自然地转过脸来,乖顺汇报道:“王,我已批完。”胤祥看得穿胤禛的心思与装模作样,故作疑问道:“批得着凉了?”胤禛摸了摸自己嗓子,有点沙哑道:“还好还好,大概是前些日子被王害得,还没怎么好。”胤祥砰地一下站起身来,回头警觉地看了一眼身后,果然猫已经被苏培盛抱出去,溜得没影了,看来是不能再相信苏公公了。于是胤祥干脆走向胤禛,胤禛也隐隐有些害怕似地身体往后倾,直到胤祥站到胤禛身前指责道:“哥你真坏。”胤禛才恢复了坦然,衷心致歉:“对不住王,我比他们还需要你而已。”
胤祥倒是被胤禛一句简单的话就给抚慰得心软了,不争不吵,两手搭到胤禛肩上,温柔问道:“累吗?”胤禛示弱地点点头。胤祥无奈一笑:“那沐浴一下,也许能舒服许多。”胤禛抬头抱住胤祥腰身,感兴趣道:“我不想一个人洗。”胤祥也很大方:“苏公公帮你。”胤禛眼中尽是落漠:“王子明明每日陪我。”胤祥坚持道:“谁说的,昨日没有。”胤禛顺势真诚而答:“所以今日要。”胤祥别别嘴:“还是我先帮你洗吧。”胤禛好奇:“这是什么意思?”胤祥通情达理道:“哥哥不是总觉得沐浴是个费力事,干脆,我帮你洗。”胤禛接受得也坦然:“那我洗好再帮你洗?”胤祥一手挡开:“不必。”猫都知道胤禛帮自己洗会发生什么。胤禛也不坚持耍无赖,配合地坐着听王发落。
胤祥对外唤了水,已是放在后殿次间,胤祥拉着胤禛往后殿去。到了次间,胤祥吩咐胤禛脱衣,自己拿过一个靠椅,坐在浴桶后,拍了拍桶壁示意已脱干净的胤禛过来,眼睛看着水,还是没好意思直视胤禛。胤禛也不挑弄,听话地踏入水中,安分地朝胤祥坐下,看着不好意思的胤祥,静静打量,幸福说道:“我的弟弟这么多年竟都未变过似的。”胤祥抬眼,看向胤禛,只见胤禛正用很专注很亮的眸子看着自己。胤祥总觉得如此看着浴水的场景有些相似,是在某个客栈,还是某个驿站,还是在宫里,分不清了。记得最清的还是十七岁在曲阜那次,真是大胆地被胤禛给骗了。胤祥想着,已是帮胤禛擦着身体,脸通红起来。胤禛躺得很舒服,一日下来确实有些累了,如此舒服多了,胤祥真能为自己着想,看着他,小小的脸,至今不变,日常粗心帮自己洗身体却是一丝不苟,甚是可爱。胤禛不禁从桶里微微坐起,一手抱住胤祥头后,吻了起来,接着称赏道:“滋味都还一样。”
胤祥终究和胤禛一起洗了个澡,洗完自己已很是疲惫,可恶的胤禛倒是精神越发好了,跟下午批完折子那样子实在天差地别。胤祥愤愤,被胤禛抱着一起走去炕上靠坐着,两人靠着一起读同一本书,如此一会儿,胤祥便靠在胤禛身上很舒服地睡过去了,胤禛无奈,今日少了的只能明日想办法要回来了,谁让自己的王子今日确实也做了不少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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